詩曰:


    祥風陣陣卷雲波,瑞雪飄飄落玉珂。


    白白群軍藏熱血,芸芸眾將隱兵戈。


    三番讚歎來征戰,六次平山有句歌。


    猛獸青顏終決鬥,招安絳子又如何?


    話說徐進迴了山寨,眾人接著,都到聚義廳坐定,來問備細。徐進道:“那廝手底下人物果然厲害,傷了我張迪兄弟,又未中我埋伏,以此迴山了。”當下有劉文若前來看視張迪箭傷,謂之道:“頭領需好生歇息,近日不便出陣了。”徐進便教左右小嘍囉攙扶下去。高托天道:“看宋軍勝了一陣,今夜必來襲我山寨,各個頭領不得放鬆,務必牢守。”眾人然是。當夜眾好漢輪番守夜,隻不見宋軍來襲。看看天明,已到辰牌時分,那輪紅日隱在雲裏,雲下飄著細細的雪。有詩為證:


    紅陽暗隱蓋烏雲,細雪如煙亂吹紛。


    大宋將軍征烈寇,忠肝義膽卻難聞。


    山上眾人正在聚義廳商議軍務,忽有魏允上山來報道:“有一夥宋軍在山下搦戰。”張萬仙道:“可知來將姓名?”魏允道:“打一個旗幟,看得真切,上書:討賊大將楊惟忠。”張萬仙道:“我為官時知道此人,勇武異常,我當親自出馬。”言未落地,高托山拍案而起道:“哪個需要二哥哥出陣?我山寨無人能及麽?我偏不信!此番我去!”張萬仙見氣勢可用,當即應允。高托山提了自家紫箍棒,披甲騎馬下山去了。


    隻說高托山出了山關,把自家嘍囉擺開一個陣勢,出馬道:“兀那廝矬鳥,知道紫金梁高托山麽?”楊惟忠見了來人,一身孔武,亦出馬道:“窮山僻壤的小賊,我怎聽聞得你的窩囊名聲?”高托山聞言大怒,舞棒批馬望楊惟忠而來。楊惟忠亦挺一把鋼刀趕上,兩個就在垓心鬥作一團,風雪裏亂成一片。果然好鬥,如何見得?但見:


    風吹玉屑,雪撒瓊花。風吹玉屑,一棒棒打翻空中玉;雪撒瓊花,一刀刀切碎風裏花。馬踏裏西山戰鬥,手搦間北地廝殺。恰如大聖鬧天宮,渾如天王鎮妖魔。


    兩個鬥了五十合上下,高托山似有不敵,故賣個破綻,迴馬便走。楊惟忠不願放過,縱馬來追。高托山見了,思量道:“下山時豪言壯語說的真切,就這般迴山,豈不教眾兄弟笑話。”於是硬著頭皮迴馬再來爭鬥。楊惟忠刀法淩厲,又十數合,眼見的砍中高托山。隻見高托山猛地一側身,避過這一刀,再揮棒向楊惟忠麵門砸去。楊惟忠連忙舉刀相迎,隻聽當的一聲巨響,兩人胯下戰馬都被震得倒退幾步。高托山見勢,趁機調轉馬頭,狂奔而去。楊惟忠見此情形,也不追趕,自迴營裏去了。


    卻說高托山迴了山寨,眾人紛紛上前詢問戰況。他滿麵羞愧,忽地剪拂道:“那楊惟忠確實厲害,小弟不是他的對手,今番損了自家士氣,望哥哥海涵。”張萬仙安慰道:“兄弟不必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暫且休整,再從長計議。”吳諱道:“依貧道看來,一時半刻拿不下這一夥宋軍,需是想長久的法子,免得被鑽了空子。”徐進認理,吩咐左右,務必嚴加守把。眾守關的頭領不敢懈怠。看看到了巳牌時分,那雪愈下的緊,大地群山早鋪一片銀裝。有詩為證:


    雪鋪乾坤了漢塵,遙看遍地滿豐銀。


    飛凰落鳳藏忠義,一片瓊花一片新。


    魏允又上山來報道:“大將王淵正在山下搦戰。”徐進聞言,擂起聚將鼓來,眾人紛紛到了。徐進道:“哪個兄弟敢去應戰?”張萬仙道:“此番還是我去罷。”話音未落,有孫列道:“不需二哥哥離山,衝鋒陷陣自是我這裏出馬。”張萬仙亦允。孫列就提了方天畫戟,跨一匹棗紅馬,出山應戰。


    王淵正在山下列陣,忽聽一聲炮響,山上下來一彪紅頭子,為首一個壯漢。王淵道:“那邊草寇聽真,今時若投降了的,俺不殺他,若執迷不悟,俺一個個殺得幹淨!”孫列道:“不曾聞我蓋賈複大名,我手中方天畫戟比你如何?”拍馬舞戟出陣。原來王淵亦用方天畫戟,因此要比個高低,拍馬來迎。兩個就在風裏爭鬥,雪裏廝殺。果然好鬥,如何見得?但見:


    狂風大作,厚雪壓身。狂風大作,不見征塵盡銀塵;厚雪壓身,深藏鐵甲滿霜甲。方天畫戟並方天畫戟,善戰英雄鬥善戰英雄。月牙勾得月牙,豹尾抽得豹尾。兩相交手無勝負,對身走馬有高低。


    兩個三十合之上,隻因那狂風卷著暴雪壓在二人身上,王淵卻是背風處。那雪直迷的孫列睜不開眼。孫列隻得扭轉馬身,望刺斜去。王淵不放鬆他處,便緊追不舍。兩匹馬周旋一陣,孫列卻把王淵轉到風口上。那雪把王淵迷的看不清路。王淵不敢深追,迴馬便走。孫列看的真切,拍馬來追。看看趕上,一戟便戳王淵背心。王淵就使個鐙裏藏身躲過,再翻身上馬,用戟迴身便刺。孫列眼疾手快,就來架擋。兩匹馬並駕齊驅,兩把戟糾纏一處,兩個人各自角力。正在哪裏僵持不下,孫列馬蹄踏在雪堆裏一滑,孫列卻不鬆手,連帶著王淵一同摔下馬來。兩個就在步下爭鬥。兩邊兵卒見自家將軍落馬,都敢來施救。如此混殺一陣,都救了各自將軍頭領,紛紛退了。


    孫列自迴山寨,說了備細。眾人大驚,紀平道:“孫列武藝我自知的,這般都拿不下,如何是好?”高托天道:“可惜今日下雪,我那一窩蜂不便使得,否則一千個來,一千個死。”張萬仙道:“不勞煩,下次再來時,我定要上陣,以壯山寨之威。”眾人認理。看看將近午牌時分,山寨做了午宴,眾人都來吃食。外麵雪也小了些,露出半輪紅日來,真是虹光映白雪,果然太陽融陰水。有詩為證:


    沉沉雲散日方出,雪細冰融風卷舒。


    直抒天公心下臆,疏財仗義更多如。


    午宴尚未用畢,忽有魏允來報:“辛興宗正來搦戰。”徐進大怒道:“這一夥人卻不吃飯麽?擾我兄弟飲酒!”說了,便要親自上陣。當即張萬仙攔著道:“哥哥莫不是忘了,這番早允了我的,不要爭功。”徐進聞言笑道:“賢弟哪裏話,我怎跟你爭功?此番你去便是。”張萬仙就胡吃兩片肉,飲一碗酒,穿了披掛,誇上那匹七香駒,自引一夥精兵下山來。


    張萬仙將到山腳,辛興宗早見了,就在陣裏問道:“你是那個甚麽千鈞佛的?”張萬仙道:“殺你一個小廝,怎需我大哥出手?”辛興宗道:“休要誇口,草賊拿命來。”張萬仙大笑道:“你那辛家兩個兄弟都不是我敵手,你又能奈我何?”辛興宗聞言被激,挺槍出馬來戰張萬仙。張萬仙不與他鬥,隻刺斜裏去。辛興宗見了,飛馬來追。張萬仙乜斜見得辛興宗較近,把槍掛在得勝鉤上,暗取一把流星錘來,喊聲:“著!”把流星錘望辛興宗盔子便投。辛興宗哪有預料?一時躲避不及,隻把左肩早著。原來這張萬仙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今番就使出流星錘來。辛興宗吃痛,隻得迴馬走了。張萬仙見了,自提點鋼槍放馬來追。辛興宗胯下之馬如何匹敵千裏煙雲七香駒?片刻趕上,隻一槍直刺軟肋。辛興宗喊聲:“啊也!”當即翻身。張萬仙以為他落下馬來,便不追馬,去雪地裏看一遭,不見人影,才知上當。原來哪辛興宗使個鐙裏藏身,假意落馬,實則藏在馬側,隨那馬迴本陣去了。張萬仙就在垓心大笑道:“量你這般武藝,也敢上陣廝殺?再練一百年罷!”於是大勝迴山。


    張萬仙迴了山寨,說了備細,都來誇讚張萬仙智勇足備。以此,眾好漢都來再用飯食。看看未牌時分,雲淡風輕,雪早停了,隻把那輪紅日掛在天上,雪地亦慢慢的化了。有詩為證:


    風卷寒雲暮雪晴,狼煙染盡此英名。


    山前戰後無人掃,又得乾坤一夜明。


    此時,再有韓世忠前來搦戰,魏允亦報到山上。張萬仙欲要再次出馬,天王楊江起身道:“二哥哥少歇,此番讓兄弟拿個功勞。”張萬仙允之。楊江就穿一身玄盔玄甲,胯匹黑馬,手搦月牙鏜,一發出山寨來。韓世忠見來一夥精兵,盡是黑色,心下道:“前番見得都是紅頭子,這一夥嚴肅整齊,鎧甲統一,似是禁軍一般無二,為首的不可小覷。”當下出馬道:“兀那將軍,通報個姓名。”楊江道:“我乃大名府天王楊江是也!”韓世忠道:“楊天王威名,我略有耳聞,知道你乃大名府巡檢,如何落草為寇,背叛朝廷?”楊江道:“隻因君主不明,良才不能中用,以此落草。”韓世忠道:“落草又如何受重?”楊江答道:“我等鳳凰山好漢,自聚義以來,每每替天行道,不擾良民,專殺貪官汙吏,便是重要。”韓世忠聞言,思忖片刻,乃道:“強詞奪理,截取朝廷餉銀,罪該萬死!”說了,舞刀拍馬來。楊江也不抵敵,就擺個陣法,放他入內。韓世忠衝入陣裏,卻再難衝出,忙大喊道:“速來救我!”後麵宋軍聽著,都如陣裏來救。楊江左指右揮,就把陣法變化開來,卻把宋軍殺得大敗虧輸。韓世忠大驚,隻把平生武藝施展的盡了,才衝出一個豁口,引幾個殘兵敗將,狼狽不堪逃命去了。楊江自擒獲宋兵百十人,大勝迴山。


    隻說楊江迴得山寨,說了備細,眾人大喜,徐進又賞賜金銀美酒等物,楊江一一謝了。看看以至申牌時分,雪地漸融,露出黃土枯草來,天地間一塊紅,一塊白,一塊青,一塊黃,盡顯斑駁陸離,有詩為證:


    大地斑斕誰剪裁,風停雪化白山開。


    棕枝黃土分顏色,卻把忠心照野來。


    當下高托天教文武袖端木忠審問這些宋兵降將,要問軍中備細。魏允又來報說:“有楊誌引兵來戰。”李太道:“這一個是梁山泊的好漢,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青麵獸的便是。”吳諱道:“正是,此人上合天星,與我等同出一轍。貧道以為,不可損傷此人,若能說動,或可有益。”李太道:“此番我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要說他助我等一臂之力。”當下說定,就動身下山來。


    李太來到陣前,楊誌見了,大罵道:“你們這群草寇,快快束手就擒!”李太不慌不忙,出馬道:“楊將軍容稟,我等大半兄弟,都是被逼落草,將軍與我等都有相似經曆,如何不能通融?”楊誌聽得心動,嘴上道:“休花言巧語,你那裏如何做好?”李太道:“將軍可去周遭詢問,我等可有害良民麽?如今大宋與外國為伍,蠶食自家民脂民膏,此番作為,如何勾得民心!”楊誌也不答話,李太又道:“如今外國遼、金、西夏等大敵當前,還要分兵節製我等義軍,豈不自損?”楊誌道:“卻是你等先奪了大宋的餉銀,如何又來做好人?”李太道:“將軍謬矣,金人虎狼之心,這筆銀錢名為餉銀,實則通敵之資,屆時必然養虎為患。”楊誌聽得左右不是,問道:“既如此,你等不可與國家為敵,可願歸降?”李太道:“降卻有降的說法,並非一朝既定。將軍今日且迴,隻等時機到時,你我再會可也。”楊誌心忖:“若能招降這一番人物,也好替公明哥哥的事助力。”便先應下了,又問道:“說如此多,還不知英雄姓名。”李太就把名號報說了。楊誌道:“英雄號稱小及時雨,自比我家宋江哥哥如何?”李太道:“不敢比及,隻學得一點忠義而已。”楊誌思忖一番,便道:“如今我且信你一迴,隻等詔安時你我同朝為官,莫負了你的名聲。”兩個談論已了,各自迴馬去了。


    隻說李太迴山,把備細說了,將說到詔安一事,徐進心中悸動,問道:“眾兄弟以為如何?”眾人道:“皆聽大哥哥定奪。”徐進欣喜,又設酒宴,與眾好漢共歡。看看酉牌時分,雪色皆無,一片祥和,天地清淨許多。有詩為證:


    風和日暮雪無蹤,恰似天人一處容。


    草莽胸存忠國誌,良君駕馭便成龍。


    卻說楊誌迴來,與劉光世道:“今日小將去山下搦戰,那裏一個頭領,喚作小及時雨李太的,對我說:有意詔安,隻求朝廷出旨。特迴來報說。”劉光世正在尋思,卻有一人道:“你這廝是宋江的麾下,原係大盜的賊,今番為這夥山賊求情,卻是心思同病相憐了麽?”此話說來,惹得楊誌、唿延灼等惱怒。正是:外賊不可怕,內禍最該殺。不知此人是誰,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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