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一個孩子,說簡單簡單,說難也難。


    李三月原本在這個世界打算到處浪蕩遊玩一生,他在每一個地方待著都不會超過一年。


    撿到李廟緣前,他的生活方式是,來到一個地方,租一處房子,生活一年,吃當地特色食物,遊玩。


    秋收了,地主家需要招募人手幫忙收割,他也混入其中,打幾天零工。


    這家有人辦酒席,他蹲在廚房外麵幫忙洗盤子,洗菜,又是幾天忙碌。


    諸如此類,一些零散的活,他都幹著。認識了無數的人,卻都在一年後被遺忘。


    這是他此次穿越的身體的宿命,他的路永遠都在前方。


    撿到李廟緣後,小孩子總是脆弱的,熱了,冷了,拉了,尿了,都要哭。總不能帶著孩子在旅途風餐露宿。


    這是第一次,他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了五年。


    春日暖,桃花開,嵐山村,李三月坐在自己的小院子裏,將剛育苗出來的小白菜一一分揀,打算下午就去菜地裏給種了。


    隔著籬笆,有半大小子跑來喊他。


    “李郎君啊,你家廟緣在村口跟別的孩子打架了,快去看看!”


    李三月聞言放下小白菜,從水井裏舀水洗了手,不慌不忙的跟著村民去村口處找李廟緣。


    “這次又是跟誰打了?”李三月有些無奈。


    李廟緣兩三歲的時候還非常可愛,白白胖胖,眼神靈動,村裏奶奶大娘,誰不稀罕?也不知道咋迴事, 五歲開始,就喜歡惹是生非了。平均一個月要打三次架。


    李三月空間裏的奶粉,米糊,大米等從其他世界搜刮的精細食物,都給李廟緣吃完了。後來還怕他營養不夠,專門買了一頭母山羊,每天擠奶給他喝。這導致李廟緣的身高,體格遠遠超過同齡人。打起架來也是不要命的勢頭,小小年紀,都敢拿石頭了。很有村中一霸的趨勢。


    李三月光是給別的家長道歉,雞蛋都不知道送出去多少個了。


    “跟狗子打,廟緣拿了一個海螺,狗子要玩他不給,兩人就打了起來。”


    李三月曾經當人魚的時候,朝空間放了很多漂亮的貝殼海螺珊瑚珍珠等等,前幾天晚上給李廟緣講睡前故事時,一時興起拿了一個出來給他玩。沒想到今天被李廟緣拿出去炫耀,還引出一場官司來。


    等到了村口,遠遠便看見一群人圍著名叫狗子的孩子關心著,李廟緣作為外來戶,被排除在外。


    看著自己的孩子頭頂上頂著一大塊鮮血,孤獨的站在人群之外,板著臉不吭聲的表情,真是可憐又可愛。


    “小緣”


    李三月喊了一聲。


    仿佛是看見了主人的狗狗一般,李廟緣看見了李三月,眼睛發亮,拔腿就跑,小短腿搗騰著跑的飛快,到了李三月近前,一下撲進對方懷裏。


    “爹爹!爹爹!”


    李廟緣歡快的叫著。兩隻手抱著李三月的腿,頭上的鮮血蹭了滿衣服都是。


    “有沒有受傷?”


    李三月蹲下身檢查著李廟緣。


    “沒有”李廟緣搖著頭,興奮地說“我打架不會輸!狗子搶我的海螺,該打!”


    “我說李郎君,你一個大男人帶孩子,管教肯定有不到位的地方。李廟緣才五歲,就敢拿石頭砸人,以後大了還得了?小時候不管,長大了殺人放火。”


    “是啊,你看看狗子這孩子被打的,鼻子流了那麽多血!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


    “你是外來的,村裏收留你們是裏正老爺好心,可別不知道分寸。”


    一群本姓的村民圍著李三月和李廟緣,又指著狗子鼻子,胸前的斑斑血跡,每一個人都在指責李三月教兒無方,李廟緣土匪行徑。


    “小緣打了狗子,是他不對,我代他給狗子道歉。晚點送十個雞蛋給狗子娘,煮了給狗子補補身體。至於小緣,我迴去了也會好生教導。給各位添麻煩了。”


    狗子娘原本扯著嗓子喊著,一聽十個雞蛋,立馬閉了嘴。就連方才受大人暗示嚎啕大哭的狗子,也停了哭泣砸吧著嘴,開始想著他娘一天一個雞蛋煮給他吃的好日子了。


    “啊,這就對了,小孩子嘛,磕碰難免的。下次注意啊。”狗子娘將袖子放下,裝模作樣的客氣著。


    “應該的。”


    李三月也不多言語,跟現場的村民點點頭後,牽著李廟緣的手離開了。


    一路上兩人相顧無言,迴到小院子。李三月出去一趟送了雞蛋,迴來又燒了水,給渾身都是泥巴的李廟緣洗澡。


    “爹,你還生氣嗎?”


    坐在浴盆中間的李廟緣,手上拿著一個小鴨子塑膠玩偶,忐忑地覷著李三月的表情。


    “我不生氣。”


    李三月拖來板凳給坐在旁邊,給李廟緣洗澡。


    “可是我害的咱家又丟了十個雞蛋。”李廟緣愧疚的說。


    “雞蛋咱們家不缺,爹養得活你。隻是爹希望你以後遇到事情前,先思考一下,有沒有比打架更好的解決方式?”


    “他說我沒有娘,說我爹是個兔爺,還說村口打獵的範叔叔拿兔子換你睡覺!”


    “不是因為狗子搶了你的海螺嗎?”


    “我不給他玩,他罵爹爹,我才生氣打他的!”


    李三月停了下來。原來海螺隻是個導火索而已。


    “小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長相是天定的,如果有的人因為別人長相而辱罵,妄想,那這樣的人,你也不必理會。因為他的思想境界隻能想到那些。螞蟻會知道老虎的想法嗎?燕雀也飛不到鴻鵠的高度。”


    “可是我聽了生氣,爹爹是小緣最好的爹爹!”


    李廟緣癟著嘴,肉肉的胳膊伸出來攬過李三月的腦袋,將自己的臉貼在李三月臉上蹭了蹭。


    這是一個小孩子很喜歡做的撒嬌親昵的動作。


    “小緣要快點長大,以後誰都不敢在小緣麵前說爹爹壞話。”


    小孩子的童言童語總是直白而真誠,李三月親了一口李廟緣白嫩嫩的臉蛋,揉了揉對方點的呆毛。


    “好,爹爹等著。”


    “好耶!小緣最喜歡爹爹了!”


    院子裏,充斥著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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