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質把他手指一根根打開,裏頭是一隻勉強能分辨出模樣的錦囊。


    錦囊的形狀可辨,但針腳之粗糙簡直從未見過。若非要挑些好處出來,那隻能是做的人用心,即便歪歪扭扭,也可看出縫的結實,沒漏一點空。


    再次,口上的抽繩也很成功,而且錦囊的右下角,還用五針艱難地繡了一個“蘭”字。


    紫玉蘭、紫容,這五個字裏麵最簡單的一個字。


    這人真是被為難壞了。


    “我很喜歡。”陸質道。


    他利索地取下了隨身帶著的那個,將兩方小印倒出來,換進了紫容縫的那個裏頭,又好好地係了上去。


    紫容的手還朝上半握著搭在陸質腿上,陸質弄完,也不見花妖轉過頭來,他隻好伸手去抱。


    紫容不配合他抱,但也沒躲,垂著頭任人動作。最後坐在陸質懷裏了,被陸質湊在耳朵跟前說了好些酸話,才頂著一張通紅的臉抬起頭,小聲說:“我知道我做的太醜了……要不然,要不然你給我,我重做一個……”


    陸質避開他肚子緊摟著他,很親熱地跟他蹭蹭臉,道:“我不要別的,隻要這一個。”


    紫容抿著嘴不讓自己笑,隔一會兒才對上陸質的眼睛,問:“你真的喜歡嗎?”


    “喜歡。”陸質扯過毯子重新把他包住,兩隻手也跟著探進去,再次覆在圓滾滾的肚子上,“喜歡的要命。”


    紫容成功把東西送了出去,心裏高興,又有些小得意,拿軟綿綿的側臉蹭陸質的脖子,“我真厲害。”


    陸質親親他耳朵:“就是厲害。”


    兩個人抱著說了會兒話,紫容困了,陸質才讓他睡在裏邊,自己下地開始吃晚飯。


    嚴裕安在一邊,按慣例把紫容這一日吃了什麽,睡了多久,事無巨細地給他匯報了一遍。最後又說起他們白天收拾著做小衣裳的事。


    陸質道:“玩就算了,正經用的,就在屋裏做,一針一線都要有主。還有,院裏的丫鬟小子,在孩子生下來之前都不許再見外人。”


    嚴裕安答應道:“是,殿下。”


    過了會兒,陸質吃完了,不等下人進來收,他就走小門去了後院。


    現在兩顆小樹苗和陸質已經成了平視的狀態,他記著紫容在睡覺,便輕輕地不敢弄出動靜,隻在僅有微弱光線的夜色裏定定看了一會兒。


    他馬上就要出門,兩個小傢夥卻長得這樣快,等他迴來,不知道已經是什麽樣子。


    其實不在這一兩天,但陸質想著,還是早些跟紫容說,讓花妖有些準備。


    他想到紫容會有些難過,卻不知道是這樣的難過。


    說完之後,原本乖巧臉正正坐著聽他講話的人一下子就垮了臉。看得出來,是沒忍住的那種,從心底最深處難受了起來。


    “容容……”陸質去握紫容的手,“不會很久,最多……最多一個月,迴來之後……”


    “你帶我去。”紫容的聲音很小。


    “不行。”陸質拒絕的很果斷,“你這個樣子,還懷著孩子,吃飯和休息在府裏都擔心伺候不好,我怎麽能帶著你到外麵去顛簸?”


    “那你別走。”


    陸質無奈,“也不行。”


    紫容垂著頭不說話了,沒一會兒,陸質就感覺手背上吧嗒吧嗒地落上了水珠子。


    紫容哭的沒聲音,陸質沒來得及再安慰,就聽見他忍著哭音小心地求:“我不會給殿下添亂的,你帶著我,不吃飯也行。就是求求你,別丟下我自己走……我、我……嗚嗚嗚……”


    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陸質靠過去,他就歪著身子把眼睛貼在了陸質的肩上,濕意很快透過中衣,濡濕了陸質的肩膀。


    陸質被他小貓樣的哭弄得心間酸澀,心裏湧起些不平的惆悵。


    他第一次希望自己隻是個平頭百姓。娶的是最喜歡的人,孩子生下來就名正言順,沒那麽多顧忌。


    但最後還是狠了狠心,他想,封了側妃,紫容最起碼能多些底氣,自己也能更好的護住他。


    陸質拍著紫容的背哄了一會兒,花妖還是小聲哭,他隻好道:“不許哭了,太醫怎麽說的忘了?你一哭,寶寶也難受。”


    提紫容肚子裏的那兩個每次都很管用,紫容果然強忍著停下了流淚,但還是在抽噎,抱著陸質的胳膊不住小聲求:“我什麽都能做,但就是你別丟下我走,求求你了……我不行,沒有殿下,我不行的……”


    陸質對紫容從來百依百順,隻有紫容沒表現出來想要的,沒有他不給的。


    所以他也實在是從來沒有被紫容這樣求過,還是大著肚子,拿兩條細瘦的胳膊抱著他的,淚眼朦朧的求。


    陸質忍住喉頭的發緊,過了會兒,隻說:“你乖,聽話。”


    他這樣說,紫容咬著的下唇就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下巴也跟著抖,眼淚又不停地往下掉。


    花妖也許是想起來去抱陸質,卻因為身體沉,又狼狽地坐了迴去。他看了眼陸質,抱住膝蓋埋頭哭了起來。


    就這麽耗了好幾天,這件事說一次,紫容就要哭一場,一點進展都沒有。


    直到陸質要走的那天,紫容都沒鬆過口,隻說“你帶我去”、“那你別走”,再說就是哭。


    他好不容易才勉強能習慣陸質一個白天不在家裏,但還總有個盼頭。等著太陽落了,天黑了,殿下就迴家了。


    可現在陸質說要走一個月,他不知道該怎麽等。


    車馬早都備好在等著,陸質卻脫不開身。紫容兩隻眼睛腫的像桃,抱著他的胳膊哭的可憐。


    陸質的心揪著疼,卻緩聲問:“容容不聽話了嗎?”


    紫容就哭著說:“我不聽話我不聽話,我就是不聽話,嗚嗚嗚……”


    可最後還是走了。陸質上馬車前迴頭看了一眼,紫容跟到了門口,被玉墜護著,防他跌倒,也防他衝出去攔。


    到那會兒花妖倒沒再想攔他,隻是站在那兒無聲哭的厲害,瘦削的身體上挺著一個圓潤的肚子,裏頭是他的兩個孩子。


    第59章


    第59章


    這日天朗氣清,風輕雲淡,是陸質離京的第八天。


    他寄了第一封家書迴來,玉墜搬了把椅子到庭院裏,紫容穿著棉衣,外麵裹著披風坐在那裏,麵前是他的兩棵紫玉蘭。


    “……下麵是陸質爹爹對你們兩個說的話。爹爹離開家五天了……明明是八天,你們乖不乖?有沒有鬧得容容爹爹肚子痛?”


    紫容停了一下,換了副口氣,道:“你們一點都不乖,等陸質爹爹迴來,我一定要全部告訴他!”


    說完,他又開始念信:“昨夜夢到你們兩個,竟已長得同容容爹爹一般高,醒來之後,心中……”紫容不認識那四個字,便略過往後念:“所以希望你們長的慢些,能等等爹爹。但又擔心長得慢是出了問題,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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