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許如雙話多,“賭場得意情場失意,阿楚,你要小心喔……”


    楚楚迴頭瞪他,“你再吃一個巧克力派,閉緊嘴當啞巴。”


    “嘁,你中意啞巴,我還不中意當啞巴呢。”


    你中意啞巴……


    真見鬼,許如雙隨隨便便一句話居然切中要害,令她麵紅心跳舌頭打結。


    都怪自己做賊心虛。


    什麽啞巴,她才不中意啞巴。


    她隻迷戀靚仔小啞巴……


    “你少亂講!再囉嗦就抓你。”


    “抓我?下輩子吧。”許如雙捏著一張七條,要打又不打,光在她麵前晃,“小妹是不是要七條啊?”


    “是。”她老老實實,目光誠摯。


    “要就打給你。”他顯然不信。


    “那你打——”


    “打就打。”七條摔出去,楚楚丟牌,“小七對,中啦。”


    一副牌靚過鍾楚紅,整整齊齊。


    許如雙一邊點鈔一邊說,“贏這麽多,你小心這三年都交不到男朋友。”


    “放心,追我的人從這裏一直排到密西根湖。”


    “哼,就不信打不過你!”搓麻將氣勢如虹,“再戰三十圈!”


    薑小姐潑他冷水,“最多打四圈,女人都要睡足美容覺。”


    “薑小姐這麽靚,睡三個小時都夠啦。”


    戰事正酣,電視台忽然插播新聞,本埠農曆新年花車巡遊發生意外,由未來會更好榮基金贊助,掛滿彩旗的花車內因積存過量氮氣導致司機陷入昏厥,車輛失控撞向人群,傷亡人數尚在統計,保守估計已有十人入院……


    屋子裏靜得能聽見電流聲。


    方女士最先發言,“你爹地媽咪不會去路頭看這些,你打電話迴去是基本禮貌。”


    楚楚點頭,“我去樓上打。”


    少女對於*無比看重。


    但其實,她有額外想法。


    她最先與江太太連線,三個人都在家中渡除夕,並沒有去市中心湊熱鬧。


    楚楚猶豫許久,“媽咪,你知不知道外婆……”


    “我知道。”江太太也有幾分悵然,“不過我們兩個從來不和,與其我飛到多倫多再跟她吵嘴,還不如不見麵。”


    “但是……但是……”


    “她太自私,我又不夠寬容,所以……就這樣吧。”


    “她為追求自由。”


    “她同時傷害到我。”


    本話題講到最後仍然無解,江太太對母親的仇恨持續三十年,不是輕易能放棄。


    楚楚隻好祝她新年快樂、恭喜發財,匆匆掛斷。


    她迴到小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窗外白雪無際,加之是正午,積雪反射陽光,天與地愈發蒼茫。


    她拿起電話放在耳邊,聽嘟嘟聲聽得發愣。


    等一個世紀過去,她總算鼓起勇氣撥通電話。


    “你好——”


    越過太平洋穿來溫柔女聲,她微怔,她知道她是誰。


    因此艱澀地迴答,“我找肖勁。”


    “請問你是……”


    “我找肖勁。”她堅持。


    對方大約是無奈,握住聽筒喊道:“阿勁,來,有你電話。”


    隔著電話線,楚楚聽見交談聲、笑鬧聲、還有電視台歌舞聲,每一個音都在挑動她敏感脆弱的神經,挑戰她對於迷戀對象的容忍度。


    終於,他接起電話,客客氣氣說:“你好,哪位?”


    她不知哪裏借來無名火,燒得頭腦發熱,拿著聽筒一個字不說。


    “你看你,吃得下巴都沾米。”


    楚楚隱隱約約聽完這一句,屬於女人的溫柔玩笑。


    接下來完全可以想像,她伸手撫過他下頜,他笑著說多謝,而楚楚在多倫多在電話前被徹徹底底忽視。


    他一家和和美美,誰有空關心陌生人。


    “啪——”一聲,她摔掉電話迴歸現實,直直站在窗口,腦充血、氣得要爆炸。


    迴到天安大廈,蔣琬問:“是誰找你?奇奇怪怪的。”


    肖勁隻說不知道。


    同租友人都圍在一桌,魚蛋攤老闆招唿他,“阿勁快來坐,喝酒喝酒,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明天會更好!”


    肖勁舉起酒杯附和,眉間深鎖。


    ☆、第23章 電話


    第二十三章電話


    憤怒過後是失落,她的想法太多,亂糟糟滿腦子瘋跑,個個都抓不住。


    又想他,又恨他。


    誰知道何年何月情根深種,一雙眼離不開他,睜眼閉眼都是他半裸上身滿頭熱汗畫麵,被多巴胺驅使,甘願做癡戀奴隸,才會在丁的記事本內寫下肖勁年齡血型電話號碼,此後日夜盼望,隻等他來。


    然而他從不曾認證看過她,他當她是僱主、是晚輩,唯獨不是女人。


    她幾乎痛恨起自己的青澀年紀,恨不能一夜之間多添十歲,蹬著細高跟,穿著低胸裝走進他視野。


    卑微得可憐。


    或許這一場無聲無息單戀是時候無聲無息收場。


    她推開窗,冷風來自極地,溫度在零攝氏度以下遠遠偏離,將她的臉凍到麻木。


    “叮——”電話響。


    她全當沒聽見,伸手去玩窗台上的雪。


    但電話機共用同一條線路,她不接,自然有其他人接。


    許如雙跑上二樓,咚咚咚敲她門,“江小姐有人找——”


    她打開門,“是誰找我?”


    “不清楚,電話裏並沒有自報家門。”他竊笑著調侃她,“不過聲音好沉,有他,是不是可以告訴密西根湖排隊單身漢就地解散?”


    楚楚裝無辜,“我都不知道你說什麽。”她繞開許如雙,攥著衣角跑下樓。


    “你在樓上接就好了……”他喊出口,她根本不聽,他想了想立即了悟,“噢,怕我偷聽?打電話那位到底有多大魅力,搞得你魂都跑沒影。”


    遠遠有人迴,“什麽叫搞,許如雙你注意用詞好不好?”


    到樓下,薑小姐正在收拾麻將牌,方女士在沙發前操控電視機,聽熟悉華語播報即時新聞。


    她深唿吸,接起電話。


    “您好,請問哪位找?”


    那一位似乎在笑,即便悄無聲息,她偏有第六感應證。


    他開頭稱唿,“江小姐,新年快樂。”


    聽出是他,那一剎那心提到嗓子眼,砰砰砰亂跳,震得自己都耳鳴。因此昏了頭,居然迴一句,“快不快樂都不要你管。”


    小孩子鬧脾氣,要等大人來哄。


    他笑出聲來,以一把低沉沙啞的嗓,撥弄琴弦一樣撩撥著她,“生氣了?”


    “才沒有!”她答得又急又快,唯恐泄露心事,“我贏了錢,心情好得很,為什麽要生氣?”


    “贏了多少?”


    “一千加幣。”


    “阿楚今年鴻運當頭。”他又叫她阿楚,平平常常兩個字,她十幾年來聽過無數次,隻有他不同——


    根本是聖音,令她毫無保留聽他提點。


    而她依然反覆,“反正……反正都不要你管。”


    “好……”


    接下來是沉默,彼此斟酌措辭,彼此保留一線,都不敢說清。


    還是她等不及發問,“你怎麽知道多倫多電話?”


    肖勁解釋,“剛才向江先生江太太問好,順帶問到。”


    順帶?什麽叫順帶?


    她深陷其中,敏感到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都要計較得失。


    “那你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去問她電話,可憐她自尊心作祟,臉皮又薄,這點小事都問不出口。


    好在肖勁瞭然於心,“怕你生氣。”


    “我都說我沒有在生氣。”


    “好,你開開心心就最好。”


    “那……你怎麽猜出來是我?”


    想得到什麽答案?難道還指望他迴答,全賴你聲音甜美過耳不忘,還是全世界我隻記得你氣息,一接觸就有心電感應。


    他隻會說,“除了你,近來我沒有得罪其他人。”


    她聽得氣悶,“什麽意思?我又沒有打電話向你要債,是你自己……”


    “我怎麽?”


    “你……”想來想去,居然挑不出錯誤,剛剛漲過頭頂的氣焰立刻降半截,“反正都要怪你。”


    “好。”無論她如何無理取鬧,他都照單全收,但意外地拋出重磅問題,“為什麽突然打電話來?”


    “想打就打,我打電話還要找你匯報嗎?”話出口才覺懊惱,已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好好說話”之功能,隻剩下蠻不講理以及亂發脾氣。


    肖勁唿吸沉穩,等她說完。


    沉默壓在頭頂,她頂不住,從實招認,“我看見花車□□出事……”


    “所以呢?”


    “所以打電話給你。”


    “擔心我?”


    “才沒有!”她絞盡腦汁想理由,“我是怕你受傷住院,等我迴去誰接誰送?又要拿工錢又不做事,我……我家才不要白養人。”咽了咽口水,再補一句,“鬼才擔心你!我……我在多倫多一次都沒有想起過你!”


    可憐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的心事都已經放在太陽下暴曬,他卻仍當沒事發生,從來男男女女遊戲不講輸贏,隻欠火候。


    他還未到燃點。


    她憋出內傷,“我還有事。”


    肖勁說:“玩得開心。”


    楚楚的視線聚焦在方女士單薄背影,吶吶應了一聲“好”。


    許如雙已經癱坐在沙發,迴過頭看她,故意玩笑,“女大不中留哦……”


    “反正不用你來留。”


    許如雙攤開雙手,“表哥關心你嘛……”


    方女士俠義出手,“對阿楚的朋友都比對莫樞用心,如雙,你究竟打算幾時結婚?”


    一提婚姻,許如雙分分鍾丟盔棄甲,乖乖呈上投降書,“怪我多事,請女士們換好衣服,我們去唐人街看舞獅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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