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羽毛


    天氣越來越冷,冬天真的來了。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換做是以前,我還是盼望春天的。但今年有些不同。想到楊清說過的話,我有些害怕春天的到來。戰爭,流血,死亡,我滿腦子都是這樣的畫麵。麵對戰爭,我真的能幸免嗎?我身邊的人,他們會平安嗎?


    想來想去沒有結果,索性就不想了。戰爭畢竟還沒來,生活還是要繼續。


    又一個大早,楊清風風火火地來敲門。不知道今天又會扮成什麽。


    “咦,你今天怎麽沒喬裝?”他身著天青色的長袍,十足的楊清式裝扮。


    “嗬嗬,今天不一樣,很特別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要保持風度,哪能再扮什麽小販媒婆。你們快準備準備,跟我去一個地方。”他臉上透著興奮,笑容神秘。


    不論我如何軟硬兼施,楊清的嘴像上了把鎖,怎麽都不肯說去哪。隻好收拾收拾,跟他出門。


    跟著他七拐八拐,不知道轉了幾圈,來到一座僻靜的小院門前。楊清掏出鑰匙,得意地沖我們笑笑,打開門鎖。


    院子並不大,隻有兩排房子。但收拾得很幹淨,符合楊清一貫的風格。窗外種了幾棵竹子,一股文人氣撲麵而來。沒想到楊清和林妹妹一樣的嗜好,這院子可以起個名叫“瀟湘館”。


    走進屋內,可謂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平整的石磚鋪地,火盆裏閃著暖暖的爐火。家具我懂得不多,隻知道椅子坐上去很舒服。牆上掛著山水畫,臥室的床帳一看就知道是茵茵的作品。


    “今後這裏就是我的家了,還不錯吧。這個地方很隱秘,我爹是不會知道的。即便他知道了也沒什麽,他已經不能把我怎麽樣了。最近的局勢不穩定,也就沒找僕人,免得到時候累贅。我要和你們說的就是,我打算在臘月裏把親事辦了。茵茵已經同意了,該準備的也已經準備妥了。到時候請你們來喝喜酒,一塊過個團圓年。”


    茵茵終於有歸宿了,滿心地替她歡喜。我轉頭看向她,她含著笑,臉頰浮起兩朵紅雲,酒窩裏蘊滿甜蜜。有一種說不出的嬌媚,又多了幾分成熟韻味。小姑娘好象一瞬間長大了。


    不打擾這對賢伉儷互訴衷腸,我和昊天先迴了家。


    想著茵茵即將嫁為人婦,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女人一旦結婚,就不再屬於自己,以後要為丈夫和孩子而活,為生活瑣事操心,她還會是那個天真無邪的茵茵嗎?我似乎是在庸人自擾,這個時代的女人怎麽會和我一樣的想法。隻要她覺得快樂,就足夠了。該擔心的隻怕是我自己,不知道什麽樣的男人能容忍我這樣一個有著“古怪”想法的女人。


    走到門口要推門進去時,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打量了周圍,發現門板上插著三根白色羽毛,呈等邊三角形。根部插得很深, 像是從門上長出來的。


    “奇怪了,這是怎麽迴事,門上也能長羽毛?”我覺得蹊蹺,看向昊天。他也盯著羽毛,若有所思。


    “嗬嗬,誰知道呢。也許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吧。”他笑了笑,笑容有點勉強。


    “不可能。就算小孩子能長這麽高,也不能有這麽大的力氣。”我覺得羽毛很詭異,有種不祥的預感。


    “別研究羽毛了,門外風大當心凍壞了。你要再生病,我可不背你了。”說完連推帶拉把我弄進屋。


    晚飯的時候,昊天有些心不在焉。很少夾菜,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米飯。夾起塊肉放進他碗裏,他也沒發覺。踢了他一腳,他突然轉醒,沖我笑笑,低頭吃飯。開窗看了看月亮,不知道月亮的陰晴圓缺是不是影響他的情緒。據說男人也有心理周期,或許他今天到了情緒低落期。大概又是月亮惹的禍。


    第二天一早,飯桌上沒有昊天的蹤影。這麽能吃的人,早飯也不吃了。病了?昨天還好好的。他那麽壯,可能性不大。躲在房間裏偷吃,要不就是睡懶覺。


    偷偷溜去他的房間,準備抓個現行。一掌拍開房門,人不在裏麵。床是冰涼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的溫度。這麽說,他頭天晚上就已經不在了。一直到晚上,他也沒有出現,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走吧,走得好,不再浪費我的糧食了。晚飯的時候我胃口大開,沒人和我搶的感覺,就是慡。晚飯過後,我給茵茵講笑話。茵茵笑得合不攏嘴,我更是笑出了眼淚。


    這才是真正的生活,隻有歡樂,沒有煩惱。隻有好姐妹,沒有臭男人。


    夜深了,我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大概是剛才笑的太興奮了,久違的失眠又迴來了。一閉上眼,就會出現臭熊的臉。你還講不講理呀,明明是你三年苦力沒做完私自潛逃,欠債的是你不是我,還老到我眼前討債。真是陰魂不散。


    翻了個身,手碰到一個硬硬涼涼的東西。抓來一看,是那個銀盒子。說不準是那個無賴從哪偷來的贓物,我又不是消贓的,留著它幹嘛。揚手用力扔出窗外。


    數了不知道幾萬隻山羊,睡意還是沒來。還是不要幹等著了,我要化被動為主動。披衣起身,去院子裏轉轉。


    白色月光冷冷灑向小院,樹下孤單人影在徘徊,多麽的富有詩意呀。對呀,不隻有詩意,還有濕意呢。晚上露重,弄的我身上潮唿唿的。牆角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閃光,難道我院裏有寶藏?興沖沖地跑過去,又是那隻破盒子。臭盒子,和臭熊一樣,就隻會惹我。


    眼不見心不煩,還是扔到外麵好了。手在即將出手的那一刻停住了。這個盒子雖然隻是銀質的,但是做工精美,還有那麽多的寶石,應該值不少錢。就這麽扔了,我不是虧大發了。還是把它留著,用來頂他的住宿費,飯費,醫藥費,護理費,置裝費……還有我的精神損失費。


    冰火兩重天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飛快,已經進了臘月了。


    到了臘月,新年也就不遠了。忙了一整年,終於可以放輕鬆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最幸福的恐怕要屬楊清和茵茵了,兩人的婚事訂在了臘月。楊清的算盤打得真響,又娶媳婦又過年,好事全讓他占全了。


    和他們商量過了,我這就算是茵茵的娘家,準備嫁妝之類的全交給我了。作為獨生子女的我,難得嚐一迴做姐姐的滋味。真沒想到,結婚還是件體力活。大到棉被枕頭,小到耳環項鍊,都要我來操心。其實,這正是我想要的。忙一點,再忙一點,讓自己沒有精力失眠,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我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古代那套結婚習俗我是一竅不通。好在楊清也怕麻煩,能省的都省了,我也樂得輕閑。聘禮是用不著了,反正真正需要的人是茵茵。留在楊清那裏,用德著的時候翻出來用就好了。


    我需要做的,就是採購生活用品。安一個家也真不容易,大大小小的東西都要置辦,其勞動強度不亞於新房裝修。這也難不倒我,我搬家的那點經驗,應付這些綽綽有餘。


    茵茵越來越美了,女人果然需要愛情的滋潤,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像一朵怒放的花。這裏還是有我的功勞的。從頭到腳,都經過了我的精心護理。肌膚細膩光滑,吹彈可破。還有我製訂的新娘食譜,保證了足夠的營養攝入,美麗又健康。正應了那句話,女人的美,是由內而外。


    我又有了新的計劃,明年如果政局穩定的話,我要推出我的準新娘一條龍服務。從婚前保養到婚禮當天的美容服務,到時候一定賺的盆滿缽滿。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這樣的機會一生隻有一次(不論在什麽時代,女人都希望一生隻有一次婚禮,但現實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當然希望自己美得冒泡。


    大喜的日子來到了。


    天還沒亮,我就起來做準備。紅包,衣服,首飾……全都準備停當。


    茵茵的嫁衣很特別,裙邊綴了一圈小小的梅花,中間是用金線繡的五彩鳳凰。這是一件愛的衣裳,是茵茵的外婆生前一針一線親手製作的。嫁衣並不華麗,卻凝聚了外婆深深的祝福與期盼。外婆雖然看不到了,但我相信她此刻正在天上欣慰地笑。


    把茵茵叫起來,開始施展我的化妝大法。


    把一頭烏發梳成髻,插上珍珠發釵,另一側是我製作的茶花幹花。我主張簡約,並沒有用那種誇張的發型,這樣反而襯託了茵茵靈秀的氣質。


    妝容也以自然為主,隻是略加修飾。為了集齊全套的化妝品,可費了我一番心思。用蜂蜜摻上墨汁,調和之後就是睫毛膏。香粉加上各色顏料就成了眼影。反正這時的墨汁和顏料都是植物提取的,沒加化學原料,真正的純天然。


    盛裝的茵茵含羞帶怯,有種說不出的嫵媚。現在,萬事具備,隻欠新郎了。


    院外響起了鞭炮聲,迎親的花轎來到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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