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開兩手攔住她,“你是誰,竟敢私闖民宅。”


    對麵的人哈哈大笑,“怎麽,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楊清,你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我扯了扯他的花裙子。


    “怕我爹的人發現唄,還是小心點好。茵茵還好嗎?”


    我拉他忘屋裏走。“很好呀,現在在廚房忙活,見到你就更好了。”


    飯桌上,楊清的裝扮引來了所有人的笑聲。早飯過後,他講起了他的計劃。


    “我這幾天聽到了一個消息。”他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在南邊的寧王可能要造反。”


    我心裏一驚,掃了眼桌上的另外兩個人。茵茵睜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昊天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在想什麽。“你怎麽知道的?”我要確定消息的來源。


    “這幾年寧王在招兵買馬,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在先皇還在世的時候,寧王就開始謀劃了。他‘賽孟嚐’的綽號並非浪得虛名,手下的謀士不計其數。在他的封地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庶。如果他有行動,會有大批的人追隨。現在的皇上軟弱無能,是他起兵的大好時機。明年開春,他應該就會有所行動。至於我是怎麽知道的,當然是憑藉我的人脈了。”說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我掏出手帕,不爭氣的鼻涕又要來了。“如果打仗的話,我們要怎麽辦?”


    “靜觀其變。”昊天輕聲吐出這幾個字,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


    “我也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楊清又開口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又能逃到哪裏。既然寧王的目標是那張龍椅,那麽攻下全國隻是早晚的問題,到哪也不能避免兵災。郢城臨海,又盛產糧食,利於軍備的儲備。寧王應該不會不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畢竟他的行動名不正,言不順。如果郢城被攻下,相信他不會為難百姓的。


    我們要做的,就是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先囤積些大米,以防戰時缺糧。另外鋪子裏不要再有新的投入,銀票全都兌成銀子,再把大部分換成金子,便於攜帶。如果有情況發生,也好跑路。把值錢的東西收拾收拾,多準備幾身粗布衣服。常用藥特別是金創藥要備下一些,刀劍無眼。”


    楊清撂下話後跑去和茵茵卿卿我我,昊天坐在一邊依然故我。隻有我,被大雷炸的頭昏昏沉沉,還要不停地和鼻涕奮戰。戰爭對於我來說,隻是電影和新聞報導裏的鏡頭。這次要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我應該不會那麽倒黴,人家穿越當娘娘,我再不濟也不會當炮灰吧。現在是冷兵器時代,殺傷力應該不會太強的。


    “害怕了?”我一哆嗦,抬頭看見了昊天的超級大臉。


    “誰說的。隻是頭疼,腦袋有點木而已。”


    “有我在,你不會有事。”他收起笑容,表情從未見過的嚴肅。


    怎麽沒人可憐可憐我這個病號呀。越想休息,工作就越多。掌櫃老王的老婆在生了五個女兒之後終於給他生了個兒子。看他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駁迴他的請假請求。這是什麽世道呀。他超生沒罰款就不錯了,還好意思跟我請產假。沒看我在帶病堅持工作嗎,這麽好的榜樣也沒激發起他的生產積極性。最讓我不能忍受的是,竟然還要給他紅包。這還有沒有天理呀。


    麵前堆著厚厚的帳本,桌上的油燈光忽明忽暗,手中的帳冊半天沒有翻頁。揉揉越來越疼的頭,繼續奮戰。真後悔當初為什麽不去學學會計課程,到現在隻能幹著急。沒有了電腦和計算器,算盤我又打不熟練,隻能用筆算了。一邊記帳,一邊用糙稿紙,大概我是獨此一家了。


    終於忙完了,伸伸懶腰,揉揉幹澀的眼睛。外麵已經大黑,四周靜悄悄的,應該是午夜了吧。桌上一堆糙稿紙,桌下一灘鼻涕紙。命真苦呀。古代的造紙技術太不發達了,磨得我鼻子生疼。走到鏡子前,發現已經脫皮了,趕緊找出香脂抹上。鑽到被窩裏,倒頭便睡。


    一早醒來,全身骨頭都酸酸的,太陽穴在不停的跳。腦袋裏像有一把錘子在敲敲敲。掙紮著爬起來,腳踩在地上飄飄忽忽的。騰雲駕霧地走出房間,迎麵碰上了茵茵。剛要開口打招唿,可怎麽也發不出聲音。隻能和她一樣,用笑容表達了。


    早飯過後,拉著昊天去花想容。確切的說,是他拖著我。我已經使不出力氣,隻好掛在他胳膊上,一點一點向前挪。


    偏偏今天生意格外的好,我想早點收工的計劃泡湯了。由於不能說話,我就靜靜地站在店裏當花瓶,竟然有人說我今天特別有氣質。那隻臭熊不計形象的大笑。笑,笑,笑,把客人笑跑了,看我怎麽治你。我的客人都是一群色女,不但沒有被笑跑,反而個個雙目放光,全都陶醉於熊的魅力。


    店裏人來人往,鬧鬧哄哄,那把錘子敲得更起勁了。鼻涕又要忍不住了,我的光輝形象。偷偷背過身,看看沒人注意,快速的掏出手帕。一係列動作完成後,慢慢轉過身,無數的星星在眼前眨呀眨。天突然黑了,身子向下癱,要和地麵做親密接觸……


    病中吟


    緩緩睜開眼睛,頭已經不那麽疼,試了試,喉嚨仍舊發不出聲音。


    我正躺在一張床上,頂上是白色的床帳。房間不大,家具除了床隻有簡單的一桌一椅。屋子打掃得很幹淨,幾乎是真的一塵不染,估計主人有潔癖。


    恍惚憶起,在我癱倒時,一雙有力的臂膀摟在我的腰間,我倒向他的懷抱……


    門口傳來細微的響聲,門簾掀起,一名年輕女子出現在門口。她相貌清麗,氣質從容淡定。一身青衣,一枚銀簪綰住青絲。像遺世獨立的仙子,凜然不可侵犯。


    她走到床邊坐下,抬起手摸摸我的頭。“燒已經退了。”聲音好象湖水,有股鼓惑人心的力量,聽後讓人不自覺的放鬆。“你是感染風寒再加上太過勞累,體力不支才暈倒的。吃上兩帖藥,就會沒事的。不可再繼續操勞,要多多休息。”她看我一臉的疑惑,做起了自我介紹。“這是安和醫館,我是這裏的大夫,叫邢青辰。”


    她又囑咐了我兩句,起身出去了。過不多時大熊走了進來。


    我以為他又要笑我,可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坐在床邊看著我。被他盯得有些發毛,我又不是大熊貓,有什麽值得看的。想伸手去推他,手卻有如灌鉛,抬不起來。


    看看窗外,天色漸暗。我想迴家了。昊天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沖我笑笑,“我們迴家。”他扶我坐起,拉我的胳膊環上他的脖子,把我背在背上。


    和邢青辰道別後,帶著藥包走出安和醫館。


    路上行人漸少,隻有零星的攤子,小販們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著。街邊的窗口閃著微弱的燈光,路麵上是我和他長長的影子。


    昊天的背又寬又厚,趴在上麵很舒服,像抱著我的毛毛熊。熱氣從他身上傳來,似乎不是那麽冷了。或許是生病的緣故,第一次感覺到累,從身體到內心的累。再也不想有多餘的動作,隻想就這麽趴著。昊天迴過頭問我冷不冷,我搖搖頭。身邊有個大火爐,怎麽會冷呢。身子隨著他的步伐有節奏的晃動,讓我昏昏欲睡。


    在迷迷糊糊之際,感覺到有人在使勁地搖我。“不要睡。你身子還沒好,等迴去再睡。”是昊天的聲音。歐,也對。強打起精神,盡量讓自己清醒。


    我扭過他的頭,讓他麵對我。“給我唱首歌吧。”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可憐兮兮。他一臉的茫然,我又用誇張的口型說了一遍,他仍然沒有反應。


    在我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歌聲響起。歌詞我聽不懂,大概是穆特族語。曲調遼闊悠遠,還有一絲的溫柔。昊天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渾厚,還帶著點鼻音,一直飄到我心裏。


    終於到家了,還是自己的床舒服。


    茵茵怕我晚上冷,給我多加了條被子。屋子裏有股怪怪的味道,應該是用醋熏過。晚飯是一碗粥,其實真的沒胃口。但是看到茵茵擔憂的眼神,隻好硬塞進肚子。


    臨睡前,昊天端來一碗湯藥。還沒到嘴裏,氣味就令人作嘔,更別說喝了。我使勁往床裏縮,想避開那碗臭臭的藥。昊天和我較上了勁,不管我如何扭動身子,始終躲不過眼前的藥碗。


    “再不喝,我就灌了。”他臭著臉,伸手要捏我的鼻子。臭熊,就知道威脅我。看看我倆的力量對比,我絕對是吃虧的一方。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乖乖喝藥。算他還有良心,遞給我一杯水漱口。


    晚上睡得並不安穩。手腳都冰冰的,怎麽搓也搓不熱。隻好把兩手夾在掖下,暫時暖和一下。然後蜷起雙腿,用手去捂腳心。折騰了半天,總算睡著了。一覺醒來,天還沒亮。腦袋裏的錘子演變成了打擊樂,咚咚咚的跳個不停,幾乎所有的血管都在隨它起舞。這副身體和我還真和拍,不但和我一樣抵抗力差,而且和我原來的病症都一樣,晚上總是特別難過。在床上翻來覆去,盼著天早點亮。天快亮時,頭不那麽疼了,才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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