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給他兩個包子,好堵上他的嘴。


    他接過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用五花肉做的餡,三分肥肉,七分瘦肉,然後……”


    “兄台,”我及時打斷了他,不能讓他泄露我的商業機密。“小妹與兄台一見如故,不如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聊。”說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收拾好攤子,拉著他走向一家茶樓。


    “瑤瑤,我又來了。”


    我頭都沒抬,遞給來人兩個肉包子。意外的是,他沒伸手接。


    “今天不吃了,這兩天上火,要吃清淡的。唉,皮膚都糙了。”


    來人正是楊清。那天在茶樓,他和我越談越投機。這傢夥,在吃的方麵真是行家。隻咬了一口就知道了我的獨家包子配料秘方。還給我出了幾條改進的點子。最重要的是,我們的人生觀,價值觀,戀愛觀,婚姻觀驚人的相似。所謂的知己就是如此吧。到後來他拉著我不肯走,還堅持付帳。從那天開始,他一有空就往我這跑。其實,他人還真不錯。隻是,話真多。


    “不要叫我瑤瑤好不好。”


    “你不是叫呂思瑤嗎。不然,我叫你思思。”


    思思?我的眼前立刻出現了蟒蛇吐著信子的畫麵。“算了,還是叫瑤瑤吧。”


    日子就這樣過著,蒸包子,賣包子。不同的是,我多了一個朋友。


    楊清是豐源當鋪的少東,他爹唯一的兒子。人品沒的說,就是不討人喜歡。不為別的,就是他長的柔了點,聲音軟了點,走路姿勢扭了點。眾人都在背後叫他娘娘腔,還有甚者說他有斷袖之癖。老爹對他也是不冷不熱。其實,楊清是個商業天才。他背著老爹有好幾處產業,資產早就超過了那家郢城最大的當鋪。作為朋友,他善良,正直,盡其所能的幫助人。隻是那些隻注重外表的人看不到,也許他們根本就不願意看。在他們眼中,他隻是茶餘飯後的調料。


    “瑤瑤,你想過將來嗎?打算賣一輩子包子?”楊清鄭重地對我說。


    “當然不想,可是……我還能做什麽呢。”


    “好好想想,我不想看你就此被埋沒。如果缺錢的話,我借你。不要利息,我們可以立字據。”


    半個月之後,一家新店鋪在郢城最繁華的大街上開張了。


    店的左邊是家首飾樓,右邊是綢緞莊。門口的牌匾上寫著大大的三個字“花想容”。門口迎風飄飛的幌子上畫著一朵紅玫瑰。店麵並不大,裏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還有一間裏屋,掛著有紅玫瑰花樣的簾子。


    我,呂思瑤,就是花想容的主人。


    那天和楊清分手後我想了很久。賣包子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溫飽我已經解決了,下一步就是小康了。女人和孩子的錢最好賺。女同胞們,對不起了。


    在我家的附近是家茶花園,一大片茶花在裏麵爭奇鬥豔。不過,我的目標不是茶花,而是茶花籽。茶花籽油可是美容聖品,保濕除皺,樣樣在行。不加以利用怎麽行呢。我從花主那裏收購茶花籽,然後榨出茶花籽油。並和相關人等簽有協議,不得泄密,違者將做出賠償。


    選址的工作交給了楊清,我隻負責店內裝修。“花想容”出自李白的詩“雲想衣裳花想容”。紅玫瑰嘛,自然是剽竊了蘭蔻的創意,反正他們也沒辦法告我侵權。至於店內的陳設,則是參考了現代美容院。


    萬事具備,隻欠東風。現在能做的,就是坐等顧客上門了。


    生意經


    站在店中央,理了理鬢邊的散發,正了正衣領,擺出來一個標準的迎賓站姿。不時從懷中掏出小鏡子,練習真誠的服務式微笑。眼睛直盯著門口,希望下一秒會有客人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腿也越來越麻,腰杆也不再挺直,我期望的客人還是沒來。一上午過去了,我也由站姿變成了坐姿。門前依舊人來人往,就是沒人進來。我把門框摸了一遍又一遍,難道是哪位高人上了結界,看得見,進不來?


    三天過去了,店門前門可羅雀。我的心裏長了糙,越來越坐不住。這次雖說有楊清幫忙,可我也把我剩餘的金葉子全都投了進去。萬一賠了的話,我就一夜迴到解放前了。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好的不靈壞的靈,不,是壞的不靈好的靈。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幹坐著也不是辦法,不如出去取取經。


    街道依舊繁華,首飾樓的老闆笑意盈盈,綢緞莊的夥計來往穿梭。每家店裏都有客人進進出出。酒樓的夥計唱著迎客調,茶樓的掌櫃劈裏啪啦打著算盤。


    逛得越久,心就涼得越快。明明是四月的天氣,我卻感覺脊背一陣陣發涼。“小心”,迷迷糊糊中我被人轉了半圈,跌進一幅寬闊的臂彎。一輛馬車從我身邊唿嘯而過。一雙綠色的眸子出現在我眼前,深綠的像鬆樹一樣的顏色,如同閃著亮光的祖母綠。這是一張略顯西化的臉,五官深刻立體,下巴線條流暢,長長密密的睫毛讓人妒忌。酷似米開朗琪羅的經典之作——大衛。深邃的眼中閃出一絲笑意,整張臉湊到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好看嗎?”


    我連忙跳開,和他保持一米的距離,雙手抱胸,仰臉和他四目相對。“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熊,還是能直立行走的。”說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聽完哈哈大笑,轉身離開。


    夜已經深了。我坐在油燈下擺弄著麵前的幾張紙。原料,生產,銷售……各個環節被我一一列了出來。左看右看,始終沒有看出問題。揉了揉酸漲的眼睛,難吶。


    早知道有今天,我當初就該死啃經濟學。現在能做的隻有分析成功案例了。我的環節好象少了點什麽。冥思苦想兩小時之後,終於找到了答案。


    坐在茶樓的包間裏,心裏不停打鼓,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還是覺得口幹。鎮定點,你怎麽說也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女性,怎麽能輸給她呢。又做了幾下深唿吸,心跳得不那麽快了。


    楊清挑簾進來,對我眨了下眼,然後掀起簾子。一名紫衣女子走了進來。她有著典型的沙漏型身材,前凸後翹。她頭發綰成髻,斜插一隻九鳳八寶釵,耳畔的幾縷發死絲隨意地垂下來,平添了幾分嫵媚。她臉上的粉很厚,感覺皮膚不是很好。一雙鳳眼勾魂攝魄,鼻子挺直,嘴型圓潤豐滿,放在她的臉上說不出的恰當。


    她沖我微微一笑,逕自坐了下來。“不知姑娘約翠吟前來,有何貴幹。”聲音低沉醇厚。


    “翠吟姑娘艷名四播,小女子早有耳聞。今日親眼得見,的確是天資國色。”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這麽文縐縐的對話,真是累人。“以姑娘這般人才,必定不甘於屈居人後。”


    “翠吟愚笨,還請姑娘明示。”


    “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海棠院最出名的非翠吟和紅袖二位姑娘莫屬,但較之紅袖,翠吟姑娘略遜一籌。思瑤深知姑娘不是甘居人下之人,想助姑娘一臂之力。姑娘可否願意合作。”


    “此話怎講?”


    “思瑤有一小店花想容,做的是女人容貌的生意,可使姑娘錦上添花。思瑤隻借姑娘之名則可。”


    “姑娘話是不錯,隻是翠吟為什麽要相信。”


    還挺精,看來不拿出殺手鐧是不行了。“姑娘額頭飽滿,不知姑娘為何藏拙,用劉海掩蓋。”她臉色有點難看,欲言又止。贊一下楊清,資料搜集真是不錯,有當間諜的潛質。“據我所知,姑娘頭上有一幼年所留疤痕。劉海正是蓋疤之用。思瑤不才,可為姑娘解憂。”說完對她耳語幾句,翠吟臉上露出喜色,隨後又歸為平靜。


    “無憑無據,翠吟如何相信。”


    “你我二人在此立下字據,如有反悔,甘願賠償。如果姑娘還不放心,可先找丫鬟試用。隻是,要找一貌醜丫鬟,不然恐怕姑娘又將多一對手。”


    幾輪談判下來,翠吟成了花想容的形象代言人。


    幾天之後,海棠院名ji翠吟以新形象登台亮相。翠吟淡妝示人,皮膚盈白,如剝殼的新鮮荔枝。額角繪有紅梅圖案,越發的風姿綽約。行走間衣袂飄揚,更顯媚惑。比之清純脫俗的紅袖,更有一番韻味。從此翠吟取而代之,成為海棠院頭牌。


    坊間傳言,翠吟之所以改頭換麵,得益於花想容的神仙油。神仙油是其老闆呂思瑤在夢中得神仙相授,苦思冥想之後所得。女人用後可以皮膚光滑,青春永駐。


    聽著越來越邪乎的傳言,我心裏樂開了花。這些義務宣傳員真不錯,工作起來真是熱情,應該頒給他們五一勞動獎章。現在我的小店可謂顧客盈門,生意紅火。我還連帶著推出了其他幾樣產品,銷路也都不錯。我終於奔小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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