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長,我也漸漸適應了,在戲班的日子還很很有趣的。女孩們並不嬌氣,待人處事都很直慡,和她們交往不用藏著掖著。男孩們更好解決,一個個被我抓住了胃,心還逃得了嗎。小寶寶們則被我用安徒生童話俘虜了。但是,事有例外,比如……那個傢夥。


    “石頭,石頭……”又來了。我洗衣服,洗衣服,我聽不見,聽不見。叫我石頭的就是那個帶頭大哥,叫做雲飛。這個戲班叫雲家班,因為班主姓雲,孩子們也就跟了他姓。帶頭大哥不知道有什麽魔力,男孩子視他為心中偶像,主心骨。女孩子就更不用說了,經常看到有人用愛慕的眼光偷描他,膽大的幹脆送去秋天的菠菜。


    “石頭,”一隻手拍在我肩上,“和你說話呢,沒聽見。”


    我甩掉他的魔掌,站起身子。“小玉,小玉。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叫小玉,不是石頭。”


    他挑了挑眉,“玉不就是石頭嗎,叫你石頭有錯嗎。”


    三條黑線從我額頭上劃下來。可惡,雲還是氣體呢,幹脆叫你氣肥。不就是看我不服你嗎,用的著天天來找我麻煩嗎,閑得沒事幹了。


    寬大的手掌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和你說話呢,又走神了。”一件髒衣服遞到我的麵前,散發著濃濃的男子漢味。“記著,要洗幹淨。”然後哼著小調揚長而去。


    好,我洗。不給你洗成乞丐裝,我名字倒著寫。


    生計問題


    船沿著河道緩緩向前移動,濕潤的風吹到臉上,涼涼的。應該是到了南方吧,沿岸的景物和以前的略有不同,不像北方的到處都是黃色的。黃色的土地,黃色的屋頂,連颳起的風都是黃色的。處在那樣的環境中,人也變得煩躁。麵前的景色讓我覺得安靜。清亮的河水映著天和雲,河邊是棵棵的綠樹,房屋是簡單的黑與白。或許是覺得追兵遠了,忽然覺得輕鬆,伸手捏了捏緊張的肩膀。


    後台是忙亂的。大夥忙著梳頭,忙著上妝,忙著換戲服。隻有在這時才不會覺得他們隻是一群孩子。每個人的臉上寫滿虔誠,像在準備一個重要的儀式,一舉一動都那麽一絲不苟。開場的絲竹聲緩緩飄來,人們依次上場。在後台的我也有了一段空閑,掀開簾fèng往台上瞧。


    台上演的不外乎才子佳人,樓台相會一類的劇碼。台下的人個個沉浸其中,長大了嘴仔細觀瞧,有的則用手打著拍子,搖頭晃腦。不時爆發出叫好聲,合著人群中飛來飛去的手巾,格外的熱鬧。台上的帶頭大哥正扮演著癡情的書生,向心上人傾訴衷腸。看著他英俊的扮相,瀟灑的動作,深情的目光,要不是他平時的惡行惡狀讓我印象太深,我想我會迷上他。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明明是現實生活中平常又俗氣的故事,可偏偏有那麽多人在別人的故事裏流淚。或許他們都在這故事裏投入了自己的真心。


    船行到了郢城,我選擇了郢城,戲班則繼續前行。分別的時候和他們一一道別,共同生活了這麽長時間,他們是我在這個時空除了祥叔外最親近的人。離別的過程難免傷感,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要繼續。送別的人中沒有帶頭大哥。這樣也好,不用擔心他又要出什麽餿主意整我。


    郢城是滕王朝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它臨近大海,是貨物運輸的重要港口。由於自由貿易的盛行,每年有不少外國商人前來此地。街上經常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市民中有一部分混血兒,他們就是外國商人和當地女子的後代。在這樣的港口,最突出的產業就是造船業,幾乎每個月都有一艘船出廠。也許是經濟的原因,這裏的人們思想開化,對於女人的禁錮也比其他地方鬆的多。稟著“大隱於朝,中隱於市”的原則,這應該是我最好的藏身之處。


    在我的包袱裏有幾張銀票和幾片金葉子,還有日常的換洗衣物。銀票是不能用的,弄不好會泄露我的蹤跡。我的財產就是這幾片金葉子了。


    找了家客棧,酒足飯飽之後,進行了全身的徹底大清洗。從包袱裏抓了件衣服替下身上的粗布衣。穿到這裏幾個月了,還沒有好好的看過自己。房間的桌上有一麵銅鏡,我走過去細細打量鏡中的自己。簡直就是古典美人的翻版,隻是因為年紀小帶著些許嬰兒肥。大大的杏核眼,眸子黑亮。小巧的鼻子,鼻頭有點翹。小小的櫻桃口,色澤紅潤。單看這副皮囊,老天待我還算不錯。


    傍晚,窗外晰晰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點隨風飄進屋內。


    雙手抱膝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迷濛。


    終於有時間靜下心來思考了。雨點吹在臉上,心頭泛起絲絲涼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孤單。想起小時侯去公園和父母走散,一個人在樹下放聲大哭,是管理員阿姨幫我找到了父母。可是這一次沒有人幫我。


    無論如何,我要活下去。第一步,就是餬口了吧。古代的女人需要做什麽。琴棋書畫?琴,我隻會葫蘆絲,吹出來的是救護車的聲音。棋,跳棋和五子棋算嗎?書,我的字寫得還不錯,可惜是鋼筆字。畫,我會臨摹漫畫,用得著嗎?這都是大家閨秀要做的,不能換飯吃。小家碧玉呢?女紅。針線活我是會,但隻限於鎖扣眼和釘扣子。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織毛衣。唉。沒有用武之地。想想我那些前輩的光輝業績。和阿哥戀愛,這年頭沒阿哥。進宮當王妃,我可不想和他玩老夫少妻。那就隻有去青樓了,賣藝不賣身。這更行不通。唱歌我五音不全,我可不想讓人用來噪音驅蚊子。為了減小肚子倒是學過肚皮舞,但是那些臭男人想看,沒門。


    怎麽辦,我還要解決溫飽問題呢。溫飽,肚子最重要,有了。


    繁華的大街上,一如往常的熙來攘往。小販不停的向路人推銷貨品,吆喝聲此起彼伏。一陣鑼鼓聲從遠處傳來,賣藝的姑娘輕鬆地轉著盤子。行人往來穿梭,在攤子前挑挑揀揀。不時有幾個身穿當地服裝的外國客商走過,並沒有引起他人的格外注意。孩子們繃蹦跳跳的到處亂逛,尋找他們感興趣的零食和玩具。一名身材嬌小藍衣少女站在路邊,在她麵前的攤位上是一摞摞冒著熱氣的籠屜,籠屜裏散發出陣陣香味。“包子,剛出鍋的熱包子。”少女甜美的笑容,清脆的嗓音引來路人頻頻迴顧。


    由於我水平有限,隻能先做做小本生意,就選擇了賣包子。我原來隻是個小小的秘書,沒有什麽經商天賦。現在為了填飽肚子,隻能硬著頭皮上陣。好在我原來是個饞鬼,廚藝還算高超。做出的包子不僅賣相上佳,味道更是誘人。現在的收入,溫飽是沒問題了,但是小康還是有差距。本小利薄啊。每天腦子裏想的就是怎麽做包子,怎樣才更有新意,怎樣才更好吃。如今我隻要見到能往嘴裏擱的,就想能不能做成包子餡。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像我這樣賣包子的美女,不會被人叫“包子西施”吧。讓我選的話,我寧願叫“豆腐西施”。“豆腐西施”是沒戲了,誰讓我不會做豆腐呢。


    新朋友


    真是美好的一天。包子早早的賣完了,我急匆匆地趕去錦繡莊,我覬覦了好久的布啊。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


    轉過街角,聽到了一聲驚唿,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向我所在的方向衝過來。好象是小牛犢,怎麽這裏也有奔牛節嗎。不對,是一隻像小型奶牛的狗。看著它離我越來越近,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等我反應過來時我發覺已經在向前跑。在狗麵前是不能跑的,可以已經來不及了,我隻能繼續這個動作。突然我的腳一軟,身子往前趴,臉離地麵越來越近……


    無數的星星在我眼前晃呀晃,身體像是散了架。一隻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扶了起來。一條帕子在我臉上擦著,耳邊飄來了軟軟的聲音。


    “沒事的,沒事的。一隻狗而已,已經被趕走了。不要害怕,它不咬人的。動動胳膊,看摔壞了沒有。”帕子離開了我的臉,代替它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章陌生的臉,上麵寫滿關切。應該說這是一張好看的臉,隻是它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就有些怪異。太過陰柔了,尤其是配上這樣白嫩的肌膚。好在我原來的世界流行花樣美男,我也就沒太當迴事。


    隻是,他太……從扶起我開始,他的嘴就沒停過。“再遇到狗不要跑……我帶你去醫館看看吧……”更可氣的是,他說的話全是為我好,我想讓他閉嘴也張不開口。怪不得他皮膚那麽好,肯定是唐僧轉世。


    幾天後。


    “恩,聞起來不錯。給我兩個包子。”好熟悉的聲音,果然是他。


    “姑娘,是你呀。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真是緣分啊。”怎麽你還認識範偉?


    “上次見麵太倉促了,我還沒有自報家門。我姓楊名清,楊是木易楊,清是三點水清秀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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