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去了李承乾在宅子裏住的院子,現如今他雖然不在這裏住,但是身邊的侍從都還在這裏,並沒有跟著去軍營。


    老趙讓他們收拾幾套衣裳,他要親自送到軍營裏去。


    很快,仆從將衣裳都整理好,包裹成一個包袱,交給了老趙。


    老趙拿上包袱就往外走。


    往外走的時候,正好遇到楊家大娘子提著個籃子要出門。


    “你也要出門啊。”老趙笑著打招唿。


    “恩,去外麵購置些東西。”楊家大娘子小聲應著。


    “我要去軍營那邊,順路嗎?順路的話,正好一起。”


    楊家大娘子搖搖頭。


    “我是要去村子那邊的。”


    “這樣啊,那沒辦法了。”


    老趙有些遺憾,臉上還是帶著笑容,與楊家大娘子暫且道別。


    出了門,老趙騎馬往軍營那邊走去。


    營地當中,李承乾迴營,千牛衛這邊的事務,交給鄭元武處置後續,他自己則是帶著長孫家慶和護衛們,重新迴到了兩衛的營地中。


    坐在廳中,李承乾靠在椅子上,熱的大口喘氣,到現在都沒有平息下來。


    長孫家慶也是同樣,不過他比較好一點,至少,在這場訓練當中,他沒有穿戴盔甲,所以即便是跑步,也輕鬆許多。


    他強撐著自己站起身子來,去為李承乾倒茶。


    提著茶壺拿著茶碗到李承乾身邊。


    李承乾端起茶碗,兩三口便將茶碗裏的水喝完了。


    覺得不過癮,又連著喝了兩三碗,這才作罷。


    長孫家慶也是如同牛飲,喝了不少水。


    出了這麽多汗,這會兒渴的不行。


    “殿下,您這身衣甲要不先換下來吧.......”


    李承乾目光一凜,瞪著長孫家慶。


    “你糊塗了嗎?”


    長孫家慶一個哆嗦。


    這,他隻是看到自家殿下熱成這個樣子,想讓他涼快涼快而已。


    “長孫家慶。”李承乾喚了一聲。


    “臣在。”長孫家慶拱手應聲。


    “你現在,去隔壁營地裏看看。”李承乾說道:“看看那邊兵士如今是什麽樣子。”


    “啊?”長孫家慶驚疑一聲,隨後拱手應是。


    出了屋子,長孫家慶自覺倒黴,跟著訓練了這麽久,累的不行,迴到營地裏之後還不能休息,還要去隔壁營地看著點,那還迴這邊幹什麽?


    心裏埋怨歸埋怨,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聽李承乾的話,往隔壁營地走去。


    李承乾看著長孫家慶的背影,心中默默歎息一聲。


    長孫家慶,有點蠢。


    但是,還算忠心,能用,但是不能重用。


    腦子不夠,但凡有他堂叔一半的腦子,也不至於笨成這樣。


    長孫家慶來到隔壁營地當中,看到營地裏正在休息的千牛衛,他們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有的是靠在箱子上,有的是靠在什麽架子上,有的甚至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


    看上去都喝過了水,解渴了。


    隻不過,每個人臉上依舊是汗淋淋的,擦去汗水之後,沒多久,汗水又滲出來了。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穿著盔甲,哪怕熱成這樣,也沒有脫掉。


    鄭元武提著水壺,在眾多千牛衛當中不斷穿梭,看到誰還想要喝水,就給他倒上一些。


    “都好好歇歇,順順氣,今天這才哪兒到哪兒,就成這般模樣了,平日裏,大家也都要加強鍛煉啊,這體魄,不行啊。”鄭元武一邊不顧自己的熱意溜達著,一邊叮囑著士兵。


    “隔壁王府兩衛的訓練,跑步對於他們來說,也隻是基本訓練了,不過人家日複一日,經年累月的都已經習慣了,咱們也不比他們差,等過個幾天,都習慣了,也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了,往後每日的訓練,暫且就不著甲了。”


    “太好了!”


    眾人聽到最後這句話,紛紛歡唿。


    一上來穿著盔甲,無疑是提高難度,這跑下來,累慘了。


    既然要循序漸進,那就先將身上的“累贅”暫且除掉好了。


    平日裏的訓練,剛剛開始,盔甲從保護,變成了累贅。


    鄭元武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長孫家慶,走了過來。


    “長孫大夫。”鄭元武拱了拱手:“可是太子殿下有什麽吩咐?”


    長孫家慶授東宮門大夫,為太子侍讀,也是有官職在身,因此,旁人見了長孫家慶,都要稱唿一聲長孫大夫。


    長孫家慶搖了搖頭。


    “不是,太子殿下隻是讓我過來看看這邊的情況。”長孫家慶迴應道:“我看士兵們都熱的不行,怎麽都還穿著盔甲呢?這若是中了暑氣.......”


    “長孫大夫有所不知,士兵劇烈運動之後,越是熱,身上有汗,越是不能因為貪涼而卸甲,人大汗之後,腠裏不固,風邪易侵,就如同冬日裏常人在屋內暖和生汗之後,萬萬不能就這樣開門到門外去吹冷風是一個道理,雖說如今天氣不冷,可是這種情況下,也不能讓士兵冒險,除卻甲胄,躺在陰涼的地方,再扇風納涼,不可行,在陰涼的地方,多飲水,休息一陣,將這股熱氣慢慢散掉,後續方可卸甲。”


    “一旦冷熱交替過甚,則拘束經絡,使筋脈拘急,氣血不通,不通則痛,如此容易給士兵的身體留下暗傷。”


    “長孫大夫可聽聞卸甲風?”鄭元武解釋說道。


    提起卸甲風這三個字,長孫家慶霎時間又冒汗了。


    這次,冒的是冷汗。


    難怪方才太子殿下責罵自己。


    長孫家慶瞪大了眼睛。


    “我懂了。”他喃喃地說著。


    差點出事!


    自己怎麽能蠢成這個樣子!


    “受教了。”長孫家慶連忙向鄭元武拱手行禮。


    鄭元武能做校尉,除卻出身,也是有些本事的,出身好,代表他在入軍伍之前,必然是讀過書的,有學問。


    眼下,他的學問,用在了實際方麵,沒有辜負校尉一職。


    這也是為何這五百千牛衛,以他為首,另外一個校尉,也聽他的。


    因為另外一個,是軍功升遷,沒怎麽讀過書。


    他覺得,讀書人,到底是聰明一些,腦子也活絡,有學問,多聽,肯定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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