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伍之中待的久了的鄭元武心裏也很清楚,太子殿下說的很對。


    經年累月的訓練,積累下來之後的提升是很大的。


    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甚至更鬆懈,一個月隻會訓練一兩次。


    實際上,沒有太大的提升,隻會讓人不荒廢了一身的本事而已。


    王府兩衛要的是不斷的提升,而千牛衛的訓練,是為了維持水平。


    那他們的水平又能高到哪裏去呢?


    一年的時間,不斷的訓練,足夠讓普通士兵,成為超越千牛衛的存在。


    日常的體能,格鬥的技巧。


    他們已經贏過了除了真正上過戰場的千牛衛了。


    至於真正上過戰場的那些士兵,被提拔進千牛衛的,是普通士兵所比不了的,普通的千牛衛所比不了的。


    他們都是舍命拚殺活下來的,心態方麵就跟平常人不一樣,更為堅韌,也更加狠厲。


    他們身上有一股狠勁兒,可不是出身勳貴之家,靠著家族拿了個千牛備身的人能比的。


    李承乾也知道,千牛衛當中有這樣的狠人存在。


    能從一介白身,投入到軍伍當中,又從府兵,一步步走到千牛衛當中,他們都是有真本事的。


    可是,有真本事的人,也是有傲氣的。


    “鄭校尉,孤問你一個問題。”


    “殿下請講。”鄭元武應聲。


    “孤知道千牛衛當中,有上過戰場,經曆過好幾次戰爭的人,從普通的府兵一路升遷到千牛衛當中的人。”


    “這樣的人,在千牛衛當中,日常訓練也好,出任務也罷,管理起來如何?”


    鄭元武想了想,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殿下是覺得,這樣的人,有本事,有自己的驕傲,戰場上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會目空一切?身上有難以磨滅的傲氣?”


    李承乾點頭應聲。


    “有傲氣是好事,但是也要分用在什麽地方,日常訓練的話.......你可能壓得住這樣的人?”


    鄭元武的出身,包括他進入千牛衛的經曆,李承乾知道,所以才這麽問。


    他是靠著家族出身,有了千牛備身,不過,本身功夫也俊俏,單打獨鬥的話,他也是能拿得出手的,不過,他沒有上過戰場。


    做校尉嘛.........跟他家裏也有那麽點關係。


    鄭元武咧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累得要死,他就算是想要笑的好看,也做不到。


    “殿下,這倒不用擔心,千牛衛當中,沒有孬種........”


    鄭元武說這話,想起之前半個多月的表現,心中歎息一聲。


    有事讓他們上,他們肯定會上,不會退縮。


    可是日常嘛,這次是懶散了點,在氣勢方麵,被王府兩衛給比下去了。


    要麽怎麽說,就怕對比呢?


    “大家都很強,平日裏在營地裏鬧騰在一起,偶爾交手一番,隻能說是分個高下,互相在這方麵不服氣,至於說有傲氣,不至於。”


    “傲氣是對外的。”


    “不過經過這些天,估摸著對外的傲氣,也要被磨掉一些了,至少,能讓他們沉穩下來,重新看看自己。”鄭元武迴應著。


    “做所有的事情,都講究適當,也不能將他們磨的太狠。”李承乾囑咐著:“所以後續的訓練,你掌握一個度。”


    “是。”鄭元武應聲。


    練兵之法是作為一個帶兵的將軍的不傳之秘,所謂的“秘”,就在於如何掌控隊伍的一切。


    包括士兵的心態,他們是怎麽想的,如何激發他們的鬥誌。


    如何讓他們心服口服的聽話。


    這些,隻靠著權勢,不行。


    一個武將,空降到一個軍營當中,最先做的,不是以官職勢力壓人,而是拿出本事來,讓士兵們信服,他們信服認可這個將軍,平日裏不管做什麽,才會心甘情願的聽指揮做事。


    以官職權勢壓人,底下的人,嘴上聽話,行動或許也聽話,可是效率就不一樣了。


    因為心裏不服。


    軍隊是暴力的武器,如何執掌,才能傷敵人而不傷自己。


    這就是武將的學問。


    五圈跑下來,李承乾整個人就仿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步行迴營!”李承乾下令。


    “是。”鄭元武喘著粗氣,去傳達命令去了。


    李承乾讓長孫家慶迴一趟王府兩衛的營地,讓他們送些水過來。


    王府兩衛雖說是訓練,但是營地裏有專門的後勤人員,訓練結束之後,什麽都不缺。


    五百千牛衛在這邊,完全都是靠自己,全都拉出來訓練了,沒有後勤人員。


    所以李承乾讓長孫家慶迴去傳令,讓隔壁後勤帶物資到千牛衛的營地裏,等到這五百千牛衛迴到營地裏,至少有口溫水喝。


    如此劇烈運動結束之後,是千萬不能喝冷水的。


    雖然這會兒的天氣,放在外麵的水也是溫的,還是以防萬一吧。


    臨潁服務區。


    李複一行人大清早的收拾妥當,幾人一起,騎馬往臨潁城內去。


    在這邊安頓下來之後,李複就打算在周圍轉轉,也算是重新考察。


    災後和災後重建兩年之後,景色是完全不一樣了。


    至少彌漫這片地域上空的絕望氣息,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在路上路過田野,看到地裏的人們在忙著幹活,入眼一片生機勃勃。


    看到這些場景,李複的心情也好很多。


    因為見過不好的,才格外珍惜眼前的這一抹平靜。


    走到地頭,李複下馬。


    因為孫龜年也隨行,地裏的農戶見到孫龜年,也趕緊過來。


    “拜見縣令。”


    農戶拱手行禮。


    等抬起頭來,看到李複的時候,先是怔愣一瞬。


    緊接著,直接跪在了地上。


    “參見涇陽王殿下,殿下萬安!”


    李複瞪大了眼睛。


    臥槽?


    這是什麽情況。


    他趕緊彎下身子,將人給扶起來。


    “這位老伯,快起來。”


    可不興跪啊。


    這麽大歲數了。


    “這是作甚?”


    李複蒙圈了。


    大家拱手見禮,客氣客氣就行了,你咋跪下了?


    這不過年不過節的,紅包是掏還是不掏?


    “涇陽王殿下對我們臨潁縣的百姓,有再造之恩呐。”那老者激動的說著。


    “殿下,臨潁縣的百姓們都知道,這服務區的事,也是您在長安給爭取到的,隻這一項工程,就讓周圍的百姓有活兒幹,掙到錢了,家裏的生活,比以前好太多了。”孫龜年解釋說道:“手裏有錢,家裏有糧,這是百姓們生活的底氣,而如今的臨潁縣百姓家裏,不管是錢還是糧,都與殿下有關。”


    李複疑惑。


    錢的話,他懂點。


    給活兒幹掙錢嘛。


    糧食跟他有啥關係?


    孫龜年倒是沒過多解釋,隻是說這方土地,受李複恩澤眾多,百姓們心懷感激。


    李複微微頷首。


    “行吧,感激就感激,別跪了,這麽大歲數了,家裏把日子過好了比什麽都強。”李複看向那老伯說著:“今年地裏莊稼怎麽樣啊?”


    這迴李複沒有像個傻子一樣問官府補貼的事兒了。


    即便是,這兩年,官府真的補貼了這邊百姓不少。


    目的都是為了人口,將消息傳出去之後,吸引原先逃荒的人,重新迴到這裏。


    “迴殿下,今年年景好,地裏的莊稼也長的好,是個豐年。”老農說著。


    “那就好,地裏的收成好,你們的生活恢複過來了,我就開心,陛下知道了,也會為你們感到高興的。”


    李複這麽一說,老頭兒更是激動了。


    見狀,李複也不敢在這兒多做停留了,生怕老頭兒一個激動的狠了,再抽過去,那就是大罪過了。


    一行人牽著馬,走出田間。


    “看樣子,這裏的生活,很是安穩啊,服務區的事情忙完了之後,他們也就不用出大力氣去幹活兒了,剩下的,先將家裏的田地照顧好就是了。”


    孫龜年解釋著。


    “殿下,以前是在服務區幹活,眼下雖然不在服務區幹活兒了,可是平民百姓過日子,活兒是幹不完的,地裏的糧食,家裏的工具,修繕房屋,養雞鴨鵝,外出打草,砍柴,一整天一整天的忙,過段時日,天氣冷了,能做的事情也就少了,可是還要在入冬之前,準備好一整個冬天的柴火,不然冬天可不好過啊。”


    “忙來忙去,都是生計。”薑確感慨:“如今想想,這兩年來,這邊的人的日子,真是不好過。”


    “老百姓家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李複接了一句:“窮有窮的過法,總歸是活下來了。”


    親眼見過發大水的人,他們的願望也隻不過是好好的活著。


    臨潁縣,說是一座城,但是城早沒了,到現在城牆都還沒修起來,所謂府衙,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宅子,加上一個大院子而已。


    “這兩年,府衙就隻修了個院子?”李複驚訝的看著孫龜年。


    “是,修多了也用不上,暫時夠用,而且,朝廷有給這邊的官府撥錢,修院牆的時候,給幹活的工匠也是發了工錢的。”孫龜年拱手說道。


    他沒有用白工,百姓來這裏幹活,官府也是雇傭他們,給他們發錢的,或者是糧食。


    原先關中大旱,到處都缺糧的時候,南糧北運,也沒落下臨潁這邊。


    “眼下服務區都修完了,過段時間,百姓們地裏的事兒忙活完了,把府衙修一修吧。”李複說道:“好歹是個門麵。”


    孫龜年笑了笑。


    “府衙如今就隻有我一個人在住,倒也不著急,如果要修的話,還是要先修城牆,還有城內的一些其他設施,都需要逐步完善,現在府衙還剩些錢......”


    “不過,如果是修城牆,不征徭役的話,工錢方麵,就不算多了。”


    孫龜年先提前將難處說出來。


    但凡是修繕城池設施,以往都是征徭役。


    但是臨潁這邊,情況比較特殊。


    給了優待,免了賦稅,免了徭役,還沒過三年呢。


    得到明年,才開始收稅,可以征徭役。


    李複一行人在城內轉悠了一圈,又出城,在周圍巡視一番。


    “看到現在的臨潁恢複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李複說道:“在這邊住兩天,就啟程迴長安了,孫縣令,這裏,就拜托你了。”


    孫龜年連忙拱手。


    “這是下官的職責所在,殿下放心,也請陛下放心。”


    “有你這句話,我足以放心。”


    一行人在外麵轉悠著轉悠著,又迴到了服務區。


    顯然,李複的心情很好。


    跟杜構說了一番,讓他晚上在酒樓準備一桌宴席。


    在這裏辛苦了這麽久了,如今閑來無事,吃吃喝喝,高興高興也無可厚非。


    他從登州迴來,還帶了許多農家自家處理好的海貨呢,交給酒樓的廚子,讓他一並做了。


    他們就打算剩下的兩天,待在這裏,吃吃喝喝。


    不管是客棧還是酒樓,這幾天住下來,都覺得很不錯。


    對於途中的商旅來說,能有這樣的環境,不比在自家差多少了。


    隻要有錢,在路上,在外麵,一樣的吃吃喝喝,享受好的條件。


    而服務區這種地方,往後在大唐,會越來越多。


    臨潁這邊的驛站也跟著享福了。


    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如今搬遷進了服務區,過的又是什麽日子?


    吃的住的,比起其他地方好多了。


    涇陽縣莊子上,宅子裏。


    李韶坐在書房中,聽著老趙的匯報。


    “承乾在軍營也是辛苦,讓人再收拾幾套衣服送過去,把他和元昌換下來的衣裳都拿迴來。”


    李韶聽說李承乾帶著兩邊的人訓練,心裏也是一陣心疼。


    不過,她也明白,這是身為太子的責任。


    “書院那裏,魯王殿下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消息,在書院讀書,安生的很。”


    “還有就是,長安城傳來消息,明日程家和尉遲家的孩子,就要到這邊來了,兩位國公也會過來一趟。”趙管家說道。


    “如此的話.......去著人給承乾送個信,明日兩家的孩子入學之後,宅子裏這邊準備午宴,由承乾來主持。”


    “懷仁不在,家裏總要有個男兒出來,接待外客。”


    “是。”老趙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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