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第三天的早上,廣興等人策馬進了濟南城內。這濟南城比曹州府大不相同。真可謂是家家泉水、戶戶垂楊,風光無限嬌媚。這巡撫衙門,比曹州府衙門要大了許多,而濟南府衙門,就設在這巡撫衙門之內。廣興未及細看,卻被一群人迎麵候住。原來,這都是山東各州縣大小官吏,奉長齡之命,在此專候欽差大駕。廣興清了清嗓門,大聲言道:“本飲差是奉聖上旨意,來此察按各地吏治,各位大人若有事稟報,請按官職大小依次排列,不得混亂。”說完,在長齡、張鵬升的引導下,廣興進了一間裝飾無比華麗的大房子。坐好了,坐穩了,廣興這才對長齡言道:“叫他們一一人見,不得譁然。”長齡點頭稱是,走到了門邊,充當起廣興的傳令兵來:“布政使某某人見!”布政使某某便走進,將手中的銀票遞與張鵬升,張鵬升念了一聲“布政使某某奉送欽差大人紋銀一萬兩”之後,將銀票呈給廣興,廣興點點頭,掃銀票一眼,再將銀票交給身後的盛氏兄弟,並分付道:“仔細記錄,不得有差錯。”然後,廣興朝著布政使笑笑道:“好,很好。本欽差已然記住。你可以走了。”接著,那布政使便退出。跟下來,長齡又喊道:“按察使某某人見……”於是一切程序便又從頭再來。如此往複,竟延宕至中午時分,可見前來“人見”廣興的大小官吏也不知有多少了。這其中,有一個插曲似乎頗有意思,那就是有一個高唐州的知縣,隻帶了一千兩銀票人見。廣興冷冷地問他道:“莫非,你這個地方父母官,就是用一千兩銀子買來的?”嚇得那個知縣連忙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欽差大人有所有不知啊。山東境內,隻有卑職所在的高唐州為官艱難。你若是聚斂百姓錢財,那孫良炳孫大人便會撤你的職、罷你的官,弄得不好,還要坐牢、殺頭。卑職所奉這一千兩銀子,是卑職為官五年來所積蓄的全部資財。欽差大人如不嫌棄,敬請笑納,隻望大人能將卑職調離高唐州。”廣興聽了,哈哈大笑道:“你起來,本欽差告訴你,你現在不需要調離高唐了,那個孫良炳已被本欽差打入了死牢。你還是迴去繼續做你的父母官吧。”那知縣聞言,“騰”地竄起來,一蹦三丈,口中連唿道:“我不怕了,我不怕了……”就那麽帶著唿聲而去。廣興轉臉問盛師曾道:“今日收穫如何?”盛師曾迴道:“大人,今日共收了八十三萬五千兩銀子。”盛時彥也道:“比去年赴山西又多了二十萬兩。”廣興自言自語道:“傳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本欽差就這一次,又抵得上幾個知府呢?”又叮囑盛氏兄弟道:“汝輩將這些銀兩仔細保存,千萬不可差錯。本欽差迴朝之後,是少不了你們好處的。”盛氏兄弟連忙點頭稱是。見長齡、張鵬升在一邊有些目瞪口呆的樣子,廣興笑道:“兩位大人,本欽差今日上午太過勞累,可否先吃些東西,然後休息?”長齡、張鵬升這才從盛氏兄弟手中那厚厚實實的銀票中醒過神來:“卑職該死,真是該死。來啊,接欽差大人前去用膳。”喊聲方落,已走進兩位裊裊婷婷的女子。這二女一直走到廣興身邊,揖了個萬福道:“奴婢恭請欽差大人前去用膳。”廣興“好”字尚未喊出,那二女就一邊一個將他輕扶了起來。其中一個女子扶得位置不大對頭,一隻手伸到了廣興的胳肢窩下,雖然廣興也穿了不少的衣服,但還是覺著了癢癢得難耐,便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長齡等不知所以,急忙道:“欽差大人因何發笑?”若是平日,廣興早就將那女子踹過一邊,但今日不同,一來他已將孫良炳打入了死牢,算是出了一口對鄂羅哩的怨氣,二來今天的“收入”頗豐,為曆次外出巡查得銀票最多的一迴。所以,廣興就笑著迴答長齡道:“本欽差以為,這濟南府的女子,與那曹州府女子相比,當真是別有不同呢。”張鵬升討好道:“欽差大人,您以為,這濟南女子和曹州女子,究竟有何不之處每”廣興道:“想那曹州女子,一個個風姿綽約,婷婷玉3美則美矣,則似塗了一層灰塵,少了許多韻致6這濟南女子,卻仿佛都是泉水泡大,又好似出汙泥而不染,天然標致,氣韻非凡5不知,本欽差說得對否?”實際上,廣興這是在瞎扯一通,他觀察女人,遠遜於他觀察馬匹2凰當鸕模單講那曹州王氏,他竟在她身上折騰了一夜,這又如何解釋?或許,像他這樣的人,即使不懂的事情,他也不會當別人的麵承認的6長齡17排羯當然不會這麽想t謁們的耳裏,廣興的話就永遠是正確的k以,長齡等即刻道:“欽差大人真是19魑薇取n岬仍詿宋官數年,一直以為各地女人都差之不多,而大人隻來山東數日,便已14趿降嘏人之細2畋稹4筧舜朔高論,當真令卑職等有茅塞頓開之感。”廣興哈哈笑綻:“世間女人,直如世間馬匹一般,乍看都仿佛一樣,細看則有本質不同。”他摟定身邊的兩個侍女道:“兩位美人,本欽差所言當否?”像這樣的侍女,腦中是沒有什麽主見的,即使有,也不敢存留。“欽差大人的話,在奴婢等聽來,縿x瘓渚涫欽胬恚俊彼禱暗牡笨塚廣興等人已走入用膳的地方a礁鍪膛伺候廣興坐下,一個為他端酒,一個替他夾菜。酒是陳年老酒,菜是山珍野味3ち洹17排羯等殷勤相勸,兩個侍女又是百般妖燒v背緣黴閾死植豢芍В嗝聲不斷9閾說潰骸氨廄詹釷遣荒茉儷粵耍若再吞咽,肚皮恐要爆裂。”長齡等還要敬酒,廣興道:“褥犓敬來敬去,實是沒甚意思a轎淮筧耍與本欽差猜上兩拳如何?”這一聽,長齡和張鵬升可就犯了難s肭詹佘筧瞬氯,斷然是不可贏的,贏了欽差,那還了得?而若老是輸拳,他們已經喝了不少酒,再喝下去,豈不要爛醉如泥?幾位大人沒想到的事是,有一個叫小紅的侍女卻向廣興伸出了手:“欽差大人,若蒙思準,奴婢想向大人討教幾拳。”張鵬升急道:“大膽小紅,不得無禮!”小紅忙著縮手道:“奴婢不敢無禮。”廣興卻笑綻:“張大人不必褥犓k謂酒席桌上無大小,既然這位美人想和本欽差交手,那又如何不可?”說著話,廣興便將小紅拉入懷內,伸出手道:“來,我們就這樣劃2還話要說清楚,誰要是輸了拳,可是要喝酒的嗬!”小紅柔聲道:“奴婢不敢不喝酒。”說來也怪,別看小紅的手指東出一個西出一個,可廣興就是逮它不著,相反,不多工夫,卻讓她連著逮了幾拳r殘恚這就是所謂“生拳如烈馬”的道理1鸝垂閾聳竊β碭呤鄭但若遇到了真正的烈馬,他也是無可奈何的。或許,這其中還有另外的原因,比如,小紅是一美女,正嬌喘籲籲地坐在廣興的懷內,一個男人,懷酉愫褂滴的美女,怎能不影響正常水平的發揮?但不管怎麽說,廣興是輸了拳,同時也輸了酒,酒不多,兩杯。廣興喟嘆道:“吾等男人,竟不如一女人,真可謂巾幗不讓鬚眉啊!”長齡忙站起道:“大人,這酒讓卑職代喝。”張鵬升也立起道:“大人,還是讓卑職替您喝吧!”誰知廣興卻不領這個情,他自己端起一杯酒,又將另一杯酒遞到小紅手中道:“這兩杯酒,本欽差喝一杯,美人也喝一杯。美人意下如何?”小紅獻媚道:“欽差大人發話,奴婢不敢不從。”說著她便將酒杯送往唇邊。廣興卻即刻攔住了。“不,美人,不是這樣喝,這樣喝沒什麽意思,應該是這樣喝。”廣興的手伸到她的胸前,從她的肘彎處拐出來,兩人的手纏在了一起。“美人,這種喝法名曰交杯酒,本欽差今日就同你這美人喝上一杯交杯酒,如何?”長齡見狀,率先鼓起掌來。一時是掌聲四起。廣興喝罷,依然感慨不已。“像這等美人,若是鬚眉男子,一定是前程無量啊!”還別說,自此以後,這小紅的地位比一般的侍女要明顯高出許多,隻要是朝中來人,或是其他地方的官吏打此經過,這小紅總要在席間陪伴。卻說長齡等人的掌聲剛剛停歇,隱隱地,又傳來一陣“嗵嗵嗵”地鼓聲。廣興問道:“張大人,這是何事?”張鵬升衝著屋外叫道:“來啊!去查看一下,是何人在擂鼓。”不多時,一差人急急地迴報:“稟大人,又是那個李賡堂之妻子馬氏在擊鼓鳴冤。”張鵬升還未及發話,廣興就皺眉道:“這朗朗幹坤,有何冤可鳴?”長齡道:“隻因這馬氏的丈夫和兒子,忽一日懸樑自盡,這馬氏大腦受了刺激,硬說丈夫和兒子是那武舉人張大勛所害,故而三天兩頭跑到這裏來喊冤。”廣興一聽來了興致。“本欽差自赴山東境內,還從未親自審斷訟案,這實是有負聖上重託。來啊,將那馬氏帶往大堂,本欽差要親自了結此案。”這一審,便審出一個叫人有些啼笑皆非的故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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