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見無人在跟前,就叫老婆坐在他膝蓋兒上,摟著與他一遞一口兒飲酒。一麵解開他對襟襖兒,露出他白馥馥蘇胸,用手揣摸他奶頭,誇道:“我的兒,你達達不愛你別的,隻愛你到好白淨皮肉兒,與你娘一般樣兒,我摟你就如同摟著他一般。”如意兒笑道:“爹,沒的說,還是娘的身上白。我見五娘雖好模樣兒,皮膚也中中兒的,紅白肉色兒,不如後邊大娘、三娘到白淨。三娘隻是多幾個麻兒。倒是他雪姑娘生得清秀,又白淨。”又道:“我有句話對爹說,迎春姐有件正麵戴仙子兒要與我,他要問爹討娘家常戴的金赤虎,正月裏戴,爹與了他罷。”西門慶道:“你沒正麵戴的,等我叫銀匠拿金子另打一件與你,你娘的頭麵箱兒,你大娘都拿的後邊去了,怎好問他要的。”老婆道:“也罷,你還另打一件赤虎與我罷。”一麵走下來就磕頭謝了。兩個吃了半日酒。如意兒道:“爹,你叫姐來也與他一杯酒吃,惹他不惱麽?”西門慶便叫迎春,不應。老婆親到走到廚房內,說道:“姐,爹叫你哩。”迎春一麵到跟前。西門慶令如意兒斟了一甌酒與他,又揀了兩箸菜兒放在酒託兒上。那迎春站在旁邊,一麵吃了。如意道:“你叫繡春姐來也吃些兒。”迎春去了,迴來說道:“他不吃了。”就向炕上抱他鋪蓋,和繡春廚房炕上睡去了。


    這老婆陪西門慶吃了一迴酒,收拾家火,又點茶與西門慶吃了。原來另預備著一床兒鋪蓋與西門慶睡,都是綾絹被褥,扣花枕頭,在薰籠內薰的暖烘烘的。老婆便問:“爹,你在炕上睡,床上睡?”西門慶道:“我在床上睡罷。”如意兒便將鋪蓋抱在床上鋪下,打發西門慶解衣上床。他又在明間內打水洗了牝,掩上房門,將燈移近床邊,方才脫衣褲上床,與西門慶相摟相抱,並枕而臥。婦人用手捏弄他那話兒,上邊束著銀托子,猙獰跳腦,又喜又怕。兩個口吐丁香,交摟在一處。西門慶見他仰臥在被窩內,脫的精赤條條,恐怕凍著他,又取過他的抹胸兒替他蓋著胸膛上。兩手執其兩足,極力抽提。老婆氣喘籲籲,被他(入曰)得麵如火熱。又道:“這衽腰子還是娘在時與我的。”西門慶道:“我的心肝,不打緊處,到明日鋪子裏,拿半個紅段子,做小衣兒穿在身上伏侍我。”老婆道:“可知好哩。”西門慶道:“我隻要忘了,你今年多少年紀?你姓甚麽?排行幾姐?我隻記你男子漢姓熊。”老婆道:“他便姓熊,叫熊旺兒。我娘家姓章,排行第四,今三十二歲。”西門慶道:“我原來還大你一歲。”一壁幹首,一麵口中唿叫他:“章四兒,你用心伏侍我,等明日後邊大娘生了孩子,你好生看奶著。你若有造化,也生長一男半女,我就扶你起來,與我做一房小,就頂你娘的窩兒,你心下何如?”老婆道:“奴男子漢已是沒了,娘家又沒人,奴情願一心伏侍爹,就死也不出爹這門。若爹可憐見,可知好哩。”西門慶見他言語兒投著機會,心中越發喜歡,攥著他雪白兩隻腿兒,隻顧沒棱探腦,兩個扇幹,抽提的老婆在下,無不叫出來。嬌聲怯怯,星眼朦朦。良久,卻令他馬伏在下,自舒雙足,西門慶披著紅綾被,騎在他身上,那話插入牝中。燈光下,兩手按著他雪白的屁股,隻顧扇打,口中叫:“章四兒,你好生叫著親達達,休要住了,我丟與你罷。”那婦人在下舉股相就,真箇口中顫聲柔語,唿叫不絕,足頑了一個時辰,西門慶方才精泄。良久,拽出麈柄來,老婆取帕兒替他搽拭。摟著睡到五更雞叫時方醒,老婆又替他吮咂。西門慶告他說:“你五娘怎的替我咂半夜,怕我害冷,連尿也不教我下來溺,都替我咽了。”這西門太真箇把胞尿都溺在老婆口內。當下兩個旖旎溫存,萬千羅唕,(入曰)搗了一夜。


    次日,老婆先起來,開了門,預備火盆,打發西門慶穿衣梳洗出門。到前邊分付玳安:“教兩名排軍把卷棚放的流金八仙鼎,寫帖兒抬送到宋禦史老爹察院內,交付明白,討迴貼來。”又叫陳敬濟,封了一匹金段,一匹色段,教琴童用氈包拿著,預備下馬,要早往清河口,拜蔡知府去。正在月娘房內吃粥,月娘問他:“應二那裏,俺們莫不都去,也留一個兒看家?留下他姐在家,陪大妗子做伴兒罷。”西門慶道:“我已預備下五分人情,都去走走罷。左右有大姐在家陪大妗子,就是一般。我已許下應二了。”月娘聽了,一聲兒沒言語。李桂姐便拜辭說道:“娘,我今日家去罷。”月娘道:“慌去怎的,再住一日兒不是?”桂姐道:“不瞞娘說,俺媽心裏不自在,家中沒人,改日正月間來住兩迴兒罷。”拜辭了西門慶。月娘裝了兩盤茶食,又與桂姐一兩銀子,吃了茶,打發出門。


    西門慶才穿上衣服,往前邊去,忽有平安兒來報:“荊都監老爹來拜。”西門慶即出迎接,至廳上敘禮。荊都監叩拜堂上道:“久違,欠禮,高轉失賀。”西門慶道:“多承厚貺,尚未奉賀。”敘畢契闊之情,分賓主坐下,左右獻上茶湯。荊都監便道:“良騎俟候何往?”西門慶道:“京中太師老爺第九公子九江蔡知府,昨日巡按宋公祖與工部安鳳山、錢雲野、黃泰宇,都借學生這裏作東,請他一飯。蒙他具拜貼與我,我豈可不迴拜他拜去?誠恐他一時起身去了。”荊都監道:“正是。小弟有一事特來奉瀆。巡按宋公正月間差滿,隻怕年終舉劾地方官員,望乞四泉借重與他一說。聞知昨日在宅上吃酒,故此鬥膽恃愛。倘得寸進,不敢有忘。”西門慶道:“此是好事,你我相厚,敢不領命?你寫個說貼來,幸得他後日還有一席酒在我這裏,等我抵麵和他說又好說些。”荊都監連忙下位來,又與西門慶打一躬道:“多承盛情,銜結難忘。”便道:“小弟已具了履曆手本在此。”一麵叫寫字的取出,荊都監親手遞上,與西門慶觀看。上麵寫著:“山東等處兵馬都監清河左衛指揮僉事荊忠,年三十二歲。係山後檀州人。由祖後軍功累升本衛正千戶。從某年由武舉中式,曆升今職,管理濟州兵馬。”一一開載明白。西門慶看畢,荊都監又向袖中取出禮貼來,遞上說道:“薄儀望乞笑留。”西門慶見上麵寫著“白米二千石”,說道:“豈有此理,這個學生斷不敢領,以此視人,相交何在?”荊都監道:“不然。總然四泉不受,轉送宋公也是一般,何見拒之深耶?倘不納,小弟亦不敢奉瀆。”推讓再三,西門慶隻得收了,說道:“學生暫且收下。”一麵接了,說道:“學生明日與他說了,就差人迴報。”茶湯兩換,荊都監拜謝起身去了。西門慶上馬,琴童跟隨,拜蔡知府去了。


    卻說玉簫打發西門慶出門,就走到金蓮房中,說:“五娘,昨日怎的不往後邊去坐?俺娘好不說五娘哩。說五娘聽見爹前邊散了,往屋裏走不迭。昨日三娘生日,就不放往他屋裏去,把攔的爹恁緊。三娘道:‘沒的羞人子剌剌的,誰耐煩爭他。左右是這幾房裏,隨他串去。’”金蓮道:“我待說,就沒好口,(入日)瞎了他的眼來!昨日你道他在我屋裏睡來麽?”玉簫道:“前邊老到隻娘屋裏。六娘又死了,爹卻往誰屋裏去?”金蓮道:“雞兒不撒尿--各自有去處。死了一個,還有一個頂窩兒的。”玉簫又說:“俺娘又惱五娘問爹討皮襖不對他說。落後爹送鑰匙到房裏,娘說了爹幾句好的,說:‘早是李大姐死了,便指望他的,他不死隻好看一眼兒罷了。’”金蓮道:“沒的扯那(毛必)淡!有一個漢子做主兒罷了,你是我婆婆?你管著我。我把攔他,我拿繩子拴著他腿兒不成?偏有那些(毛必)聲浪氣的!”玉簫道:“我來對娘說,娘隻放在心裏,休要說出我來。今日桂姐也家去了,俺娘收拾戴頭麵哩,五娘也快些收拾了罷。”說畢,玉簫後邊去了。這金蓮向鏡台前搽胭抹粉,插茶戴翠,又使春梅後邊問玉樓,今日穿甚顏色衣裳。玉樓道:“你爹嗔換孝,都教穿淺色衣服。”五個婦人會定了,都是白(髟狄)髻,珠子箍兒,淺色衣服。惟吳月娘戴著白縐紗金梁冠兒,上穿著沉香遍地金妝花補子襖兒,紗綠遍地金裙。一頂大轎,四頂小轎,排軍喝路,棋童、來安三個跟隨,拜辭了吳大妗子、三位師父、潘姥姥,逕往應伯爵家吃滿月酒去了。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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