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鈞過分想遠離刺宋案,這使到袁世凱很不高興,趙辭職後被袁改為給假養屙,其意思就是“你越想避,我就越不答應”。


    趙秉鈞除了對報館記者解釋外,還給了上海地方檢察廳一封公開信為自己辯護。趙函如下:


    ……宋案一端,語涉秉鈞,為秉鈞一人之關係,雖不容借詞掩飾,逆拒忠言,亦豈能含冤不伸,致同默認,茲特詳細解答如左:原電內稱宋案詞連政府,洪犯固宜速求引渡歸案訊辦,趙總理亦應出庭受質,方能表白等語。查政府雲者,乃國務總理及各國務員合同構成之有機體之謂也。此種有機體之政府,上負政治上之責任,此次宋案,純然法律關係,而非政治關係,即雲責任,何關政府,故謂詞連秉鈞則可,若謂詞連政府則不可。不過秉鈞以個人名義負責,決非以國務總理負責,揆之法理,皎然易明,渾稱之曰政府,將與政治上連帶責任有相混之處,未免失辭,此不可不辯者一也。宋之被刺,正犯為武士英,嫌疑犯為應夔丞,與洪述祖容有如何幹係,尚未判定,出庭受質與誰對勘,此不可不辯者二也。程都督、應民政長宣布宋案證據,其涉及秉鈞者,惟手書兩件,然一為發給密碼,一為請領津貼,均屬因公,已於勘電聲明,原函可查,豈肯謀刺。若必以此影射,鍛鍊成獄,則程都督等所送全案證據中,又有應致洪函,內稱“近往同孚路黃克強家,又為克強介紹,將私存公債六十萬,皆夔為之轉抵義豐銀行,計五十萬元,昨被撥去二萬,專任蘇浙兩處,暨運動徐皖軍隊之需,夔因勢利用,欲擒故縱,不得不勉為許可,直陳於內以免受讒”等語。足見黃克強君亦與應關係密切,書信往來與銀錢往來孰輕孰重,彼此俱立於嫌疑地位,而潛投巨貲煽惑徐皖軍隊,陰謀內亂,比之秉鈞,豈不更多一重罪案,何以克強獲免於訴追,而秉鈞必須質訊,事同一律,辦法兩歧,此不可不辯者三也。以上三端,言之有故,敢陳衷曲,用質高明,抑更有說者。自武漢舉義,彷徨受任,出領民部,又統一政府成立,始廁內務之席,獵總理之位,首尾年餘,奉職無狀,而於維持秩序,贊助共和,雖不敢告勞,亦幸免於罪。不圖野心梟桀,攘奪政權,借端發難,含血噴人,而盲從附和者,誤信流言,愈滋疑竇,其實秉鈞與應、洪手函,業經印刷流播,萬目俱瞻,與殺害是一是二,自無須辯護也。總之秉鈞如果係謀殺共犯,供證確鑿,自應束身司憲,無所逃刑,將來洪述祖到案,不難詳加研訊,此時何憑與此案毫不相涉之二紙手書,便欲赴滬逮質,自蹈危機,區區之愚,殊難索解,知我罪我,惟命是聽。


    上海地方檢查廳要票傳趙秉鈞,是5月8日的事,趙已於5月1日請準病假,國務總理是由段祺瑞代理。趙既然抗傳不到案,袁複命北京總檢察廳長羅文幹,令其宣稱刺宋兇手為黃興和陳其美。5月16日有一個自稱“女子暗殺團團長”的周予儆,向北京地方檢察廳自首,說是奉了“血光團團長”黃興的命令,到北京來進行政治暗殺。第二天,北京軍政執法處逮捕了參議院議員謝持,指控謝是血光團團員,於是“血光團”三字便不脛而走,人人爭相傳說,說這個“團”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秘密機關,繪聲繪影,一若雍正的血滴子。北京地方檢察廳便根據這個捏造的故事,票傳黃興到案對質。這樣一來,使得本已複雜動蕩的局麵,增加戲劇性。同時使一般不明底蘊的人民如墜五裏霧中。


    6月11日,上海租界的會審公堂根據北京地方檢察廳的來文,票傳黃興,出乎一般人的意料之外,黃一傳就到,並且保證以後隨傳隨到。《國民》雜誌社曾有一篇訪黃的通訊稿,報導黃被票傳後的光明磊落態度:


    “本社駐滬通訊員一日特訪黃克強先生,談及某黨報紙誣衊事,黃先生不禁唏噓感慨而謂曰:邪說橫行,甚於洪水猛獸,今之謂也。但誣衊我個人之不足惜,為害中華民國則大足惜。通訊員又問及法庭召喚事,先生謂曰,是非自有公論,餘辯亦無益,總期望大眾常把中華民國四字放在心中,則幸甚矣。言畢,唏噓不置,憂國憂民亦雲至矣。”


    北京國務院還發表了這麽一個荒謬聲明:


    “宋在南方主張袁為總統,而己任內閣,陳其美一派深忌之,黃亦惡其不舉己為總統,且疑其為親袁派也,亦欲排而去之。陳於是乘其隙,日嗾其徒,倡為舉黃之說,以離間黃、宋之交,而使他日內閣總理之庶歸之於己。宋、陳之間暗潮已極激烈,應本陳舊部,武又黃之私人,適洪述祖因宋爭內閣,恐趙不能安於其位,欲敗宋之名譽,以全趙之位置,托應求宋之劣跡,應以之告陳,陳乃利用此時機,假應、武之手以殺宋,而歸其罪於中央。其用心之狠毒,實為意料所不及。其破案之速,亦由於陳者。蓋應、武初不料主使之人忽為反陷之舉,遂毫不設備,亦不遁逃。而陳事前既為間接唆使之人,故一索即得也。既獲之後,武士英在法公堂已經供出。陳以廿餘萬之巨款賄通法公堂,將供詞全數抽改,複以威嚇應謂能誣趙、洪則其罪決不至死,且能以巨資相贈,若直供不諱必置之死地而後已。及移交檢察廳後,陳慮武仍如前供,乃毒殺之以滅口,而以巨金賄西醫剖驗以為病死,於是應益有所憚而不敢言。此皆應親告其所延之律師,且謂非轉移他處不在若輩範圍以內,則此案真象,必不可得。渠在監內日夜防護,以巨金賂典獄者,每食必與人共座,俟人先嚐,然後下箸,否則不食,其危險之狀已可想見。黃克強前此主張組織特別法庭,實欲以一手掩盡天下耳目也。既為法部所扼,計不得售,則以暗殺之說要挾廳長,必欲其入趙以罪。日前竟有要求審判官下缺席裁判,宣布趙、洪死刑之請。幸廳長尚未允諾,然聞若輩之意,非辦到此層不可。裁判所移轉之事,不知是否為法律所許,若能辦到,但移至湖北,則此案不難水落石出矣。”


    宋教仁被刺後,凡牽連宋案的人都在後來不得善終,如:


    武士英在監中糊裏糊塗死去。


    應桂馨在民國2年7月25日被一群流氓劫獄救出來,逃到青島躲避風聲。國民黨討袁戰爭(所謂二次革命)失敗後,應認為是個出頭的機會了,於是公開發出請“平反冤獄”


    的通電。第一通電報說:“叛變削平,宋實禍首,武士英殺賊受禍,功罪難平,請速頒明令平反冤獄。”第二通電報說:“宋為主謀內亂之人,而竟死有餘榮;武有為民除害之功,而竟冤沉海底。彼國民黨不過實行宋策,而種種戲劇實由宋所編製,當時若無武之一擊,恐今日之域中,未必有具體之民國矣。桂馨棲身窮島,骨肉分離,舊部星散,自念因奔走革命而已破其家,複因維持共和而幾喪其身,伏求迅頒明令,平反斯獄,朝聞夕死,亦所欣慰。”10月20日他公然由青島到北京,住在李鐵拐斜街同和旅館,他的舊相識胡翡雲此時也搬到北京,在鬆翠班搭班,兩人往來如舊。他寫信要求袁實踐“毀宋酬勛”的諾言,並且張開獅子大口要求給他“勛二位”和現金50萬元。袁本想賞他一筆錢叫他離開北京,但他仍堅持他所提出的兩大條件,少一條都不成。有人提醒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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