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卅一年六月二十八日(1905年7月30日),中國同盟會在東京赤阪區檜町黑龍會會所召開籌備會,參加的有:孫中山先生、黃興、張繼、陳天華、宋教仁、馮自由、居正、但燾、馬君武、鄧家彥、黃複生、朱執信、古應芬、宮崎寅藏、內田良平等70餘人,通過同盟會會綱:“驅除韃虜,恢複中華,創立民國,平均地權。”七月廿日(8月20日)下午,同盟會正式在東京赤阪區靈南阪本金彌邸開成立大會,總部組織,設總理一人,公舉孫中山先生,下設三部,(一)執事部。(二)評議部,(三)司法部。執事部負責人黃興,地位如協理。評議部評議長汪精衛。司法部判事長鄧家彥。各省黨務負責人是:直隸張繼,山東徐鏡心和丁惟汾,山西王蔭藩、榮福桐,陝西穀思慎、康寶忠,安徽吳春陽、高蔭藻、孫毓筠,江蘇高劍公、陳劍虹、章梓,浙江秋瑾,湖北時功玖、張昉、陳鎮藩,湖南黃興、仇式匡、宋教仁,四川黃複生、董修武,雲南呂天民、貴州於德坤、平剛,河南杜潛、朱炳麒,福建林時爽,江西張世膺、鍾震川,廣西劉崛、盧汝翼,廣東胡毅生、何公博,南洋胡漢民,上海蔡元培,天津廖仲愷,香港馮自由、李自重、謝英伯。同盟會成立後,編訂革命方略,策劃全國各地起義,擬定了軍政府宣言,軍隊縮製,招降清軍條件,攻城略地,囤糧安民各項辦法和對外宣言等等。


    同盟會成立的同時,同誌們又在東京赤阪阪本金彌爵邸決議創立《民報》以宣揚革命理論,闡明三民主義為宗旨,藉以對抗立憲黨黨魁梁啓超在橫濱所辦《新民叢報》。


    梁啓超的文章有迷人的魔力,他可以把白的說成黑的。《新民業報》鼓吹立憲,立場正和革命黨思想相反。《民報》出版後使革命理論才有係統為世人所明了。它於光緒卅一年十月三十日(1905年11月26日)出版於東京牛込區新小川町二丁目八番地,撰稿者有:


    胡漢民、汪精衛、朱執信、宋教仁,由張繼擔任編輯,第六期起改由章炳麟主編。章在《民報》發刊時還在上海因蘇報案入獄,光緒卅二年(1906年)出獄東渡,接辦《民報》。


    《民報》第一期出版後,恰值日本文部省頒布取締留學生規則。當時留學生極為憤懣,罷課者八千餘人,而留學生中分為兩派:一派是留日學生聯合會的秋瑾等,主張全體歸國,是激烈派;一派是維持會的汪精衛,主張繼續留學,是平和派。同時又傳說日本外務省以6000元付孫中山先生,迫其離去橫濱。這種種壓迫,驅使一位卓越的革命黨人陳天華親書絕命書一篇,告留學生總會諸幹事書一篇,然後投海殉職。陳天華的自殺,使《民報》第二期延期出版,可是因為這一風潮,遂使日本取締留學生的規則胎死。


    《民報》的發刊詞是孫中山先生親撰,發刊詞的最後一段這麽說:“惟夫一群之中,有少數最良之心理,能策其群而進取之,使最宜之治法,適應於吾群,吾群之進步,適應於世界,此先知先覺之天職,而吾《民報》之所為作也。抑非常革新之學說,其理想輸灌於人心,而化為常識,則其去實行也近,吾於《民報》之出世覘之。”此外胡漢民在《民報》上宣布六大主義:(一)推翻現今之惡劣政府;(二)建設共和政體;(三)土地國有;(四)維持世界真正之和平;(五)主張中國日本兩國之國民大聯合;(六)要求世界列國贊成中國之革新事業。此六大主義,前三項是對內,後三項是對外。


    《民報》出版後,和《新民叢報》對立得非常激烈,《民報》第三期還發行號外,刊出《民報與新民叢報辯駁之綱領》,共為12條。因《新民叢報》認為保皇的立憲黨是政治革命,而同盟會是種族革命,《民報》就此對《新民叢報》大打筆墨官司。


    在這前後期間,東京的中國留學生,創辦了很多刊物,如:江蘇學生的《江蘇》,浙江學生的《浙江潮》,湖北學生的《漢聲》,湖南學生的《遊學彙編》等。楊度也辦了一個《新中國報》,鼓吹“金鐵主義”,他的言論既不親同盟會,也不親君主立憲派,完全以“第三勢力”麵目出現。


    宣統元年(1909年)清廷宣布預備行憲後,東京的君主立憲派認為是一大勝利,聲勢大振,於是又組織了一個“政聞社”作為外圍組織,由蔣智由為社長,擁護梁啓超。


    九月四日,政聞社社員在錦輝館開大會鼓吹“立憲”,請梁啓超主講,政聞社社員200餘人均參加,還邀請了日本政界名流如犬養毅等八九人參加,其他聞風而至的約有七八百人,合共與會人士不下1000人。同盟會的革命同誌認為保皇黨如此大肆活動,非加以打擊不可,於是張繼、平剛、陶成章等邀約了幾十人前往參加開會。這天會場因人數過多,秩序很亂,政聞社社員都佩掛紅布條做招待員。搖鈴開會後,主席先報告開會宗旨,然後大聲宣布:“請梁任公先生演講。”梁啓超應聲而起,在掌聲中上了講壇,先講君主立憲的大道理,又講立憲的性質以及國會。他說立憲國家須有監督政府的機構,就是國會,政府好比小孩子不懂事,我們人民通過國會去監督他們的行為,使政府不可亂來雲雲。他演講時,時有掌聲。最後梁說:現在朝廷下詔定期立憲,我們大家應該歡喜踴躍才是。他的話才講到這兒,突然在台下有一人站了起來,大叫一聲:“馬屁”,然後就叫打,這個人不是別人,卻是革命黨人張繼。隻見他卷了袖子,推開人叢往台前奔。梁啓超一聽見有人喊打,也顧不了演講,就迴頭往後台跑。這時又有一隻草鞋從講壇左邊飛了過來,正打中梁的左頰,扔草鞋的是一個戴眼鏡的老頭兒。梁挨了一下趕快從樓梯跳下講壇。會場亂作一團,有喊打的,有喊革命黨的,而張這時已搶上了講壇,台下鼓掌歡唿,一霎時由立憲黨的會變成了革命黨的會。張繼先講了一番,隨後宋教仁上台講同盟會的宗旨,他說:“立憲黨是保皇黨的變象,他們是要皇帝,我們不要皇帝,人民就是國家主人。我們不容許文妖(指梁啓超)講君主立憲,我們理想是中華民國”。下麵大家熱烈鼓掌。張繼接著又講:“我今天不是和政聞社搗亂,今天因為有點不痛快,想質問犬養毅先生,你在早稻田大學曾告訴中國學生說:中國應當盡速革命,但你今天為什麽要附和保皇黨。”犬養毅被詰,隻好上台講了一篇立憲的道理,但最後結論則贊成中國革命。犬養毅講完後,大會就告結束。


    有一件趣事,這天立憲黨的人用日本音叫革命黨為苛埋黨,苛埋是日語“米”字,會場上的日本警察搞不清中國怎會有個“米黨”。後來革命黨人也把米字代表革命。


    光緒卅一年(1905年),有一個湖南會黨領袖馬福益因革命活動被清吏端方所捕殺。


    馬福益是湖南湘潭碧水灣人,是哥老會輪迴山佛祖堂山長,有會黨萬餘人,雄視長沙、衡州、永州三府,聲勢浩大,劉揆一曾奉黃興命與馬聯繫,爭取馬參加革命。黃興且曾親訪馬於湘潭茶園鋪礦山岩洞中,黃興、劉揆一、馬福益三人席地而座,殺雞埋土坑中,蓋以柴火,煨熟而食,縱談痛飲至天曉。黃興並仿日本軍製,以同仇會會長兼任大將,劉揆一任中將,馬福益任少將,並決定在光緒卅年(1904年)十月十日(11月16日)慈禧六十歲壽辰,在長沙起事;同時嶽州、衡州、寶慶、瀏陽、常德五路響應。起義軍事,長沙方麵以武備學堂學生聯絡新舊各軍,會黨為輔;其他方麵則以會黨為主,黃興歸途中曾慷慨賦詩,有句:“結義憑杯酒,驅胡等割雞。”由於馬福益參加革命隊伍,哥老會相繼加入的不下10萬人。不幸九月間革命的消息泄漏,起義失敗,黃興得聖公會牧師黃吉亭之助,僥幸脫險,經鄂赴滬。光緒卅一年二月十一日馬福益在長沙被害。馬被殺後革命黨人曾在東京開追悼會,而兩湖人士乃繼續馬福益的計劃為正式起義行動,以湖南之瀏陽醴陵和江西的萍鄉為起義地方,糾結起義人士號三萬人。當時中國中部饑荒,江西南部、湖北西部、湖南北部、四川東南部和揚子江上遊沿岸,皆陷於饑饉,工人因米貴減工而失業,萍鄉礦工遂首先發難,四虎徒黨起而響應。這次起義事件,並非奉同盟會東京本部的命令,迨孫中山先生和黃興聽到萍瀏醴起事,才先後遣胡瑛、寧調元、孫毓筠、楊卓林、段書雲等同誌分赴蘇、皖、贛、湘、鄂各省運動軍界以圖響應。但因配合不好,又因事機不密,故均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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