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不知道他在哪裏打工呀??阿柴驚奇地看著我的臉。是的,我們之間什麽都不了解的。


    ?不知道的。?


    ?是在舊衣店呢!你們倆真是彼此什麽也不了解呀。這麽說,還沒跟他店裏聯繫過吧??


    ?嗯。?


    阿柴打開手機, ?哢嚓哢嚓?按了一通按鈕,將手機捂在耳朵上。啊,是我呀。


    想問問阿馬??啊?無故缺勤。昨天呢???啊,啊。也沒迴家來過??還不知道??那好,有消息會馬上告訴你的。


    光聽聽阿柴的話,就知道沒有任何關於阿馬的消息。阿柴掛斷電話,嘆了口氣。


    ?昨天和往常一(竭誠網絡社區)樣上了班迴去的。今天無故缺勤,電話也沒一個,店裏的頭頭正在生氣呢。他那店是我朋友開的,是我硬讓朋友收留他的。?


    我對阿馬一點也不了解。直到昨天為止,我還以為隻要知道自己看到的阿馬就可以了。可現在,對阿馬一點也不了解成了我的大麻煩。我為什麽不問問他的名字和家庭情況呢?


    ?阿馬有家人嗎??


    ?不知道。好像是單親,聽他說起過自己父親的事情。?


    ?是嗎,?我嘀咕了一聲,又哭了。


    ?唉,先去吃些東西吧。我餓了。?


    迴答阿柴的,是我更大的哭聲。平時總是我喝了一肚子啤酒,然後阿馬嘴裏叫著?餓死了、餓死了?,把我拖出去吃飯。(竭誠網絡社區)


    ?我就在這裏。你去吧。?


    阿柴也不迴答,起身去到廚房裏打開冰箱。?盡是些酒呀,?阿柴這麽吐出一句,取出了一瓶鹽漬烏賊醬來。就在這瞬間,他的手機鈴響了。


    ?啊,來電話了。?我自己也吃驚,嗓音竟會這麽響。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抓過阿柴的手機扔給他。阿柴一下接個正著。


    餵?哎。好。是,是??是。明白了。馬上就去。


    阿柴關上手機,一把抓住我的肩胛,凝視著我。


    ?在橫須賀發現一具屍體。不知是不是阿馬,說是背上紋著一條龍,要我們去太平間確認一下。?


    ???是嗎?? (竭誠網絡社區)


    是的,阿馬死了。在太平間裏見到的阿馬,再不是人了,而是讓人稱為?一具、兩具???的屍體了。作為人的阿馬已經不存在了。看到現場拍的照片,我差點昏過去。阿馬的胸口讓人用小刀劃出一道道棋盤形的傷痕,還有無數個香菸頭燙過的焦痕。手上腳上的指甲都被拔掉了,全身裸露,陰精上紮著許多線香一樣的東西。短頭發被一撮撮地拔去不少,滲著血。怎麽說呢,總之是受盡了虐待倒下後才被殺死的。阿馬是我的,卻被人肆意虐待後殺了。我感到絕望了,這是我至今為止的人生中所沒有的感覺。而且,阿馬的屍體還要被解剖,還會被進一步分割。我忍無可忍,可腦子裏一片空白,無法作出相應的反應。我與阿馬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大概就是我一邊想著今天要去阿柴那裏玩,一邊背對著他說的?你走啦?。


    我搖搖晃晃起來,阿柴好幾次伸手扶我,支撐著不讓我的膝蓋跪到太平間的地上。是呀,我的未來還是漆黑一團呀!


    ?你要振作起來呀。?


    ?不!?


    ?你要吃點東西呀。?


    ?不!?


    ?你要睡一會才是呀。? (竭誠網絡社區)


    ?不!?


    阿馬被發現後,我住到阿柴那裏受他的照顧,每次的對話就是如此。話不投機??


    阿柴每次都隻能咂咂嘴巴。司法解剖的結果出來了,死因是脖子被絞引起的窒息死亡。那麽,阿馬身上的所有傷都是他活著時受的。唉。不管怎麽說,應該趕快抓住罪犯。比知道阿馬怎麽死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誰殺死了他。應該有不少線索的。我怎麽也不能理解。阿馬的屍體被發現時,我以為是讓那個流氓的同夥幹的,但看了屍體我卻認為不對。黑社會流氓殺人,會在人身上燙香菸,在陰精上紮線香,會留下這樣明顯的證據嗎?他們殺了人,應該是將屍體沉入東京灣的。我不想見到那樣的屍體,如果見不到,心裏就有認為他還活著的自信。是的,阿馬殺了那個流氓。現如今殺人犯自己也變成了屍體。阿馬出的這件事,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殺人者和被殺者都死了。


    我去參加了阿馬的葬禮。阿馬的父親麵相十分善良,對染著與喪服不配的金發的我,一點也沒有嫌棄的意思。在火葬場瞻仰遺容時,我沒有朝棺材看一眼,也不想說再見。我在太平間裏見到的那個阿馬還活著,棺材裏的是別人。除了逃避現實,我沒有別的辦法來使我的心得到些許的安寧。對阿馬的死,我是如此的在乎,或許我真的是愛他的。


    ?什麽時候能抓到罪犯呀??


    ?這個嘛,我們會全力以赴的。?


    ???什麽呀?難道我的話過分嗎??葬禮結束時,我緊緊盯著警察。


    ?路易,別說了。?阿柴製止我道。罪犯還在逍遙法外,人卻被燒成灰了,我義憤填膺。(空間提供商)


    ?什麽呀?認為人家的話說得過分?有什麽權利呀,你們這些傢夥?什麽東西,我叫你們抓犯人難道過分了?你們是認為阿馬殺過人,現在被人殺了活該??你們都快些去死呀,大家都死了,這問題就全解決啦。? (竭誠網絡社區)


    ?少說幾句吧,路易。瞧你說的話,亂七八糟的。?


    我當場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欺人太甚啊,都給我去死啊,混蛋東西啊。我語言的貧乏暴露無遺。太不光彩了。我自己也知道。太不光彩了,我這個人。


    阿馬死了五天,罪犯還是杳無音訊。我待在?desire?。阿柴曾帶我去了一次醫院,我不想外出,阿柴看不下去,讓我和他一起管著店。阿柴好幾次心慌意亂地想將我抱到床上,見我被掐住脖子還是一臉苦相,就罷手了。脖子被掐住時,希望他快些將我掐死的念頭已經搶在痛苦的念頭前出現了。也許,如果我開口求他,他會真的將我掐死,可是我沒開口,是難以啟齒,還是對這世界還有留戀,抑或是我認為阿馬還活著,我自己也無從解釋。然而,我還活著。活在這沒有阿馬的無聊日子裏,活在這連阿柴的愛都無法接受的日子裏。而且,我連下酒菜也不碰了,半年前四十二公斤的體重,降到了三十四公斤。隻感到吃了東西要拉屎太麻煩,盡量不拉。可是,光喝酒度日的我還是要排便的。這好像叫宿便。人的腸子裏總是有屎的,阿柴帶我去看的醫生說。醫生以穩重的語氣告訴我,這樣一直瘦下去會死的。他還勸我住院,這個阿柴拒絕了。圍著我這樣一個不能抱的女人轉,阿柴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呢?


    我老老實實地遵照阿柴的指示辦事,將標好價格的飾環裝入塑膠袋,放在櫥窗裏。


    阿柴將整個商店裏裏外外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他這樣做,也許是想變換一下氣氛吧。但認真一想,已是年關將近,寒意更深,聖誕節已在眼前了。他是打算搞除歲的大掃除吧。


    ?喂,阿柴。?


    ?你,好不好別這樣叫我啦??阿柴是以為和我關係很親密了吧?


    ?我的姓名是柴田癸月。?


    阿柴的公寓門口掛著名牌,他的姓名我是知道的。


    ?像女人名字吧,癸月。可不知怎的,別人都喜歡叫我阿柴。?


    ?那我怎麽稱唿你呢?? (竭誠網絡社區)


    ?就叫我癸月。?


    如此情侶間應該有的對話,我與阿馬之間卻從未有過。也許,現在才會留下遺憾。


    如果有過平常的對話就好了。家裏人的事情,過去的事情,名字,年齡。是的,在葬禮上我才第一次知道阿馬是十八歲。他死後我才知道,和我好的是一個比我小的男人。我十九歲,比他大一歲。這種事情,本來應該在與他相識那天就講的。


    ?癸月。?怪難出口的,我這麽想著,但還是這樣叫了。


    ?什麽事?? (竭誠網絡社區)


    ?這櫥窗裏都滿了,放不下了。?


    ?噢,不用太認真的,隔壁的櫥窗也能放的。硬塞進去也沒關係的。?


    於是我將各種飾環都塞進塑膠袋裏,雖然亂七八糟的,但塑膠袋還是在櫥窗裏排好了。看到這些飾環,便又想起阿馬。自從戴上0g 的飾環後,疼痛已經消失了,可是我卻沒了換粗一號的念頭。在沒有人欣賞我的今天,我舌頭上的飾環已經沒有意義了。也許我本來是要與阿馬一樣將舌頭中間切開,變成蛇舌的。隻要再擴大一次,換上一枚00g 尺寸的飾環,再做個切開的手術,便可以水到渠成了,然而我卻失去了邁過這最後一關的激情。阿馬不在了,激情也沒了,現在我這飾環到底還有什麽意義呢?我又迴到櫃檯裏,坐在鋼摺椅上,仰頭望天。什麽也不想幹。幹什麽和會產生怎樣的結果,現在的我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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