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捉於中,精神心術;檢束於外,形骸肌骨."《和銘》則極言周敦頤、程顥等學人風範以自勉.他常說:"吾讀《敬銘》,則使人心神收斂,百妄俱消,如在靈祠中,如立嚴師側,淒淒乎似秋,而不覺足之重手之恭也;讀《和銘》則使人心神怡曠,萬境俱融,有弄月吟風情,有傍花隨柳想,熙熙乎似春,而不知手之舞足之蹈也."其後,吳澄還寫了《自修銘》、《自新銘》、《消人慾銘》、《長天理銘》)、《克己銘》、《悔過銘》、《矯輕銘》、《警惰銘》等等,可見他處處自我鞭策,時時自我激勵,其勤學篤行的功夫實可謂深矣!吳澄後來之所以成為元代一位儒學大師,與他早年的自覺修養、刻苦磨鍊是分不開的.


    二、師事二程


    吳澄自從15歲立誌專務聖賢之學以後,先後拜程若庸、程紹開為師,長期僻居鄉陋,孜孜於理學,"研經籍之微,玩天人之妙",最終形成了自己的一家之說.


    宋理宗景定五年(1264)秋天,吳澄陪同祖父前往撫州(治所在今江西臨川)參加鄉試.當時正遇上本州郡守邀請名儒程若府先生到臨汝書院講學,這可算是撫州儒學界的盛事.程若庸,宇逢原,安徽休寧人.他從學於饒魯(學者稱雙峰先生,為朱熹門人黃囗的"高弟"),得朱熹之傳.後曆任安定、臨汝、武彝三書院山長,學者宗之,稱勿齋先生,又稱微庵先生.著有《性理字訓講義》、《太極洪範圍說》


    等書傳世.景定時期正當南宋末造,士人大多以科舉之業為務,而程若府當時卻潛心於理學,獨以朱子之學傳授諸生.吳澄本來眼膺朱學,現在又仰慕程若庸之名,於是便去臨汝書院拜謁程先生.當他在書院外廳等待先生出來接見的時候,發現四壁粘滿揭帖,內容全是程若庸教誨學者之說,充分反映出程氏在理學方麵的獨特見解.吳澄饒有興致地細看了一遍,又將壁間話語默記心上.他察覺程氏的一些說法並不完全符合朱熹學說,由此引起了他的懷疑和思索.過了一陣,程先生從書院內堂走出來了,吳澄立即迎上前去,拜謁之後,便向先生請教.其中問道:"如先生壁間之書,以大學為高明正大之學,然則小學乃卑小淺陋之學乎?"如此這般,一連質疑了好幾個問題.程若庸不禁讚嘆道:"吾處此久矣,未有如子能問者.吾有子曰仔複,族子囗之(程钜夫舊名),與子年相若,可同學為友."從此,吳澄向程若庸執弟子之禮,經常往來於程氏之門.程先生深知這位弟子於儒學必有所成,堅信其前途不可限量,而同門諸生有不少人卻未能真正了解吳澄.


    宋度宗鹹淳元年(1265),祖父臥病在床,吳澄侍奉湯藥,不離左右.這樣一連堅持了十多天,他毫無倦怠之色.祖父對吳澄的父親說道:"吾察此孫服勤晝夜不懈,而神氣有餘,此大器也,可善教之!"吳澄從嬰兒時期開始,就一直受到祖父的特別喜愛.祖父經常誇耀小吳澄如何聰敏穎慧,以致使鄉裏人都認為這位老人有譽孫之癖.這一年十二月,祖父因病情惡化而溘然長逝.吳澄遵循古禮,親自為祖父操辦喪事,凡事先稟告父親而後施行,一切細務處理得井井有條,鄉親們都稱讚他精明能於.


    後來,吳澄又師事程紹開先生,通過往來問學,使自己在學業上更加精進.程紹開(1212—1280),字及甫,號月岩,廣信貴溪(今江西貴溪縣)人.寶祐四年(1256)曾伏闕上書萬言,指斥南宋時弊.至鹹淳四年(1268)始中進士乙科,授從仕郎,差臨汝教授,調寧海軍節推,曆禮、兵部架閣.他曾自創道一書院,又主講象山書院,提倡合朱(熹)陸(九淵)兩家之說.吳澄繼師事程若庸之後,又跟從程紹開問學,深受其"和會朱陸"學說的巨大影響,後來成為元代理學界朱陸合流的代表人物之一.


    吳澄轉益多師,註定他將來成為元代一位儒學大家.二程都是他的良師益友,二程之學也都是他的理學思想形成的重要淵源.如果說程若庸謹授程朱之學,使吳澄獲得"正學真傳",從而在理學研究上打下了堅實基礎;那麽,程紹開倡導"和會朱陸",更啟迪他"深造自得",從而形成了以折衷朱陸為特色的草廬學說.


    三、接武朱熹


    吳澄以聖賢之道自任,他並不隻是滿足於學習聖賢之道,而更重要的是立誌接武朱熹,最終躋身於聖賢之列.宋度宗鹹淳三年(1267),19歲的吳澄作了《道統圖並敘》,闡明了儒家道統曆代承傳和發展的脈絡,公開以朱幕之後道統的接續者自居,充分表現出一位青年學者非凡的自信和自負.在寫給學者的書信中,他曾以"豪傑"比之於儒學"聖賢",又"以紹朱子之統而自任".他這樣說道:


    天生豪傑之士不數也.夫所謂豪傑之士,以其知之過人,度越一世而超出等夷也.戰國之時,孔子之徒黨盡矣,充塞仁義若楊、墨之徒,又滔滔也.而孟子生乎其時,獨願學孔子,而卒得其傳.當斯時也,曠古一人而已,真豪傑之士哉!孟子沒千有餘年,溺於俗儒之陋習,淫於老、佛之異教,無一豪傑之士生於其問.至於周、程、張、邵,一時迭出,非豪傑其孰能與斯時乎?又百年而朱子集數子之大成,則中興之豪傑也.以紹朱子之統而自任者,果有其人乎?(虞集《吳公行狀》)吳澄在這裏高度評價孟子、朱子繼承儒家道統並將儒學發揚光大的曆史功績,隨即又明確指出在朱子之後尚無他人承傳道統,實際上自許為朱子之後一人而已.


    為此,他在這封書信中又接著說道:


    澄之韶此時,惟大父家庭之訓,是聞以時文見知於人,未聞道也.及知聖賢之學,而未知能學也.於是以豪傑自期,以進於聖賢之學,而又欲推之以堯、舜,其君民而後已.實用其力於斯,豁然似有所見,坦然知其易行,而力小任重,因未敢自以為是,而自料所見愈於人矣.(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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