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5月,78歲高齡的劉瑞龍到廣州參加全國農史學會的會議。此前,劉瑞龍的心髒病已經十分嚴重,曾因心髒衰竭多次住院。了解他病情的同誌,勸他不要到外地去,但劉瑞龍堅持要去,誰也拗不過他。到廣州後,劉瑞龍沒有住進本已安排好的高級賓館,堅持要和會議代表們一起住在郊區華南農學院招待所。他不顧天氣炎熱,堅持參加會議的全部活動,認真聽取與會代表的發言,還按照老習慣,認真地做筆記。會議快結束時,劉瑞龍抽出時間與從事農業專業的年輕學者們座談,鼓勵他們要獻身祖國的農業事業,還同《中國農業百科全書》的撰稿人交換意見。5月24日,他親筆修改會議的總結報告,一直工作到淩晨3點多鍾。這種連年輕人也難以承受的工作負荷,終於引起了心髒病嚴重發作,由於病情危急,劉瑞龍被送到附近的大學附屬醫院搶救。5月25日晚上7點鍾,劉瑞龍終因搶救無效,不幸溘然長逝,永遠地離開了他眷戀的大地。


    克己克家——孩子眼中的嚴父慈父


    劉瑞龍一生艱苦樸素,克己克家,廉潔奉公,兩袖清風。他最反感的事,莫過於請客送禮、吃吃喝喝。不論什麽人送禮,他都是一概謝絕。“文革”前,劉瑞龍在華東局農辦工作時,一次去蘇州視察,蘇州地委的同誌托司機送他一盒百合。他知道後發了脾氣,對司機說:“怎麽拿來的怎麽退迴去!”司機隻好將百合送迴了蘇州。


    劉瑞龍一向公私分明,公家的東西分文不沾,公家給他配備的專車,家裏人是不能使用的。夫人也是農業部的離休幹部,身患嚴重的肺心病,但每次去看病,都是轉乘好幾路公共汽車到醫院。像這樣“不近人情”的事例的確太多了,以至於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和家裏人也都習慣成自然,都自覺地遵守他為大家立下的規矩,有了困難自己想辦法解決,絕不利用他的地位和威信辦私事。


    劉瑞龍對子女要求十分嚴格。小時候,碗裏的米粒沒有吃幹淨,他就教育他們一定要愛惜農民千辛萬苦種出來的糧食。延淮、延東當年獨自在北京上高中,家裏每月隻給20元錢,其中包括寒暑假迴上海的路費。那時家裏人口多,經濟負擔重,但劉瑞龍總要省下錢接濟生活困難的烈士親屬。劉瑞龍還將朱文英烈士的母親姚老太太接來生活在一起,孩子們都尊稱她“婆婆”。1961年,劉瑞龍調到華東局農辦工作,婆婆也隨到上海。劉瑞龍對婆婆就像兒子對待母親,下班迴家後,隻要有時間總要陪婆婆下一會兒五子棋,讓婆婆高興高興。“文革”中,造反派強迫婆婆揭發劉瑞龍的“問題”,年近九旬的婆婆就裝耳聾,說:“你們說什麽?我聽不見。”20世紀60年代,一位烈士的女兒到上海治病,生活無著落找到了他家。劉瑞龍跟夫人商量,騰出一間房讓她住,還為她提供生活費用。直到“文化大革命”中劉瑞龍受到衝擊被關押時,她才離開。劉瑞龍說:“他們的親人為革命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我們活著的人,就一定要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來看待。想想死去的戰友,我們生活艱苦一點又有什麽呢。”


    劉瑞龍對孩子很嚴,卻很少大聲地訓斥孩子。女兒延淮從小愛好十分廣泛,畫畫、跳舞、拉小提琴、練體操,她都十分上心。到了初二,這些愛好卻使她的學習成績下降了。有一天,全家正在吃晚飯,劉瑞龍突然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他對延淮說:“你現在是一個學生,就應該以學為主。你愛好廣泛是一件好事,但每一個人在他人生的不同時期,都應該有不同的重點任務,如果什麽愛好都不願意放棄,就什麽都不能學精。你現在的重點任務就是搞好學習,否則將來你用什麽去建設祖國?”


    劉瑞龍的教育使延淮猛然警醒,她從此下定決心,刻苦發憤,最終以優異成績被保送到清華附中學習。在以後的工作和生活中,她都牢記父親的教導,在46歲時遠渡重洋到美國學習計算機國際聯機檢索技術。迴國時,她也像父親當年一樣,隻把一大堆科研技術資料帶了迴來。


    1964年的夏天,剛入黨的二女兒劉延東考取了清華大學,從北京迴到上海,劉瑞龍不是讓因高考已經十分疲憊的她在家裏好好休息,而是要她離開喧囂的城市,深入到中國社會的基層——到上海郊區青浦縣參加“四清”。劉瑞龍說:“中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農民是社會的主體。不了解中國的農民,就等於不了解中國的社會。你是一個在城市長大的孩子,應該到農村去,好好地了解中國農村的現狀,了解農民的生活和思想。你是一個新黨員,更應該到艱苦的地方去鍛鍊自己。”


    延東到農村後,與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給失學的孩子掃盲……交上了許多農民朋友,加深了對黨的農村政策的理解。劉瑞龍寫詩告誡她“牢記黨決議,實幹世所崇……同誌多請教,團結四化同。人民有清苦,時刻掛心中……事事靠實幹,不搞‘客裏空’。”1981年,延東將到北京市朝陽區工作,父親又送她一首詩:“工作遇疑難,調研路自通。實事中求是,遵則恥隨風。複雜問題來,靜析忌盲從。”


    兒子延伸從小就愛讀書,後來從事教育工作,更是把買書、讀書當成了生命中的第一需要。延伸每次迴北京探親,都要和劉瑞龍在一起談自己學習和讀書的心得、體會。劉瑞龍靜靜地傾聽著兒子對某書的理解,時而插上幾句話,發表自己的看法。舐犢之情像涓涓溪水,在劉瑞龍與兒子的心間流淌。劉瑞龍多次把自己收藏的文物和書籍捐獻給中國革命曆史博物館,把幾千冊書籍送給了他的母校——江蘇南通師範和南通農校。雖然劉瑞龍沒有把書留給愛書的兒女,但兒女們十分理解劉瑞龍博大、寬深的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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