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嚐我燒的茄子。”田麗夾了一塊放到唐帥碗裏。


    老實說,田麗的燒菜水平是一流的。這些年,也把他的味覺吃刁了很多。很多次,唐帥都認為外麵餐館的菜,比不過田麗的水平。唐帥從小到大,從不吃茄子,認為這道菜最難吃,結果母親就很少做了。後來遇到田麗,兩人結婚後,吃到這個女人燒得茄子,非常好吃。這才明白,不是這道菜的問題,而是他媽媽不太會做,使他誤認為茄子的味道就是那樣。


    “工作上,不開心?”田麗問道。


    “沒有。”唐帥隨意答道。


    “這周末,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


    “好。如果沒其他安排,就一起去吧。”


    “最近出差嗎?”


    “暫時沒安排。”


    “你的襯衣領有點髒,等下脫下來洗了吧。”


    “無所謂了,天天換,你也辛苦,我也賺麻煩,謝謝了。”


    兩人安安靜靜地把飯吃完,然後一個樓上,一個樓下,相安無事的做著各自的事。田麗喜歡看電視劇,而且還是看那種又臭又長,演了幾個月都不走的連續劇。曾經有一迴,她看一個台灣電視劇,不知叫什麽名字,看完第一部,還有第二部,看完第二部,還有第三部。唐帥覺得奇怪,田麗怎麽老看不完,仔細一問,才知道這部片子講得是一個從爺爺說到兒子再說到孫子的故事,整整500多集,按照每天兩集的速度,得看近一年的時間。


    唐帥當時差點暈倒。


    可是看著田麗沉醉的樣子,又有些羨慕。這個女人過得很簡單,很快樂,也很容易滿足。唐帥已經很多年不看電視了,白天在公司用電腦,晚上迴到家仍然看電腦。在他的生活中,電腦比田麗呆在身邊的時間長很多。沒了田麗,他的生活一切照舊。沒了電腦,他不敢想像,是否還有個人存在的價值。


    31 心魔乍現


    唐帥沒有開燈。黑漆漆的屋子,卻讓他感覺很舒服。


    電腦裏放著很多年前,紅遍大江南北的一個搖滾樂隊,黑豹樂隊的一首歌,《靠近我》。當年,他曾經非常迷戀他們的音樂,全部的專輯都買過。可是隨著主唱竇唯的離開,這個樂隊也慢慢衰落了。


    那個時候的唐帥還很年輕,還未經曆男女感情之事。當看到竇唯和王菲的感情波折時,頗為不解。兩個如此有才情的男女,彼此扶持,惺惺相惜,為何會走到離婚的地步?


    竇唯的聲音在漆黑而又空曠的房間,很耐聽,有一種穿透力。這首歌唐帥以前隻是喜歡他的旋律,從沒仔細去體會歌詞的含義,今晚聽來,格外有感觸。


    眼中含著眼淚 / 虔誠的懺悔


    鏡中好憂鬱的我 / 像是真的犯了錯


    我也不願去體會 / 那種苦澀的滋味


    又有誰能告訴我 / 該怎麽去做


    時常感到疲憊 / 辛酸與勞累


    鏡中變消瘦的我 / 忍受不平的折磨


    我也不願去體會 / 那種苦澀滋味


    又有誰能告訴我 / 該怎麽去做


    不願去過平常的生活 / 放棄一切是我的錯


    何時得到輕鬆和快樂 /何時驅散身邊的寂寞


    靠近我 / 安慰我 / 理解我


    整個屋子,隻看到一點紅光在一熄一滅,那是菸頭。唐帥對剛才自己的表現,極為懊惱。十年前麵對許抒,他就輸得一塌糊塗,十年後的今天,仍然控製不住自己。最後他的決絕離開,隻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惶恐不安。


    唐帥曾經有一迴,出差,遇見一個人。那是個年輕小夥子,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兩人坐在軟臥車廂裏,很無聊,隨意閑談起來。這個小夥子心性極高,應該在某些方麵有些天賦,對任何事物控製欲望極強,也包括女人。唐帥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如此性格的人,因此印象非常深刻。


    “我從小崇尚人性本惡,征服欲望極強。從小到大都是在滿足中長大的,每征服一次,滿足一次,就會有一種成功感和舒服感。但是,滿足之後欲望更大,更強烈,再去征服,再一次滿足。一輪又一輪,我不停的設立目標,然後去實現他。慢慢地,每次成功的時間都在縮短。


    就這樣,我擁有了同齡人很羨慕的東西,包括畢業於名牌大學、過著有房有車的生活,有一份很好的職業,有一份不錯的薪水,有一個聰明的大腦,有一堆漂亮的女朋友。大家追求的東西我都有了。他們說,漂亮女人很難搞定,於是我就給自己設定目標,看中的女人半月內必上床,結果很快就實現了;他們又說,在北京買房買車非常困難,幾年內我也全部實現了;他們還說,有了錢就不用看別人臉色自己當老闆去,我現在存的錢夠我出去開公司了。


    大家想要的,我都實現了。可是,不知為什麽,我卻常常感到不快樂,特別是在征服之後內心深處,那種莫名的空虛讓我非常難受,沒有方向感,看不到未來。從小,看到別人痛苦就高興,一想到戰火硝煙的場景,看到別人家破人亡,看到戰爭中殘磚亂瓦的情景,心裏就落底,很舒服。做好事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像傻逼,說不出來的討厭。做完壞事,心裏會很舒服,如湖泊一樣平靜。我知道這樣很不對,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惡魔轉世,可是根本控製不了自己,也許這就是心魔,心魔控製了我。”


    剛才,麵對許抒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也出現了心魔。在他欺身上前的那一瞬間,其實是帶著邪惡。在沒見到她之前,他對她的迴憶,更多是美好的,甜蜜的,值得懷念。等到真正見麵,才發覺,他還有一個被掩蓋住的心態被釋放出來,那就是恨。


    這些年,他對這個女人一直念念不忘,除了愛,還有兩個壓抑在內心深處的原因。


    這個女人,選擇愛別的男人,不愛他;


    這個女人,選擇嫁給別的男人,不嫁給他。


    男人強烈的優越感和天生的征服欲望,是每個男人內心潛伏的心魔,然而這個女人卻讓他敗得很慘。十年前,他麵對這個女人時,更多的是一種膜拜與敬仰,覺得對方高不可攀,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而他對她的愛,很純很真,沒有攙雜任何東西。


    十年後的今天,唐帥的心境已經不一樣了。


    他覺得這個女人,不再高不可攀,更不會對她敬若神明。相反,他覺得她極其普通,似乎完全可以掌控。這種心態的轉變,不是因為許抒的容貌變化,而是在於唐帥自己能量的增加。也就是說,他比十年前自信很多。


    這個時候,男人那種優越感和征服欲望就出現了。他覺得自己的內心被撕成兩半,一半是好的,一半壞的。愛這個女人,是好的;征服這個女人,是壞的。但目前,想征服她的心態占上風。


    唐帥在還能控製自己的時候,隻好落荒而逃。


    32 意外驚喜


    姚祖山一直在想,唐帥最需要什麽?


    姚祖山曾經花了一段時間,觀察過唐帥。他似乎對錢不是很感興趣,這或許跟他家庭條件有關,因為爸爸經商,從小不缺錢。他更在意思想的碰撞與領悟。還有一點,男人對權力是有一種天生的熱愛,唐帥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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