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那天之後我就收拾起包袱離開了家鄉,當我踏上遠行的路的時候我又苦惱了,阿禮家財萬貫,那些財富都是幾輩子積攢下來的,我這一年時間究竟能幹什麽?但我又想起了那晚阿楠奮不顧身的勇氣,我又產生了巨大的動力,就這樣我去了嘉興。


    我憑自己的手藝先給別人做苦工,兩個月後我又輾轉去了上海。


    我的手藝精湛在上海短短的半年間就有了自己的鋪子,也得到了當地人的認可,許多社會名流甚至會慕名前來做旗袍,生意也越做越好,我對阿楠的思念也越發強烈,在這半年裏我一直在準備嫁衣,我要給阿楠做了一件無與倫比的嫁衣,這件旗袍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我對阿楠的愛,我在心中細數著日子,在我做好嫁衣的那一天應該就是我迴家鄉的日子,雖然我還無法跟阿禮比,但至少我能像個人一樣去提親。


    終於快要到中秋了,我關掉了鋪子早早就準備迴家了,可是我滿懷希望迴到家鄉找阿楠卻怎麽也找不到,問遍了所有人大家都搖搖頭,有的人還露著詫異的表情看著我。仔細一打聽才知道在我離開沒多久阿楠就被她的爸爸逼著嫁給了阿禮,當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帶上旗袍直奔阿禮的家,阿禮知道我和阿楠曾經走得很近對我恨之入骨,不僅不讓我見阿楠還將我趕了出來,我並沒有放棄一直在大院的門口徘徊,終於等到了阿楠出來見我,可是阿楠出來見我的時候手上還抱著一個嬰兒,我取出了那件旗袍展示在了阿楠的麵前,阿楠失聲痛哭,可是她拒絕了我,她說自己已經嫁人孩子都有了,我機械的扭頭盯著阿楠懷中嗷嗷待哺的嬰兒,我不相信阿楠對我這麽無情,阿楠狠心的將我推倒在地嘶吼著讓我離開,說自己現在已經是阿禮的人了,孩子是阿禮的,見我坐在地上不肯走,阿楠甚至拿起了石子扔我,石子打破了我的額頭鮮血滴了下來,慢慢滴到了旗袍上,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我的心都在滴血,我每天都在想著她,到頭來我卻一直在想著別人的老婆,我做了將近一年的旗袍到頭來確是這樣的結果,真是諷刺,我突然想起了那句‘替他人做嫁衣’,想起阿禮骯髒的身體占有了阿楠我恨的牙癢癢,我本想扯爛那件旗袍,但此時大院裏衝出了一幫手持扁擔木棍的人追著我打,我隻好起身就跑,我一邊跑一邊往後看,我看到阿楠抱著嬰兒滿臉都是淚水的看著我,嬰兒在她的懷裏更是掙紮的哭著。


    後來我就傷心的返迴了上海,經過這麽大的打擊之後我意誌消沉無心生意,很快生意就一落千丈,幸好我碰到了一個來鋪子應徵的女孩。這個女孩很能幹很賢惠,很快她就替我重新撐起了這個鋪子,我知道她喜歡我,之後順其自然我們就在一起了,這個女孩就是林森的媽媽沈如芳,其實我並不愛阿芳,我心中一直想著阿楠永遠也忘不了,我覺得很對不起阿芳,我這輩子都沒有真正的愛過她,阿芳一直在為這個家操勞最後早早的就走了,她走的時候才隻有四十多歲,她走後我一直都沒有娶過了,我不想在傷害任何人了,要不是自己現在命不久矣我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你,這幾十年來阿楠抱著孩子的身影一直在我腦海裏晃蕩,那一幕對我印象太深了,在即將要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那繈褓裏的嬰兒那張臉孔也逐漸的清晰了起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所以我想…咳咳。”老人說到這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我隻好撫著他的胸口讓他順順氣。


    “所以我想…。”老人仍是堅持著要說完話。


    我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麽了於是接話道“你覺得那孩子應該是你的兒子,想讓我帶著這件旗袍去見見阿楠和孩子對嗎?”


    老人看著我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然後點了點頭“蘇先生真是個聰明人,可惜當年我太不成熟了,我應該早就想到阿楠替我吃了多少的苦,你說阿楠要不是懷孕被發現怎麽會被她爸爸逼著早早就嫁給了阿禮?蘇先生你要知道當時未婚懷孕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甚至是不被任何人接受的。”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可惜當我想明白一切想迴去看看阿楠和孩子的時候,阿禮家的祖屋早就空無一人荒廢了許久,我聽說阿禮因為做生意失敗賠了個精光還欠下一屁股的債,他們一家連夜跑了,這麽多年了我找了很多地方也沒有找到阿楠和孩子的蹤跡,甚至連阿禮也像是人間蒸發了,我隻是想在臨走的時候見她們娘倆一麵…咳咳,蘇先生你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對林森這麽冷淡,其實我並不是冷淡而是…而是每當我看到林森就會想起那個嬰兒還在受苦,我沒辦法麵對林森,因為他總會讓我想起那個孩子。”老人邊說邊哭,此時他又緊緊拉住了我的手“方明說你找人很有辦法…。”


    我皺著眉頭心情很沉重“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替您找到阿楠和孩子的,叔叔您一定要等下去。”


    老人欣慰的破涕為笑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好了,你讓林森進來吧。”


    我點了點頭就去開門,當我打開門的時候嚇了一跳。林森居然滿臉是淚站在門口,我想他應該什麽都聽到了。


    “林森你…。”


    林森並不理會我機械的走到了父親的床邊然後跪到了地上哽咽道“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到楠阿姨和哥哥。”


    老人伸出了手握住了林森,林森也緊緊拉住了他爸爸。


    “小森你就沒…沒怪過爸爸…沒愛過你媽媽嗎?你沒怪我對你不冷不熱嗎?”老人小聲的問道。


    林森哽咽道“不怪,雖然你沒愛過媽媽,但你盡了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責任。”


    “哦。”老人再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個笑容僵硬在了那裏,握著林森的手也慢慢開始鬆了下來,林森嚇壞了想緊緊拉住父親的手,可是怎麽也拉不住,老人的手終究還是垂了下去,林森趴在爸爸的遺體上失聲痛哭了起來,林森的爸爸就這樣去世了,也許他早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隻是他一直在等講完這個故事。


    我看著那口半開著的鐵皮箱內的旗袍心裏很難過,雖然老人的生命在講完這個故事後就終結了,但我要替老人完成最後遺願的事卻才剛剛開始。


    林森趴在父親的遺體上哭了一會後就拿白毛巾蓋起了父親的臉,隻見他抹幹了眼淚跟我說道“蘇先生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現在我也知道我爸爸的遺願了,我想就不再麻煩你了。”


    我緩緩搖著頭道“不行,我已經答應了你爸爸就一定要辦到,我不能拿一個謊言去欺騙一個逝去的老人。”


    林森見我這麽說過來緊緊握住了我的手說道“感謝你…那好既然這樣等我辦完爸爸的後事就陪你一起去找。”


    “我看這樣吧,我先帶著這件旗袍過去,你辦完後事就來跟我匯合吧。”我應道。


    林森點了點頭就送我離開了,於是我就帶著那口鐵箱子迴了家,這一路上我都心情沉重,看來又要出去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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