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看見侯文峰掀開地上的那塊木板,隻見木板上一道道細長的抓痕觸目驚心,仿佛郭冰是被活埋在棺材裏,拚命的掙紮想出來一樣。


    我探頭看了看床裏麵的情況,幾乎所有的木板內側上都一樣,都有一條條的抓痕。


    柯曉來了現場,發現我和侯文峰的時候他愣了一下,我知道他又想說"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情況怎麽樣?"鍾隊長不等柯曉開口就問道。


    "隊長,我到酒店問了一些情況,據保安所說郭冰這個人生活的很糜爛,簡直就是爛人一個,大概在半個月之前因為偷盜了收銀台的錢被辭退了,酒店看在失去的錢財不多,而且郭冰算是老員工了,所以並沒有報警抓他。"柯曉看著文件說道。


    望著木板上的抓痕和塞在木板縫隙裏衣物,我的腦海裏突然浮現了一幅模糊的畫麵,雙眼好像看到了一些東西,隻是周圍的環境太吵,我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對不起,你們能不能出去一會?"我明白我這個天然的磁場好像感應到了什麽,於是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侯文峰、鍾隊長以及柯曉都詫異地望著我。


    "出去一下吧。"我堅毅地望著侯文峰點了點頭,侯文峰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接著拍了拍鍾隊長的肩膀說道"老鍾看來這案子要破了,咱們先出去一會,抽根煙。"


    侯文峰重重的將門帶上了,我閉上了眼睛長籲一口氣,接著爬進了床內,直直的躺在了這張古怪的床上,我慢慢的閉上眼睛感受郭冰身臨其境的恐懼。


    四周安靜了下來,腦海中的畫麵再次浮現了,這副畫麵如同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麵,湖麵上泛著一圈一圈漣漪,在漣漪當中我看到一個黑影,接著漣漪慢慢平靜了下來,畫麵開始逐漸清晰


    我看到了無比詭異的一幕。


    隻見郭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雙眼驚恐地望著右側的床沿,一個光著身子、腦袋碩大的嬰孩用他那雙一節一節如藕般的小手扒在床沿上詭異地搖晃,嬰孩的身高甚至沒有地麵到床的高度高,所以他扒在床沿上慢慢的搖晃著,木板床隨著他的搖晃發出"吱吱嘎嘎"有節奏的怪響。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嬰孩正是在標本瓶子當中的餘念念!


    郭冰開始不住的顫抖,並驚恐的唿喝"你你給我滾開!"


    嬰孩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仍舊不停的掛在床沿上左右搖晃。郭冰的喝止並沒有起作用,隻見他顫抖的用雙手一點一點掰開那扒在床沿上細小的指節,我甚至聽到了嬰孩柔軟未成形的指骼發出了如磨牙一般的聲響。


    嬰孩發出了悽厲的哭聲,接著突然就消失了。


    郭冰驚魂未定抱著被子顫抖著坐在床上,雙眼驚恐地打量著房子,隻見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於是快速地爬下了床,從牆角找出一塊廢舊木板,接著慌張地把它釘在右側的床沿上。


    "咚咚--"郭冰一麵釘著釘子一麵膽怯地環顧四周,或許他並沒有注意到嬰孩此時正扒在左側的床沿,嬰孩那雙細嫩的小手仿佛從靠牆一麵的縫隙裏硬生生伸上來一樣。


    "咿呀咿呀吱吱。"郭冰揮起的錘子停在半空中怎麽也落不來,屋內響起了嬰孩喃喃囈語和木床板搖晃的發出的怪聲。郭冰咽了一口口水,緩緩地把頭貼地朝床底看去。


    嬰孩正扒在內測的床板上,黑洞洞的眼神正無助的望著郭冰。


    郭冰嚇得癱坐到了地上,一聲不發,胸前劇烈的起伏著,不一會郭冰猛得站了起來,摔門而出。大概過了十多分鍾,門被一腳踢開,隻見郭冰將幾塊木板狠狠地摔到地上,然後開始瘋狂地釘自己的那張床。


    在這個夜晚郭冰先後釘了幾塊木板,愣是把一張普通的床釘成了棺材模樣。


    到最後,郭冰拿著錘子,滿頭大汗、呆滯地站在這張怪異地床前一動不動,嘴角露著莫名其妙的笑容,突然他轉過身來,又取來一塊木板當做這張床的蓋子。


    郭冰的神情已經顯得極不自然,精神仿佛有點不正常了,他在笑,笑得很古怪很邪"嗬嗬看你現在怎麽爬到我床上。"郭冰說完便慢慢爬進了如棺一樣的床,然後緩緩將蓋子拉上。


    郭冰錯了,嬰孩並沒有停止!


    嬰孩的細嫩小手從木板狹小的縫隙間緩緩地伸了進去,我仿佛聽到了皮肉和木板之間摩擦撕扯開來的聲音,那雙小手露出了帶血的陰森白骨,但卻絲毫沒有停止伸進縫隙的舉動。


    郭冰在棺內瘋狂的抓木板,用衣服慌亂的往縫隙裏塞,並瘋狂的踢頂上的蓋子,但此時那蓋子仿佛被釘子釘上了一樣紋絲不動。而那個嬰孩仍在繼續,接下來的一幕看得我心驚肉跳,我看見嬰孩將整個身體從縫隙中吃力地一點點擠入,場麵血淋淋的,直至完全擠進了縫隙,隻留下血肉模糊的皮肉掛在木板的縫隙上,狹小的房間內響徹著皮肉撕扯綻開的聲音和嬰孩悲慟的哭聲。


    郭冰發出了吼叫,猛得踹開了頂上的木板。


    我看見那個嬰孩此時已經渾身是黏糊糊的血液,血肉模糊,像是整個人被浸泡在了粘稠血液當做一般。隻見嬰孩坐在郭冰的頭上不斷的放聲哭泣,哭聲充滿了整間狹小的房間,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嬰孩粘稠的鮮血一點一點從郭冰的頭頂滑落,從頭頂順著臉頰一直滑到頸部。郭冰眼睛朝上翻,盯著頭頂的嬰孩,拚命的晃著腦袋,雙手不停向上亂抓,想把嬰孩從自己的頭頂搖晃拉扯下來,但卻怎麽也甩不下來,郭冰的一張臉已經完全變成了血色,不一會郭冰閉上了眼睛,抽搐了一下,接著轟然倒在右側的木板上,雙手耷拉在木板上不停的搖晃,最後靜止。


    那個嬰孩霎時跟著消失了,像是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這個房間裏過,四周的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我猛得睜開眼睛,一種無法唿吸的壓抑感瞬間襲遍我的全身,我趕忙從棺床裏踉蹌的爬了出來,衝出屋子,唿吸著屋外的空氣。


    鍾隊長見我臉色這麽難看,好奇地盯著我問道"怎麽樣?"


    我猶豫了片刻才吐出了幾個字"自殺,作棺自縛!"


    "也隻好暫時先這麽定了,等屍檢報告出來再做研究,收隊!"鍾隊長猶豫了一下,隨後一聲令下幾輛警車唿嘯著開走了。


    對於郭冰的死沒有任何人覺得的遺憾,反而覺得死有餘辜,但我卻很模糊的意識到造成這一切後果的原因很可能跟郭冰的童年有關係,很多後來成為罪犯的人其實都是受了成長環境和社會上負麵事件的影響,導致心態發生扭曲。


    至於我為什麽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我看到了地上淩亂的撲克牌中間有一張陳舊的黑白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對母子開心的露著笑容,那笑容是多麽的天真無邪,甚至充滿了溫馨的感覺。


    郭冰到底有怎樣的成長環境我不清楚,我並沒有想仔細去了解這個人,畢竟在這個城市裏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隻是我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因為沈小蕾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叫我去機場接她了。(棺床完)


    第十八夜 畫紅


    看著沈小蕾出現在機場大廳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形容當時自己的心情,也許是久別勝新婚的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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