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店處如今熱鬧非凡，孫娘子還打算在白礬樓處耽擱多久？”
“彭大掌櫃還未曾開口，姑娘卻是出口趕人，若是旁人聽了，大抵要以為，白礬樓處的主人，如今是換了。”
白礬樓，某院落內
不請自來的孫二娘將口中的糕餅盡數咽下，看著滿麵似笑非笑的李師師，她的目光卻是轉向不遠處已是明顯守候多時卻是一言不發的年輕女子，明明是一身繁複花紋包裹的蜀錦，卻也是肉眼可見的是瑟縮，明明隻是一陣風吹過，卻也仿若是受了什麽大刺激瞬間跳起身，原本還是安定坐著的李師師已然是默默上前，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她後背安撫，原本還是瑟縮的認目光早已是轉向身邊的李師師，原本還是不淡然的麵上很快又重新平複下來，默默將人攬進懷裏，看著眼神閉上卻還是默默流下兩行眼淚的認，李師師歎口氣，重新將人背後有一搭沒一搭拍著，直至耳邊傳來情切都唿吸聲，她方才默默招手，仿若從天而降的一眾暗衛很快也是悄無聲息從她懷裏將人接走往內裏床榻處去，直至將人安置好方才又悄無聲息退下。
孫二娘冷眼瞧著，眼見著依舊是於原處一動不動的李師師，到底也是飛快起身便是往外走，隻是還未曾等走遠便是被李師師攔住去路，“孫娘子以為，我等下賤之人，見慣了人情冷暖便是連丁點羞恥都沒有麽？阿師雖有幾分小心思，說到底不過也是為了活著！難不成孫娘子以為是我等願意自甘下賤主動去與那金國蠻子周旋？”
“姑娘心知肚明，當日是太子殿下，不對，是官家要你等，去伺候那些蠻子。姑娘不敢與貴人說話卻來找老婦的麻煩，如何不也是欺軟怕硬？”
孫二娘絲毫不避諱，四目相對明擺著是問心無愧，李師師低低一笑，下一刻，已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巴掌已然是飛了出去，隻是還未到半空中便已是被人截住，“姑娘有氣，衝柳程來便是，師傅不沒有必要代我這個徒弟受過。”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麽？”
“阿姐，夠了！”
“阿妹，你終於願意見我了。”
目光從柳程麵上落到流雲麵上，李師師麵上也是笑容盡失，流雲如何瞧不出李師師是故意。
目光落到不遠處丁點動靜都沒得明顯是被刻意為之的阿師，流雲的麵上也難掩苦笑，“阿弟且和孫娘子先迴罷，待到此間事畢，流雲，自會歸於任店處。”
“…用吸水量大的豬後腿肉作為原料，將水分幾次打入餡兒中，打得稀稠如粥，蒸熟後，水幻化為鮮香的湯汁從餡兒中溢出，這種灌湯方式傳承於古法，味道的差異全憑手指的功夫，所謂的灌湯包，便是人都說是最簡易的好物，真動手做起來，卻也是不易。蔡相一貫是最心愛此物，如今蔡攸大人承繼了蔡相的位置，後廚那些有心的為著討好，日日都奉上這好物，我等吃著，倒是要膩了，隻是不成想，今兒個在任店處，倒是吃出了別樣的滋味。”
任店，某院落
將跟前的筷子放下，流雲的麵上全是笑意，一直站定於邊上的柳程卻也隻是默默將手邊的澄沙團子奉上，“今時年節，阿姐還未能吃一口這好物，今日切嚐嚐吧。”
“將紅小豆洗淨後煮熟，搗爛成泥，然後加糖混勻，做成豆沙餡，外麵裹一層糯米粉做成大團子，煮熟食用最是可口，阿姐如今，也是會做了。”
“是阿弟，對不住阿姐。”
柳程眼眶都紅了，流雲卻是低笑出聲，“從前阿姐宗不免埋怨為何隻有我自個這般可憐，好端端的官家小姐做著，有朝一日竟是淪落風塵誰人都能踐踏，可入宮這許多時日，雖是被迫牽扯到後廚這許多事兒，阿姐卻是真切覺得，這人間煙火氣，比我從前想的要珍貴太多。從前是阿姐錯了，這世上活著不容易的主太多，阿姐能有幸少不得時得了好已是難得，屬實不該再自怨自艾。後廚那頭應是還有阿姐錯了心愛的好物，阿弟切莫耽擱，盡數都與阿姐都送來罷！”
“官人今日見了阿姐，想來心中應是安穩。”
深夜，任店，某屋內
燭光下言笑晏晏的娘子，明明是身懷六甲卻依舊是麵色紅潤頗有母性氣息，比起今日阿姐的風韻，輕易便能讓人想到，安穩。
這許多年風風雨雨，阿姐想要的從來都如是，可惜，卻是如何都實現不了，隻是，如今這等時候，被迫從高台之上沾染俗世模樣，卻也是頗多幾分安寧，世間事，總是這般荒謬又合情合理。
“今日後廚那頭，艾香粽子，娘子隻吃了兩口。”
“如今還未到端午，看這物什，屬實是沒有胃口。”眼見著柳程滿麵不讚同，孫葉卻也不惱，“官人當知，我朝吃的粽子，一般是將糯米淘洗幹淨，然後內夾棗、栗、柿幹、銀杏、赤豆等，再用茭葉或竹葉包裹起來，蒸熟食用。所謂“艾香粽子”，比起一般的粽子來，隻需要提前將洗淨的糯米和艾葉一起浸泡一段時間，使其沾染艾葉的香氣便是做成了，又因著艾葉是人都知曉的孕產婦好物，所以民間處常有做了給婦人安胎，阿姐飽讀詩書，自然明了這內裏緣故，隻是艾葉這物什，用好了自是好，用不好，卻也怕是被人害了都要幫著人家數錢。”
“娘子？”
“官人，你我性命，在那起子貴人眼中有何緊要，不過是如今多了幾分利用，世間不缺聰明人，你我能做的從來都隻有保全自身。阿姐那處，我已是該說的都說了，阿姐是聰明人，若有機緣，還是離開宮中往任店處來最緊要，亂世之中，女兒家比男子更難活著，東京城雖是天子腳下，可官家如是，官人以為，當真不會有禍患？”
“…娘子，說的對。”
“若果真有那一日，你我不得不離開便罷，如今之計，離開卻是要不得，李二毛雖是好意，官人還是莫要再糾纏了！”對上柳程一派慌亂的模樣，孫葉的心也是冷了冷，“李家人個個都是八百個心眼子，秋兒如今都看開了，官人還不明白麽？”
“彭大掌櫃還未曾開口，姑娘卻是出口趕人，若是旁人聽了，大抵要以為，白礬樓處的主人，如今是換了。”
白礬樓，某院落內
不請自來的孫二娘將口中的糕餅盡數咽下，看著滿麵似笑非笑的李師師，她的目光卻是轉向不遠處已是明顯守候多時卻是一言不發的年輕女子，明明是一身繁複花紋包裹的蜀錦，卻也是肉眼可見的是瑟縮，明明隻是一陣風吹過，卻也仿若是受了什麽大刺激瞬間跳起身，原本還是安定坐著的李師師已然是默默上前，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她後背安撫，原本還是瑟縮的認目光早已是轉向身邊的李師師，原本還是不淡然的麵上很快又重新平複下來，默默將人攬進懷裏，看著眼神閉上卻還是默默流下兩行眼淚的認，李師師歎口氣，重新將人背後有一搭沒一搭拍著，直至耳邊傳來情切都唿吸聲，她方才默默招手，仿若從天而降的一眾暗衛很快也是悄無聲息從她懷裏將人接走往內裏床榻處去，直至將人安置好方才又悄無聲息退下。
孫二娘冷眼瞧著，眼見著依舊是於原處一動不動的李師師，到底也是飛快起身便是往外走，隻是還未曾等走遠便是被李師師攔住去路，“孫娘子以為，我等下賤之人，見慣了人情冷暖便是連丁點羞恥都沒有麽？阿師雖有幾分小心思，說到底不過也是為了活著！難不成孫娘子以為是我等願意自甘下賤主動去與那金國蠻子周旋？”
“姑娘心知肚明，當日是太子殿下，不對，是官家要你等，去伺候那些蠻子。姑娘不敢與貴人說話卻來找老婦的麻煩，如何不也是欺軟怕硬？”
孫二娘絲毫不避諱，四目相對明擺著是問心無愧，李師師低低一笑，下一刻，已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巴掌已然是飛了出去，隻是還未到半空中便已是被人截住，“姑娘有氣，衝柳程來便是，師傅不沒有必要代我這個徒弟受過。”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麽？”
“阿姐，夠了！”
“阿妹，你終於願意見我了。”
目光從柳程麵上落到流雲麵上，李師師麵上也是笑容盡失，流雲如何瞧不出李師師是故意。
目光落到不遠處丁點動靜都沒得明顯是被刻意為之的阿師，流雲的麵上也難掩苦笑，“阿弟且和孫娘子先迴罷，待到此間事畢，流雲，自會歸於任店處。”
“…用吸水量大的豬後腿肉作為原料，將水分幾次打入餡兒中，打得稀稠如粥，蒸熟後，水幻化為鮮香的湯汁從餡兒中溢出，這種灌湯方式傳承於古法，味道的差異全憑手指的功夫，所謂的灌湯包，便是人都說是最簡易的好物，真動手做起來，卻也是不易。蔡相一貫是最心愛此物，如今蔡攸大人承繼了蔡相的位置，後廚那些有心的為著討好，日日都奉上這好物，我等吃著，倒是要膩了，隻是不成想，今兒個在任店處，倒是吃出了別樣的滋味。”
任店，某院落
將跟前的筷子放下，流雲的麵上全是笑意，一直站定於邊上的柳程卻也隻是默默將手邊的澄沙團子奉上，“今時年節，阿姐還未能吃一口這好物，今日切嚐嚐吧。”
“將紅小豆洗淨後煮熟，搗爛成泥，然後加糖混勻，做成豆沙餡，外麵裹一層糯米粉做成大團子，煮熟食用最是可口，阿姐如今，也是會做了。”
“是阿弟，對不住阿姐。”
柳程眼眶都紅了，流雲卻是低笑出聲，“從前阿姐宗不免埋怨為何隻有我自個這般可憐，好端端的官家小姐做著，有朝一日竟是淪落風塵誰人都能踐踏，可入宮這許多時日，雖是被迫牽扯到後廚這許多事兒，阿姐卻是真切覺得，這人間煙火氣，比我從前想的要珍貴太多。從前是阿姐錯了，這世上活著不容易的主太多，阿姐能有幸少不得時得了好已是難得，屬實不該再自怨自艾。後廚那頭應是還有阿姐錯了心愛的好物，阿弟切莫耽擱，盡數都與阿姐都送來罷！”
“官人今日見了阿姐，想來心中應是安穩。”
深夜，任店，某屋內
燭光下言笑晏晏的娘子，明明是身懷六甲卻依舊是麵色紅潤頗有母性氣息，比起今日阿姐的風韻，輕易便能讓人想到，安穩。
這許多年風風雨雨，阿姐想要的從來都如是，可惜，卻是如何都實現不了，隻是，如今這等時候，被迫從高台之上沾染俗世模樣，卻也是頗多幾分安寧，世間事，總是這般荒謬又合情合理。
“今日後廚那頭，艾香粽子，娘子隻吃了兩口。”
“如今還未到端午，看這物什，屬實是沒有胃口。”眼見著柳程滿麵不讚同，孫葉卻也不惱，“官人當知，我朝吃的粽子，一般是將糯米淘洗幹淨，然後內夾棗、栗、柿幹、銀杏、赤豆等，再用茭葉或竹葉包裹起來，蒸熟食用。所謂“艾香粽子”，比起一般的粽子來，隻需要提前將洗淨的糯米和艾葉一起浸泡一段時間，使其沾染艾葉的香氣便是做成了，又因著艾葉是人都知曉的孕產婦好物，所以民間處常有做了給婦人安胎，阿姐飽讀詩書，自然明了這內裏緣故，隻是艾葉這物什，用好了自是好，用不好，卻也怕是被人害了都要幫著人家數錢。”
“娘子？”
“官人，你我性命，在那起子貴人眼中有何緊要，不過是如今多了幾分利用，世間不缺聰明人，你我能做的從來都隻有保全自身。阿姐那處，我已是該說的都說了，阿姐是聰明人，若有機緣，還是離開宮中往任店處來最緊要，亂世之中，女兒家比男子更難活著，東京城雖是天子腳下，可官家如是，官人以為，當真不會有禍患？”
“…娘子，說的對。”
“若果真有那一日，你我不得不離開便罷，如今之計，離開卻是要不得，李二毛雖是好意，官人還是莫要再糾纏了！”對上柳程一派慌亂的模樣，孫葉的心也是冷了冷，“李家人個個都是八百個心眼子，秋兒如今都看開了，官人還不明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