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不要惹醫生”,陳寅之撞撞贇贇,聲音低得如同蚊蠅:“小哥,天蠍座的夢姐是不可以輕易得罪的!”


    翼形獸到底不如人一般會偷懶,不僅是皮膚堅硬如鋼鐵,就連斤數都襯得住這個體積——十足的分量!且不說贇贇那細胳膊細腿,陳寅之熊一樣的體格抬起來也是有些費力。


    “到底行不行!”冉沁肩膀頂住開始僵硬的屍體,雙手揪住厚重的羽毛,眼角上挑:“我說小哥,嚷嚷著救人的是你!這時候像沒吃飯一樣,裝熊啊!”


    常贇贇畢竟是個醫生,論力氣自然比不過這些在獸人嘴下討飯吃的亡命之徒,他咬得嘴唇發白,半身上滿是粘糊糊的血液,令人作嘔的味道激得他胃裏翻江倒海,越是著急,手腳越是無力。怪不得冉沁埋怨,贇贇此時恨不得自己是金剛轉世。


    “我喊一二三,一起用力!”汗水順著下巴流進領口,陳寅之扛住翼形獸的上邊身子,手臂上隆起的線條清晰可見,弓起的後背上肌肉鼓鼓的像小山一樣。好吧!贇贇不得不麵對這個事實,金剛的確是轉世了,隻可惜不是他。


    “一——二——三——”


    重達千餘斤的翼形獸被推得晃了兩晃,隨即被暴增的力量揭翻在側,震起了厚厚一層塵土。


    搬開一隻,還有一隻。


    陳寅之轉動兩圈肩周,一把扯住翼形獸背後的羽毛,示意兩位繼續。


    “要幫忙嗎?”站在不遠處的醫生繞到翼形獸身邊,依舊是笑得甜絲絲。


    又髒又累,何況對方是個女人,想來也幫不了多少忙。贇贇本能的想要拒絕,卻聽見冉沁低聲嘀咕:“看夠了熱鬧才來!這女人一肚子的不安好心!”


    再動手,贇贇猛然覺得要比剛才輕鬆很多——這個王醫生難道是傳說中的超級賽亞人!


    第二隻“鳥人”幾下便被丟到一邊,隻是被推開的瞬間,在場的每個人都仿若定在了原地。


    第15章 第十五章 獵人部隊


    “命大呦”,陳寅之嘖嘖嘴,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把勾住冉沁的脖子,嬉笑道:“這混帳世道,死不了的早晚都是禍害。”


    自己沾到的味道就已經夠折磨他了,更不然說別人身上的,冉沁拍開陳寅之的手,很是嫌棄地退到一邊。


    預想中被壓成肉餅的男人歪倒在樹坑裏,身體泡在滿了半坑的鮮血中,唯一遮體的褐色收縮短褲被染成黑紅色,活像是泡澡睡著了一樣,說不出是詭異還是滑稽。


    作為醫生的機謹,小夢第一個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俯下身,伸出手指放在楊湛鼻下:“有鼻息!人還活著!”


    心裏懸著的石頭噗通落下,贇贇眼前發黑,兩腿一軟坐在地上。如同從懸崖邊被人拉了迴來,陣陣後怕驚得他渾身發涼,強撐到現在的噁心感翻了數倍又湧了上來,胃部開始劇烈抽出,昏天黑地的吐法,大有把隔年飯嘔出來的趨勢。


    冉沁撇著嘴遠遠躲開贇贇,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濕巾細緻地把手擦了一遍又一遍,甚至連指甲縫都不錯過。


    “人間禍害”,小夢醫生搖搖頭,單手拎住領子就把一米八幾的男人從樹坑裏拖出來。


    人還正處在昏迷中,內髒有沒有受傷實在看不出來,王遺夢從急救箱裏取出繃帶,草草將他身上、腿上明顯的傷口包紮:“寅之,你把他背迴去吧!齊博看見了一準高興。他啊!就喜歡這種死不了的怪物。”


    頭痛得像是要裂開,楊湛勉強睜開眼,投進瞳孔裏的強光刺激得淚水直流。模模糊糊的人影,隆隆的混雜聲吵得人更加心煩。


    高個清瘦,兩塊顴骨突出的男人打了個哈欠,團起拳頭砸下前麵人的椅背:“小夥兒,你別睡了,你朋友醒了。”


    “他醒了?!”贇贇一驚,瞬間沒了困意,小心站起身,讓阿諾躺在座椅上,正睡得香的小孩子還嘟噥著嘴不知道說著什麽夢話。


    剛剛睜開眼的人除了覺得頭頂上的燈格外刺眼,意識基本上是一片懵懂,“在哪裏?”“眼前的年輕男人是誰?”都尚未想明白。


    “楊湛!”考慮到周圍大部分人已經休息,贇贇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你現在神智清楚嗎?有沒有伴隨眩暈或是頭疼?這裏沒有腦部檢測設備,我隻能用老辦法來進行簡單評估腦部受創情況。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憑藉第一反應快速迴答……”


    “別緊張,腦袋有點暈,但基本能正常工作,智商目前還不是‘黃鼠狼’”,楊湛轉了一圈眼睛,看著滿臉寫著不信任與疑惑的人,笑著補充:“黃鼠狼捉雞嘛!智商還不‘捉雞’就是好著呢,你放心好了。”


    “你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贇贇拉下臉,一副恨不得把人揭翻在地上,再踹上兩腳的表情:“楊湛,從認識你到現在,你真是‘驚喜連連’,但下次的surprise,請考慮一下凡人的脆弱心髒,好嗎?這次多虧了他……”


    “你是獵人?”楊湛草草掃了一圈,把眼光聚集在床邊的高個子身上:“是你救了我?”


    高個子的小麥色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特別有光澤,骨節分明的雙手不斷重複著交叉的動作,抬眼掃視睡得東倒西歪的各位,笑著聳聳肩。


    “你到底是誰?”


    “獵人部隊裏的技術偵查員麥啟銘!”


    至於贇贇後來又說了哪些,楊湛就真的記不清楚了。畢竟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腦子什麽的難免不受到影響。昏昏沉沉的辦了幾句嘴,渾身是傷的男人就又進入了夢鄉。


    依舊是過去亂七八糟的剪影,一頁一頁拚湊的記憶碎片像是幻燈片一樣從腦子裏碾過。


    手裏是軍科院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楊湛愣愣地看著阿婆倒在車流不息的馬路中央,鮮血沒有來得及漫開,滴著小雨的天就變成了炙熱的艷陽;30天集訓,教官嘶啞著嗓子讓他們拚命地向山坡上沖,往水裏跳,不斷開槍射擊直到手臂完全沒有知覺,體能服幹了濕,濕了又幹;累得要死要活,卻沒有等來的集訓的休息號,楊湛抹了把臉的汗水,傳進耳朵裏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學員二隊中抽調的32個人應該去支援澤林疫區,但路上卻碰到了十幾隻異常強大的獸人,防禦失利,他們一路往前跑,卻不知道能逃到什麽地方,死亡、鮮血、不斷倒下的同伴,陽光沉進了黑暗中,接著是一片乍亮,楊湛揉揉眼睛看見了身穿防化服的救援部隊。


    說話人的聲音不帶有一點情緒,平淡的像是電子語音:“沒有編號,沒有檔案,你到底是什麽人?”


    楊湛猛地掙開眼,透過車窗的陽光正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一切就像一場噩夢,好像醒來了這些不開心的就都不存在了,惶惶忽忽間記憶好像又迴到2011年以前,那時候他們一起上大學,沒有獸人,劉岩會在課後拉著他去打籃球……


    “哥哥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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