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挖得起勁的時候,我看見少數民族同學竟站在一邊發起呆來,我遲疑地走過去,難道她又感覺到了或是看到了什麽不成?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給我做了個閉嘴的手勢,然後小聲對我說:“有沒有感覺越來越冷了?”


    好象是呀,雖然我一直在活動,按理說應該覺得熱才對,但是我非但沒有這樣的感覺,反而把敞開的衣服扣了起來。我站在她旁邊仔細感覺了一下,我覺得不是溫度變低的緣故,而是風越來越大的緣故,並且,這股風有些不對勁,仿佛是直往著身上灌的。突然,少數民族同學一下把我的手抓緊了,她的臉上又一次出現了那種恐懼的表情,直盯著我的身後,她喃喃道:“千萬別迴頭,你背後有東西!”


    我哪敢動呢?隻有傻站著盯著少數民族同學,我還妄圖從她眼睛裏看出點什麽東西來。這個時候她把那把大刀拿起來了,從刀背明晃晃的投影中我似乎看到距自己背後不到五米出有團東西。此刻的我除了求祖宗保佑之外已經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了。看來我隻能寄希望於眼前這個和我差不多瘦弱的小女生了。


    這個時候居然開始颳起風來,比剛才往身上灌的風大多了,把身旁已經倒下的柳樹的吹得枝椏亂舞,有根枝椏太長了竟然纏到了我的腳上,而少數民族同學的神情好象一下就放鬆了,她仔細看了看我身後,淡淡說了一句:“走了!”


    走了?什麽走了?我們應該走了嗎?還是那“東西”走了?我覺得人在極度驚恐之後的智商都很低,在那幾秒種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腦袋在想什麽,反應超級遲鈍。


    “鬼東西走了!”她說,仍然是淡淡的,我都覺得恐怕沒有事情對她而言是重要的。


    我沒有再多問,因為她已經繼續在砍樹了,我也隻好尋找下一個被砍伐的目標。


    現在迴想起來,要是那次的行為被校方發現的話,那我和她會是一種怎樣的結局呢?不過不管怎麽說,我們很小心也很謹慎,在寢室周圍活動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居然一點動靜都沒出,不知道是運氣太好的緣故還是有“她”在幫助我們的緣故。


    在差不多夜裏一點半的時候,樹木被砍完了,十九棵柳樹全部懨噠噠地倒在地上,以前環繞著寢室的青翠已經不見了,光禿禿的樣子讓我一點都不能適應。


    “你說,能管用嗎?別做無用功啊!”我問少數民族同學。


    “走吧!反正該做的我們也都做了,這地方陰氣太重,我們應該馬上離開!”她的動作很快,邊說邊走出了一丈多遠了,害我在她身後一路小跑。


    在拐角處,一種好奇心促使我迴頭看看寢室,我竟然看見了四樓水房裏的燈光!一閃一閃的,映出了窗邊的人影,我停了停,看了個仔細,我知道是她,她又在向我揮手做再見。不知道怎麽的,我好象已經不怕她了,自從了解了她的故事之後,我覺得不管做人與否,都會麵對很多很多的無奈,而個人的命運也不是自己可以去決定的,或許好好過好每一天,讓自己沒有遺憾,才是最好的善待自己和善待他人的方式。


    當天夜裏,我把少數民族同學帶到我家去住,她去到我家後很肯定得對我說,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的風水保證很幹淨,絕對沒有鬼怪之類的東西。我嗬嗬地笑起來,開她玩笑說她的“鬼眼”不用來做生意賺錢真是太可惜了。


    第二天一迴學校我們就跑去看陽平,但是寢室裏沒有人,室友們都說陽平出去了,還穿得很漂亮。我和少數民族同學麵麵相覷,難道昨天的工夫全白做了嗎?我和她跑到樓下,看見已經來了很多工人師傅在修整昨天夜裏我們的“傑作”,柳樹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嫩嫩的嶄新的草皮。這時,好象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背,我轉過頭竟是陽平,旁邊還有個看上去很斯文的男生,陽平說這是她男朋友,從老家專程來看她。看著陽平紅潤的臉龐和欣喜的笑容,我們知道她一定沒事了。


    後來我們買了些錢紙到水房去燒,之後就再也沒有在夜裏聽到過女人和小孩的哭泣聲。隻是有時候做夢我還是會夢到她,她抱著孩子,向我揮手、朝我微笑……


    大學畢業那陣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了什麽影響智力的東西,一紙就業合同就把我從繁華的都市給扔到了這個離城有1個小時車程的小鎮上。從小到大,我吃的苦不算少,但是當我一來到鎮上自己居住的那處房子時,我的心起碼涼了大半截——這就是一典型的兇宅! 矗立在我眼前的是一所起碼已經上百年的房子了,第一眼的感覺就是烏漆麻黑的,我目測了一下它的縱深麵積,差不多有三四百個平米。門是那種電視上才有的看上去莊嚴、威武的大木門,隻不過油漆已經掉了很多,斑駁且古舊,門上是很大的一塊類似於匾額的東西,上麵的四個字已經看不清了,我隻能隱隱約約看出最後兩個字是“祠堂”!我當時就差點把行李扔在地上然後轉身就走,有沒有搞錯,讓我一個人住祠堂,虧那些安置我們住宿的人想得出!這時,帶路的大爺走了過來,他是我在這個小鎮上認識的第一個人,剛剛就是他收下我的“畢業生登記表”和區上簽發的“人事代理合同”,後來我才知道,他原來就是鎮上的副鎮長,專管計劃生育和生豬養殖(到現在我都沒弄明白,這二者有什麽具體的聯繫),也就是我的頂頭上司和直接領導。他笑眯眯地幫我拿起了行李,嘟囔著說了幾句話,具體是什麽我已經記不清了,大概就是條件艱苦年輕人要學會忍耐之類的。我看他年紀很大了,也不想和他多說,鬱悶地跟著他進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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