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拿起桌上的書想跟他換時,有人把書還給了小嘎。我也就重新得到這本傳信工具了。


    林允正好出去。我把書翻到看起來合適的一頁。可是(可是還真多,其實從借書到現在,我的心都不平靜),有一些想法冒了出來。從前這些想法總是一閃而過,現在卻因為這種情況放大了。萬一她不以為然怎麽辦?萬一她把紙條像一個笑話一樣四處傳看怎麽辦?萬一她嘲笑我怎麽辦?萬一給老師知道了怎麽辦?如果她同意了她要怎樣迴複我?我真的確定她希望這張紙條嗎?所有的一切要說開嗎?就在她同意之後?


    我昨天怎麽就疏忽了這些,現在時間不多了,我的自信也同它一樣慢慢地溜走。


    我把手伸進口袋,握住紙條應該可以促進我的思考,但當我正這麽想時,手上卻沒有紙的質感,裏麵空空的。我的第一種感覺是我穿錯了衣服,當然,我沒有,衣服還是這一件,隻是那張紙不見了。


    我的初戀2


    我的手橫索了一陣,感到比受了迴絕信還難受。昨天那張紙被我折成一個規則的正方形(現在我也無法確認,也許半夜改成了三角形,盡管我沒什麽印象),隻是現在它丟了,或許被人揀去了,或許被作為垃圾清理掉,不管如何,我能再寫一張嗎?


    我小心地看著周圍,試著發現它的蹤跡,好像它真的是從我口袋裏逃跑一樣。我還注意到周圍的人,特別注意手上拿紙條的,但什麽也沒發現;什麽特殊事件也沒出現。


    落在外麵或許會更好一些,我想。


    我把書還給她。在這個時候,你會不會覺得這種情況正是一種解脫,尤其是對我。我剛剛是不是在賭我的未來?當然你也知道,就算給了她什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在課上,老師的講課依舊,我們的學習也依舊,我的心呢?自然也依舊。我再寫一張,把它保管好,下次就給她。教室裏傳來窸窣的響聲。即使得不到答覆也行,畢竟自己可以更多地了解她的想法,以後也可以果斷些,不再時刻想她。又有一聲幹咳聲。看來我的謹慎是對的,否則過不了多久,我會心力交瘁的。


    下課後我上了一趟廁所,迴來後林允告訴我我的《詩歌鑑賞》借旁邊人用了。不知不覺地,在我沒注意的時候書又迴到了我的桌上,我把書放了迴去,思考下節課的內容。


    我在宿舍裏重新寫了一張差不多的,折好後夾在了一本書上。這次我特地記得清清楚楚,不希望它又不見了。然後我休息了一會兒,邊躺在床上邊背書上的幾首詩。卻翻到了一張紙。那是張折好的紙,夾在中間的一頁。


    異想天開地,我還以為昨天的那張紙被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到這裏(我沒有經常在書中放什麽紙張)。我打開,那上麵的內容讓我像打開傑克盒子那樣嚇了一跳。因為那裏清晰地寫著:


    x


    收到,願意。


    k


    盡管紙上就那麽幾個字,我卻一遍又一遍到看,直到那兩個字母讓我相信這是真的。我懷疑是不是我早將紙條夾在她的書上,自己太緊張就忘了,可這怎麽會?不過當時發生了一些擾亂計劃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啊。我迴憶起那個過程,像個剪輯大師一樣邊迴放那片段,邊調整細節,卻還是想不起來。


    我熬了一個下午,最後一聲鈴響後,焦慮變成了緊張。我們沒有在班上逗留,因為現在有一部分同學依然樂意待在班上,幾分鍾後再走。


    我們若無其事地一同出了教室,一同往迴家的路走。她告訴我當時我站在那兒,紙條露出了口袋。她想開個玩笑,就拿了出來,我卻沒有注意到,打開後發現是給她的,並迴了一張給我。


    “原來呀。”


    早上的事好像就是一個故事的插圖,我恍然大悟之後突然兩個人都閉口不談,似乎剛剛沒說過這件事。我到了家門口(她還有好長的路),想再品味一下表白的感受,但感受到的隻是一種飄蕩的距離,有點虛無,讓人懷疑那些事到底有沒有發生過。


    當然有,不是嗎?


    我是輕率的人嗎?我在拿我的前途當骰子擲嗎?可怎麽能這麽說我,你也想一想,我又不是呆子,遇到這種事怎麽能說錯過就錯過,你就捨得?許多學校領導和老師都有提到過這個問題,也專門開過這樣的教育會議。曾經就有一對被當場抓住,全校通報批評教育。他們兩人站在全校麵前(雖然隻有十幾分鍾,但人人印象都很深刻),雙方寫了檢討廣播道歉,並被告之家長。最終,學校決定把兩個人分到不同的班裏,但男方已決定退學,事情就止住了。有的人說,其實他們隻是運氣不好,在學校裏被老師逮住了,要是在校外他們想怎樣都沒事。當時他們手牽著手,走得比較密,那時也沒人,沒想到有一位老師(好像是教物理的)從後麵把他們拉開,我不管如何想,都隻覺得那老師的動作像在對付他自己的第三者,雖然我沒親眼看到。


    有位校領導在講到早戀時義憤填膺地說:“早戀,就是對愛情的褻瀆!”說得真好聽,好像希望我們因為他這句話就把他供奉成我們心裏的佛。可是我認為,而且至始至終這樣認為:在座的各位都在一邊聽一邊想心裏的那個人,不是嗎?


    過了許多天了,我們平平常常地在一起。我們沒有互相眉來眼去,沒有下課後就躲到哪個角落嘰嘰咕咕,也沒有特意一起走。你能理解吧?這是兩個人的心事坦開後,過去的一係列暗號也就停止了,我們不太需要了(也可以說這種平常是我們新暗號的開始);還有一個原因:這裏抓這種事是嚴肅的,老師一看到兩個人有什麽風吹草動,那剛才的淺紅笑臉就變成一塊青色的鐵板,反射出冷漠的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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