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爺子就是她想得那樣,本來是個挺死板的老將軍,但是不知為何,見了雲川,老爺子就板不起臉來,他是特別喜歡雲川這孩子,所以才會變得好像普通老人一般慈祥。為何從未和雲川見過一麵的老爺子,竟然在初次見麵就表現得對她如此喜愛?不僅僅是因為雲川救了蘇憶漣,更是因為老爺子一直在關注雲川。這一點,在吃過中飯之後,蘇憶漣總算是弄明白了。


    別看他隻是個老人家,他也是雲川的粉絲呢,雲川演得電影他都看了,上的節目也讓家裏年輕的幾個傭人用電腦下下來看了,就連慕雲川的寫真海報都買迴來珍藏。老爺子說,這孩子有一種當年李小龍的風範,一身正氣,功夫高超。雖然李小龍比爺爺晚出生將近十年,但是李小龍依舊是爺爺的偶像。爺爺年輕的時候在部隊裏就特別迷戀中國功夫,但是他入伍早,沒有受過係統的武術訓練,隻是練過幾套軍體拳,軍隊的格鬥術畢竟不能和真正的中華武術比。老了,退休了,想要再學武術,又有點力不從心。所以,他特別羨慕武術好的人。正碰巧,雲川救了他的寶貝孫女,又有著一身俊秀的功夫,自然是打心眼裏喜歡她了。


    看著爺爺和雲川親昵的模樣,蘇憶漣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第一次認識爺爺一樣。她從前從來也不知道爺爺竟然如此癡迷於中華武術,也從來沒有關心過爺爺退休之後的生活。奶奶死後,她更是對這個家不理不睬,對反對她進娛樂圈的爺爺甚至有一種怨恨的情緒。原來,爺爺也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也有著嚮往充實的老年生活的夢想。爺爺不服老,可是又有誰知到他心裏的苦?雖然兒孫滿堂,可是卻都不是一條心,這些蘇憶漣雖然不關心,還是感受得出來的。兒子們不和睦,孫子們不孝順,唯一的寶貝孫女也不理解他,他比誰都難受,隻是從來不表現出來罷了。深愛的老伴兒在自己之前走了,他的悲傷又有誰來分擔?


    慈祥,和藹,似乎這類的詞彙從來不應該被用在爺爺的身上,但是那隻是因為他們這些本家子弟讓老人家心寒失望罷了,所以他才會一直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嚴肅可怖。爺爺也是有笑容的,當有人理解他,有人陪伴他,有人和他說說話解解悶,老爺子也會變成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哪怕這個人不是他們本家的人,和他們蘇家毫無血緣關係。家庭的和睦,不就是多點關懷這麽簡單嗎?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了,自己現在才明白呢?


    看著爺爺如雪一般的白發,蘇憶漣隻覺得陣陣心酸席捲心頭,眼淚止不住就要掉落下來。爺爺,孫女不孝,現在明白了,不知道是不是遲了?


    老人家正拉著雲川問東問西,雲川笑嗬嗬地解釋著中華武術的分支,一些基本的套路拳法,蘇憶漣緩緩走到老人身邊坐下,撒嬌似地挽住老人的手,說道:


    “爺爺,我好不容易迴來一趟,您都不理我的啊?老是拉著雲川說話,也不怕人家嫌你煩。”


    “嘿嘿,你這丫頭,平時不都是你不理爺爺的嗎?現在還怪起爺爺來了。”老人家轉過頭來,看著自家孫女漂亮的嬌顏,就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老伴兒,那麽美,那麽可愛,忍不住打趣道:“你這丫頭,爺爺的醋你也吃啊,讓人家雲川看笑話了。”


    “對,我就是吃醋了,爺爺不許不理我。”蘇憶漣撅著嘴撒嬌耍賴,心裏卻酸酸的,直要流下淚來。好不容易忍住了,保持著笑顏說道。


    老爺子似乎察覺到了孫女有些不對勁,活了八十多歲的人了,這些年輕人心裏想什麽,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也不再打趣了,隻是和藹地撫著蘇憶漣的手,布滿皺紋的臉上展露著溫暖的笑容,那笑容裏包含著欣慰,也有著感動。好孫女,我蘇文修,終究是沒有白活啊,孫女懂事了,長大了,他心裏是真的高興。


    老爺子有午休的習慣,所以陪著雲川和憶漣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上樓休息去了。而蘇憶漣則拉著雲川來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外。蘇憶漣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開了門。雲川好奇,蘇家還有這種上鎖的房間啊,不知道裏麵是什麽。不過看蘇憶漣臉上並沒有什麽喜悅的表情,雲川心裏也略微有些忐忑。


    門開了,這是一間非常質樸的房間,還保留著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風格,床的對麵擺著一副香案,香案上豎立著一副黑白遺像,遺像中有一個氣質高雅的,帶著溫暖慈祥笑容的老奶奶。雖然臉上不可避免有著皺紋,卻依稀可以看出她年輕時的美麗迷人。雲川立時就明白了,這遺像上的人,正是蘇憶漣的奶奶周暢,而這房間,恐怕就是她奶奶的房間吧。


    氣氛變得嚴肅認真,蘇憶漣逕自走到香案前,從一旁的香卷裏抽出三根香,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燃,她舉著香,對著遺像恭敬緬懷地鞠了三躬,這才把香插進了遺像前的香爐之中。雲川緊接著蘇憶漣也取了三根香,畢恭畢敬地插入香爐,認真地看著老人的遺像。蘇憶漣緩緩開口了:


    “奶奶,我迴來了。您總說,您此生有著兩大願望,一是能看到我在舞台上發光發熱,二是能看到我和心愛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過幸福美滿的生活。這第一個願望,我已經實現了。可是這第二個願望,卻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偏差。奶奶,我發過誓,從不在您麵前說假話。所以,接下來我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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