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垠的黑。


    七黎瓶的水墨山河界內,混沌魔神黑暗從一抹昏沉中浮出。


    黑袍之下是純粹的黑色,沒有一絲光線,看不清任何東西,沒有麵貌,沒有身形,沒有輪廓,似乎在隱藏無窮無盡的深淵,還有那令人窒息的空洞。


    “竟是本座當年身死之時遺留下的一縷分魂,有點意思……”


    黑袍下傳出深邃的聲音,似乎有一雙無形的眼睛隱匿在黑袍之下,將瓶外的世界看的清清楚楚……


    一團黑色的墨汁正緊緊的纏住玄坤的脖子,仿佛是一條饑渴許久巨蟒,準備收割獵物的生命。


    “呔!豆豆在此,不容造次!”


    寒豆豆本來藏在玄坤的衣領中唿唿大睡,睡得正香之時被墨汁侵入口鼻,一口氣沒上來,滿天都是小星星,他急忙從玄坤的衣領中翻出,揮舞著七彩琉璃翅,手中端著一枚銀色的三叉戟,說話間便朝黑色墨汁刺去。


    生命之光從三叉戟中奔出,潔白無暇,聖芒似乎能令一切黑暗退散,這團墨汁也不例外,其內傳出“呲呲呲”的蒸發聲。


    隻見黑氣繚繞,墨團中傳來“哎呦”一聲,一個長相精致的瓷娃娃從墨團中翻出,臉朝下,跌落在地。


    “嘿嘿,納命來!”


    寒豆豆見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敵人製服,瞬間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揮舞雙翅,有模有樣的端著三叉戟乘勝追擊,雙翅舞動間在虛空中留下一道七彩寒芒。


    “老實點!”


    玄坤一把撈過寒豆豆,將他擒在手中,彎下腰將那瓷娃娃扶起,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映入到他的眼簾中,隻見那張精致的麵孔下,粉嫩的櫻桃小嘴抽搐不止,嗲聲嗲氣的聲音傳入了玄坤的耳中:


    “殿主……荼苓好想你啊!”


    這個瓷娃娃不是別人,正是林緣殿之主荼苓。


    荼苓剛剛被寒豆豆擊落,臉先著的地,灰頭土臉,看到玄坤時眼中含淚,顯得更為可憐。


    寒豆豆撓了撓頭,看了看荼苓,又看了看玄坤,有些不太聰明的樣子,他腦子突然靈光一閃,喝道:“你們認識!你不是刺客!”


    玄坤白眼一翻,將手鬆開,寒豆豆飛了出來,卻被一道寒流纏住,拖到了雪狸的小白爪中,寒豆豆看到雪狸後忍不住汗毛倒豎,昔日被雪狸支配的恐懼浮上心頭,他顫顫巍巍的說道:


    “老大,你怎麽來了!”


    “瞧給你能的!我再不來,你的小尾巴還不得翹上天!”


    雪狸伸出小舌頭朝著寒豆豆臉蛋舔了一口,舌頭上的倒刺刮的他的小臉生疼生疼,寒豆豆不敢造作,稚嫩的小臉顯露出與之不符的嚴肅。


    驚恐下的嚴肅。


    迦藍將雪狸和寒豆豆攬在懷中,笑眯眯的聽著兩個小可愛逗趣,眼神仍是不離玄坤半寸,不禁對這個憑空出現的瓷娃娃起了興趣。


    太一與桃花朵朵同樣將目光投向荼苓,唯獨王小白對玄坤生出嫌棄的目光,王小白撇了雪狸一眼,心中議道:


    “七殿下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我呸,真是禽獸不如啊!以後要定叫雪狸離他遠點,會帶壞小朋友的!嗯!對!”


    王小白一本正經的點頭,若是被玄坤知道王小白在想些什麽,必然會吐出一口老血,然後再順便把他那兩顆小虎牙拔下來做吊墜,看他還敢胡謅!


    下一刻,甬道中再次走出一位佳人,竟是羅刹,這無疑再次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不知有多少人在腹議羅刹與玄坤的愛恨情仇。


    太一惡狠狠的白了玄坤一眼,幹脆直接將頭扭到一旁,眼不見心不煩。


    羅刹拉過荼苓,身後的甬道徹底消散,浮出三枚聖魘。


    追風見到聖魘後,放下了手中的果子,虛手一招,將聖魘喚到手中,小心翼翼的將其收入袖中,繼續為手中的果子去皮,然後殷勤的送入趙朱兒的口中。


    而趙胤就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齒。


    “屬下拜見尊主大人!”


    羅刹帶著荼苓欠身施禮,荼苓不知道從哪掏出來個大娃娃,抱在懷中,模樣甚是可愛,令在座之人都不禁生出憐愛之意。


    “不必多禮,來者便是客,請上座!”


    玄坤含笑將二人扶起,側身讓路,羅刹與荼苓在靈族侍衛的帶領下落座。


    賓客滿堂,吉時將至,玄坤與冰夷寒暄了幾句後坐迴了主位,數十名侍從在席位中穿梭,將仙果靈丹擺滿方桌,為眾人杯中滿上酒水,一時間好不熱鬧。


    雷震天與玄坤對視一眼,在玄坤的示意下闊步向前,朗聲喝道:


    “吉時已到,慶典將起……”


    “且慢!”


    喝止聲徘殿內,隻見殿內空間劇烈顫抖,虛空重組,拚湊出一個男子模樣。


    此人竟這般旁若無人的憑空出現在殿內,玄坤忍不住眉頭微蹙,神念稍微觸及此人便火燒般的疼痛,暗道此人來頭不小。


    席位間,白柳齋的羽奴見到這名男子後,鼻子噤的老高,頗為嫌棄的樣子,玄坤對此自是一無所知,忍不住對此人仔細的打量一番,樣貌還算中肯,額間一縷金發頗為顯眼,就是有點人模狗樣。


    玄坤剛想起身,隻見幾道陰森的鬼氣撲入殿中,殿內頓時傳來鬼哭狼嚎的嘶鳴,兩名身材火辣的女子從鬼氣中走出。


    其中一人銀發血目,魅意十足,另一人身姿高挑,潔白的肌膚散發著炙熱的屍氣,明明光鮮豔麗,卻又不似活物,仿佛早已身死萬年。


    “誒?是魅情!”


    荼苓將布偶摟在懷中,興致衝衝的對羅刹說道。


    銀發女子自是魅情,她循著聲音瞧見了荼苓,也是微微一怔,對荼苓與羅刹點頭示意,沒有上前,以這名高挑女子為主的樣子。


    “原來是兩位嫂嫂!未能遠迎,是小弟怠慢了!六哥呢?沒來麽?”


    玄坤見到魅情與那女子後,急忙上前,恭敬的作揖行禮,那女子與魅情急忙還禮,那女子還坦然受之,而魅情卻緊張的說道:“尊主大人使不得!”


    “嘿嘿,使得!使得!若是禮數不周,六哥可是會怪罪的!”玄坤笑道。


    “殿下之禮,我二人受不得,魅情妹妹說的有理!”


    那女子漠然的說道,隻見她口唇微動,似在傳音,玄坤瞬間眉頭緊鎖,二人竟用神念交流起來。


    雷震天見到那女子不俗的容顏後,竟露出一臉癡相,他好奇的對竹真問道:“竹真哥,這女子你可認得!”


    竹真先是搖頭,隨後說道:“不認得!但觀她身上的屍氣,令我想起一個極為遙遠的傳說——赤地千裏!”


    “赤地千裏?”


    “沒錯,若是老哥哥沒猜錯的話,此女,不!前輩應該是傳說中的屍祖——赤水女子,當然,你肯定聽說過‘女魃’!”竹真認真的說道。


    “‘女魃’!!!!沒聽說過!很厲害麽?為什麽教主大人喚她嫂嫂?”


    雷震天聞言先是一怔,覺得很厲害的樣子,但他大驚小怪的的語氣卻令竹真的嘴角直抽抽,竹真繼續說道:


    “那你今天就聽說了!她乃是九幽中四大屍祖之一,不過她的另一個身份更為恐怖,她是九幽冥王的愛妃,也就是教主六哥的女人!”


    “這……教主的六哥竟然是九幽冥王?我了個乖乖!怪不得這麽厲害!”雷震天差點驚掉了下巴,他從未聽聞過玄坤的身世,今日一聞,簡直是五雷轟頂!


    “這才哪到哪,這些也不是什麽秘密,不妨告訴你,教主的長兄是神帝,父兄是天尊,三哥是道祖,四哥是虛無之主,五哥是荒古之主,六哥是九幽冥王,而教主也不僅僅是教主!”竹真欲言又止。


    “教主不是教主還能是誰?”


    雷震天驚的目瞪口呆,從未想過玄坤會擁有這麽恐怖的身世,有那幾位做靠山,天上地下還不是唯我獨尊?若說玄坤可以在荒古大陸橫著走他都信,立教?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


    “看見那個瓷娃娃沒有,那是魔族,身份不低的樣子,但也隻是教主的手下,因為教主是真魔尊主,傳說中的魔尊大人!”


    “……”


    如果可以的話,雷震天想躺一會,這個世界太複雜,他年紀小,尚無法接受。


    另一側,玄坤與赤水女子相視不言,玄坤傳音說道:“沒想到以六哥的修為竟然會出這種事,確實有些棘手,六哥的事稍後再議,uu看書 ww.uukns 此宴乃是安穩天地萬年之局的關鍵,嫂嫂請先上座!”


    客隨主變,赤水女子在侍從的帶領下,攜著魅情落座,玄坤長歎一口氣,急忙將心神收斂,頗為忌憚的看向另一側的神秘男子。


    此人從出現至今都在靜候,從未僭越,頗有涵養,這也是玄坤為什麽會先招唿赤水女子與魅情的原因。


    男子見玄坤已經將“閑雜人等”安置好,從懷中掏出一枚請柬,隨手扔給玄坤,自顧自的朝著羽奴的方向走去,悠哉的說道:


    “本座名喚天狗,不請自來,好酒好菜伺候著有賞!羽奴姑娘,兩個紀元未見,有沒有覺得本座越發的英俊瀟灑了!哎,沒辦法……”


    “嘶……”


    羽奴見他自戀的神態滿眼嫌棄,但趙胤、王小白與迦藍等四方神族之人在聽到“天狗”兩個字後卻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太一看向天狗的目光亦是空前凝重。


    因為這是開天之初,神話紀元的絕世妖神,乃是不下於他們先祖始鳳、毛犢與應龍的存在。


    眾妖神在那場傳聞中的大戰中身死化道,生命印記衍化出太古先天五族與而今荒古的諸多妖族,但此人卻隨著神話落幕,隱匿在神墟之中,是正統的神族。


    “這等存在不應該被牢牢的束縛在神墟之中麽,怎麽會現世,難道與那件事有關?這天地難道……要易主了?”


    太一黛眉蹙的極深,身為妖帝與生俱來便可通曉天道,以她敏銳的直覺判斷,神族現世絕非偶然!


    “天狗?天狗是什麽狗?”


    玄坤語不驚人,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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