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紋巨禽遮天蔽日,滔天妖氣從天而降,剛晴朗的天空再次沉暗下來。


    玄坤舉頭望天,下意識將七黎瓶攥緊,心中暗道:


    “來者不善!”


    他雙目微眯,淺金色的混元真紋浮現在他瞳孔外圍,真紋旋轉,他的目力大增,再掃向那隻巨禽時卻輕咦了一聲。


    此妖似禽而非禽,乃是一隻生有褐色鳥翼的虎紋駿馬。


    馬身不過丈許之大,但那對鳥翼卻有百丈之巨,看似並不協調,但卻極為神駿,身上散發的妖氣少了些許暴虐,多了一分祥和。


    虎紋駿馬三足騰空,踏雲飛馳,一對翼翅揮動間狂風大作,那一頭秀麗的鬃毛迎風飄舞,遁速之快,匪夷所思。


    轉眼間便已跨越千裏,飛至玄坤身前不遠處。


    玄坤麵色凝重,沒有貿然動手,也沒有急著遁走,因為他清楚,雖然能憑借七黎瓶將九嬰收服,但卻有七分運氣在其中。


    當時,玄坤身在九嬰的神威之中,在那道詭異氣息的侵蝕下,他的神魂與肉身成了水火不容之勢,徹底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玄坤心神大亂,卻無意間催動血脈之力,憑借體內源自他母親一半的血脈,機緣巧合下喚醒了七黎瓶的威能。


    七黎瓶吸納玄坤的血脈之力後,還未等他催動,便被九嬰的妖力所吸引,自行運轉起來,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九嬰煉成翡翠吊墜。


    玄坤因此才能輕易的破了九嬰的神威,但也正是因此,七黎瓶再次陷入沉睡。


    玄坤看似要將鹿蜀與虎蛟煉化,但是否真的能如願以償還真的猶未可知,他不過是一時氣惱,想要出一口氣罷了。


    雖然能唬住鹿蜀與虎蛟,但未必真的能奈何這匹妖馬,更何況此妖的遁速快如疾風,以他的腿腳不消片刻便會被此妖擒在手中,與其主動出擊,莫不如以靜製動,再搏一線生機。


    就在玄坤思慮之際,虎紋駿馬仰天長嘯,一個上身精赤的壯漢從踏空走出,背後那對丈許長的褐色鳥翼猛地一震,狂風散去,天地間一片祥和。


    此人目光神駿,一隻鷹鼻極為醒目,精赤的上身遍布虎紋,一舉一動有說不出來的祥和之感,與九嬰的兇煞大相徑庭。


    虎蛟看到壯漢後大喜過望,拖著半邊石化的身軀飛遁至此人身後,單手行禮,宮恭敬的俯身說道:“屬下見過英招大人!”


    鹿蜀臉上顯得有些不自在,並未急著前去拜謁,而是掃了一眼腳下的少軒,自顧自的盤坐在火雲上打坐調息。


    “嗯!趕來的還算及時!”


    英招並未理會身後的虎蛟,而是將全部心神放在玄坤的身上,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他手中的七黎瓶還有九嬰所化的那枚吊墜,不僅不怒,反而和煦的點了點頭。


    英招張開雙翅,玄坤如臨大敵,急忙催動血脈之力,握緊手中的七黎瓶。


    隻見英招雙翅一揮,一道和煦的清風在他身後橫掃萬裏,虎蛟如沐春風,七彩霞芒從石化的肢體散出,肉體再次恢複如初。


    清風所過之處春暖花開,百裏虛空之外的鹿蜀麵頰被清風拂過,石化的身軀同樣恢複如初。


    這還不止,他身後火雲上昏迷不醒的數萬妖兵陸陸續續的睜開疲憊的雙眼,斷肢重生,暗傷複原,就連少軒身上的明傷暗疾也紛紛愈合。


    鹿蜀站起身,握了握剛剛恢複如初的右手,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剛剛那處被石化的臂膀無比輕快,其中的經脈竟是前所未有的通透,突然想起軀體玉化之時排除諸多雜質,他雙目微眯,有些疑惑的望向玄坤手中的七黎瓶。


    “道友不必驚慌,本座前來隻是負責向九嬰那廝傳令的,如今看來,看來倒是不用我在費唇舌了,此番還要謝過道友!”英招餘光掃了一眼玄坤手中的翡翠吊墜,雙手抱拳,雄厚的嗓音中卻蘊含儒雅之氣。


    “謝之一字不敢當,你是說他叫九嬰?名字倒是直白了些,就是聲音怪怪的,挺大個人說話的聲音卻如同一個未開化的稚子,還長了九個腦袋,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一言不合打起來,嘿嘿……那道友不遠萬裏是來傳什麽令的?”


    玄坤將九嬰所化的那枚翡翠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看似隨意的撇了一眼英招,心中卻盤算著如何應對此人。


    “大膽!你……”


    “退下!”


    虎蛟本想出言喝斥,卻被英招喝退。


    英招輕聲一笑,一眼便看穿玄坤的激將之法,也不氣,反而和煦的說道:“已經不重要了,不知道友有沒有興趣與本座做個交易?”


    “哦?道友修為通天,遠高於我,還用做什麽交易啊,想要什麽拿去便好!”玄坤擺了擺手,大大咧咧的說道。


    “哈哈,道友倒是個明白人,不過凡事講究個因果,隨心所欲的強取豪奪並非正途,我觀道友乃是大造化之人,你的因果還是不要沾染的為好,九嬰那廝修為不也遠高於你,還不是在陰溝裏翻了船!”


    英招一雙慧眼看的通透,話中似有弦外之音,玄坤自是知道他在說什麽,遲疑片刻後,手中七黎瓶飛速轉小,化作一隻吊墜係迴他的脖間。


    寒豆豆從他衣領中冒出個小腦袋,膽戰心驚的掃視一圈,當看到英招時,灰溜溜的又將頭藏了迴去。


    “道友想做什麽買賣,我自認還有些身家,平常東西可入不了我的眼!”


    玄坤將九嬰所化的吊墜拋來拋去,對英招問道。


    “道友是想坐地起價麽?”英招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語氣漸冷。


    “嘿嘿,坐地起價也要值得起這個價,道友覺得呢?”


    玄坤嘿嘿一笑,將手中九嬰所化的吊墜隨手拋給英招。


    英招眼神閃過一絲驚訝,下意識的接住吊墜,用拇指不斷磨搓,笑道:


    “道友還真是個妙人,這個人情本座接了!我們談談價錢吧!”


    “本人行走天地無所求,至於將九嬰道友完好送迴這件事嘛……就當作我與妖族交好的誠意吧!什麽價錢不加錢的,道友放我離去即可,若是道友覺得道心有虧,大可將那個巫族交給我,我也是因此人才攪入貴族與之的風波,可好?”


    玄坤字正腔圓,看似好事做盡卻不求迴報,實則在試探英招,順便交好此人,他將妖族大將收入囊中,這件事對妖族來說本是一樁醜事,英招之所以對此事“視若無睹”便源於此。


    玄坤看破不說破,反倒送出人情,看似大愚,實則乃是博弈之道的上上之謀。


    “不想死就趕緊滾,休要討價還價!”虎蛟難掩心中憤怒,對玄坤喝斥道。


    “本座與這位道友洽談,何時輪到你個九品校尉來品頭論足了?”


    英招撇了一眼虎蛟,語氣甚是平淡,卻霸道至極,虎蛟嚇出一聲冷汗,急忙抱拳,大唿不敢,英招收迴視線,對身後擺了擺手,說道:“鹿蜀,將那巫族之人交給這位道友!”


    鹿蜀眼中閃過一絲不瞞,卻也不敢怠慢,牽著少軒遁至玄坤身前,抱拳說道:“逍遙道友,所謂不打不相識,若是有緣來我蜀勺天域遊曆,定要告訴小妖。”


    鹿蜀竟放低姿態,從袖中掏出一塊木牌,刻著一個【蜀】字,他將木牌與少軒一同交到玄坤身上,虎蛟卻對此頗為不恥。


    “若是有幸,定然!”玄坤鄭重的接過木牌,抱拳說道。


    英招伸手一招,縛在少軒身上的八枚靈珠紛紛飛到他的手中,他屈指一彈,八枚靈珠匯入九嬰所化的那枚翡翠吊墜中,水火翻湧間,翡翠炸裂,一隻九頭兇獸迎風漲大,翻轉間化作一個身穿古怪道袍的男子,身材魁梧,腦袋細長,正是九嬰。


    “殺了你!”


    九道嬰兒哭泣之音穿金裂石。


    九嬰目眥欲裂的看向玄坤,他本想一口吞了玄坤,卻莫名其妙的陷入一個毫無色彩可言的水墨山河界,混混沌沌,毫無生機,他不僅動用諸多神通都無法攻破,反而漸漸失去意識。


    就在他將要陷入沉睡之際,一盆冷水潑到頭上,水墨暈開,山河褪去,他再睜開眼,卻見玄坤嬉皮笑臉的站在他麵前,瞬間火冒三丈,祭出手中飛鐮朝玄坤砍去。


    “鏘......”


    一根褐色翎羽擦過飛鐮的刀尖,在玄坤眼前不過寸許的地方將其擊偏,玄坤反應過來時才知道又逃過了一劫,急忙後退。


    九嬰一眼便識出那根劍羽的出處,迴頭見到英招後,暗道一聲:“果然”


    “你何時來此?來此作甚!”九嬰不瞞的對英招斥道。


    “這位道友的命傷不得!”英招收起身後的翅膀,仰首說道。


    “你說傷不得便傷不得?我說傷得就傷得!”九嬰目露兇色,uu看書 .ukasu 殺意凜然,轉身撲向玄坤。


    玄坤沒指望英招真的會幫他,急忙催動天都煞神,可混元真紋還未匯聚,九嬰卻已再次殺到眼前,情急之下,他急忙拋出脖間的吊墜,卻聽英招朗聲喝道:


    “傳東皇帝君法旨,九嬰接令!”


    九嬰聽到“東皇”二字,不敢怠慢,急忙收住身形,再轉身時已遁至英招身前,他單膝跪在雲團上,恭敬附耳傾聽。


    “收兵!即刻迴天庭!”


    “這……”


    “你有異議?”


    “不敢!”


    九嬰他站起身,迴頭看了玄坤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還會再見麵的,逍遙散人!”


    “大不如不見!”玄坤急忙擺了擺手,可不願再見這尊大妖。


    “哼!迴天庭!”


    九嬰遁至火雲旁,惡狠狠的瞪了火雲上剛剛蘇醒的殘兵敗將,心頭怒火中燒,冷聲說道。


    此番铩羽而歸,丟盡顏麵不說,迴到天庭後還不知道要受到怎樣的責罰,他憤憤的甩袖,駕著妖雲遁向天際,火雲上的妖兵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主帥已經發號施令,紛紛催動遁術,追向九嬰,那團火萬丈火雲徹底消散一空。


    鹿蜀與虎蛟互望一眼後,也緊隨其上,英招對玄坤說道:


    “道友所行何事本座無權過問,但我妖族之事也與道友無關,道友若是再敢肆意插手我妖族之事,殺無赦!道友好自為之,山高水遠,我們就此別過!”


    英招眼中殺機一閃,揮動雙翅飛向蒼穹,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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