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幫助張錦誠避開了今夜的死因,張錦誠為什麽還會死?薑裏還會被擄走?


    天時、地利、人和……究竟哪個最重要?


    “此番還好公主無事,否則你們都難逃其咎!”薑邵嗬斥道,聲音直讓人心裏打鼓,久久迴蕩在禦書房中。


    “到底是誰興風作亂,這般亂臣賊子,朕要你們將他連根拔起!”


    “陛下息怒。”謝容渡拱手。


    “陛下息怒。”在場之人,以左丞相陸衝如今已有六十九歲的高齡,顫顫巍巍地咳嗽道。


    陸庭筠是他的孫子,神色黯然跪在陸衝的身後。


    薑裏自幼同陸庭筠一起長大,也常在陸家做客,對陸衝報以一笑。


    “皇兄,平陽既已無事,此事又牽連甚廣,應以安撫民生為重,諸位勞苦功勞,還需善待。”薑裏能看出薑邵餘怒未消,言辭溫和。


    “隻要大梁無事,平陽便無事。況有皇兄龍威在身,鎮守洛陽,又有監察司之存,萬事將水落石出。”


    薑裏這番話說的漂亮,又得體,不夾雜私情,薑邵慢慢轉著玉扳指,麵色多雲轉霽,目光掃過他們,心下厭煩。


    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當然如何做有用的東西是一門修養,可能在薑邵這裏的標準微微有些高)。


    哦,其中還有個啞女,但薑邵盛怒之下,沒怎麽注意。


    如果他細細打量,大概會發現蘇和璧長得跟故人有幾分相似。


    這大抵就是故人之姿的殺傷力。


    而蘇和璧謹小慎微地跪在後方,緊抿著蒼白唇瓣,白裙清冷脆弱,眼神一點點抬起,看著那中央的帝王,看著在場各個位及權臣的人物,都是曾經遙不可及的世界,彼時尚且不知,這些人在未來將牢牢跟她的命運糾纏到一起……


    “算了,都起來吧。”薑邵語氣低沉憊懶,揮了揮手。


    跪在地上的眾人,這才戰戰兢兢地起身。


    左丞相陸衝老態龍鍾,語氣慎重,第一個開口打破死一般的寂靜。


    “陛下,侍郎慘死,公主被擄,此事極為蹊蹺,微臣隻恐,是背後有人精心策劃,動搖朝堂根基。”


    “陸大人此言差矣。”


    右丞相高成弘聞言,不禁皺緊眉頭,忍不住反駁道:“刺客已經在監察司受審,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當務之急正如公主所說,是安撫民心,不適宜在此妄加揣測。”


    “左丞相此言亦差矣。”陸衝歎道,“倘若陛下不動用全力調查此事,極有可能令有心之人僥幸逃脫,到時候才是更加危害大梁根本!”


    左右丞相朝堂上不對付是已久的事情了,薑邵向來樂見其成,要是他們兩家交好,估計就可以墳頭長草了。


    兩位朝中頂流在交鋒,其他人都三緘其口,林行致混在其中,麵色沉凝,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沒有說話,畢竟這裏還沒有他能隨意插口的份。


    而蘇和璧臉色蒼白,隻能忍受著相見不能相識的苦楚,默默垂頭。


    蘇和璧此時還沒有和陸家有過多交集,即使後來淵源匪淺,助她名滿洛陽,此刻但凡相見不相識,她現在也隻是無人問津的啞女,卑微隱在人群最後方,口不能言,便耳朵靈,眼睛靈,禍不從口出。


    於是福至心靈。


    薑邵臉色不定,轉著玉扳指,低沉問謝容渡,你們一路可還發生了什麽。


    謝容渡一一迴稟。


    戶部尚書聽著都要昏厥過去,捂著心髒,做出悲痛欲絕的模樣:“陛下,侍郎慘死,臣心惶恐,定要讓兇手繩之以法!”


    他能不怕啊?他還在家樂嗬嗬喝酒,莫名其妙侍郎就沒了,莫名其妙被宣召入宮,莫名其妙挨了陛下一頓罵。


    誰知道下一個死的是不是他!


    薑邵來迴踱步,嗓音難辨喜怒,最後一聲,如同秋風掃落葉,歎息落下,萬般難明:“監察司本有監察百官之責,然而侍郎遇刺卻沒有收到半點風聲……左安。”


    謝容渡麵色冷冽蒼白,鴉青長睫在眼瞼處拓下陰影,側臉如玉。


    他在帝王麵前站得筆挺,玄裳勁拔,如同一柄沉默而浩蕩的劍,終日懸於刀刃之上監視百官,蟄伏深淵之下,出則權欲滔天。


    未盡之語,牽扯更大的陰謀,此時人多眼雜,不宜多說。


    未合嚴的門,獵獵吹動他的衣袖,謝容渡俯身下跪,聞君意,請罪道:“此事是監察司看管不利,微臣失職,請陛下責罰。”


    薑裏站在旁側,看著良久,這其中的刀光劍影,每個人的對話都值得細細品味,最終視線落在謝容渡身上。


    他巋然凜直,她攏了攏身上冰涼的銀色披風,上麵似乎還殘留著對方的體溫,淡淡鬆香揮之不散。


    薑裏輕緩出聲。


    “皇兄息怒,此事事發突然,怪不得監察司。”


    “你是公主,不必為臣子求情。”薑邵來迴踱了兩步,聲音莫名,下一句話忽然加重,驚得人心神一顫,“謝容渡,你辦事不力,該當何罪!”


    這聲厲喝,其他人也跟著跪下,沒人敢出聲!


    謝容渡認:“監察司會全力徹查此事,失職之罪,請陛下降其官職,重罰以示眾!”


    薑邵看他一眼,沒吭聲。


    這位自登基開始極為年輕任性的帝王,也隻有遇到監察司的時候才會奢侈的考慮兩秒,而那兩秒,是監察司永遠跟他在一條船,絕對的忠誠。


    “皇兄,寧國公他們已經拚盡全力,莫要太過責罰。”薑裏蹙眉為謝容渡說情,眉眼精細溫潤,細看之下與薑邵有幾分肖似,卻都如出一轍的過於涼薄了,燈火下衣裙盈盈,也叫人心動。


    謝容渡沒有再言語為自己辯解,跪在地上,眉骨深冽,古井無波的視線正對著龍袍。


    氣氛一時靜的可怕,這時監察司的人匆匆趕來,說刺客經過審訊,已經有所交代。


    所有人都抬頭,心思各異。


    林行致心中千迴百轉,籌謀著對他最有利的局麵,看著眼前這一位位當朝元老,再看向薑裏,看向皇帝。


    他需要一個出頭的機會,而不是坐以待斃,隻能日日勤勤懇懇等待微不足道的升官來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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