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師聽到夜璃略有玩味地反問,忽而淡然一笑,清淡地吐出了兩個字:“姻緣!”與此同時,他終於睜開了他那雙沉闔的眼睛。


    徒然間,夜璃隻覺兩道如實質的電光從那仙師的眼中迸射而出,叫人的心突地一凜。


    可當你再仔細瞧去時,那光華已經盡斂,仿佛剛才的銳利隻是你自己的錯覺,根本尋不到一星半點的痕跡。


    雪冽自然也注意到那人瞬間的犀利,他眉宇微微動了動,靜默一旁觀望。


    夜璃被“仙師”震了震,倒也斂起了玩鬧的態度,認真問道:“何解?”


    然而,仙師並沒有再看夜璃,而是將目光投落在她身後的雪冽身上。


    夜璃見道人矍鑠的目光忽然生出一片恍惚,仿佛有兩團煙雲在他眼中流轉,連他黑色的瞳孔也驟然變成兩道黑色的漩渦在暗潮洶湧。


    別隨意冒犯


    夜璃悚然心跳,她急忙掉轉視線,瞧見雪冽的目光也投在道士身上,神情竟也是一片恍然。


    不知為何,當夜璃看到雪冽此時的表情時心突然慌得厲害。


    雪冽本對這江湖術士之流不甚待見,但當看到道士睜眼的瞬間,他心裏忽生詫異,能擁有這麽鋒利的眼神的人不是武林高手也一定是真有些修行的人。


    然而,就在雪冽恍神的空隙,心底突然想起了那仙師道人的聲音:“你可願隨我入道?”


    雪冽心尖突地一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驚愕地看向對麵一臉淡然的道士,他知道,剛才那聲音是真的,並非他的幻覺。


    而能將自己的聲音由他人內心生出,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江湖傳聞中的絕頂高手以深厚的內力施展的“傳音入密”之術。但這隻是傳說,從未有人見識過。


    另外一種則更加玄乎其玄,正是所謂的道家修士,這種人法術高超,出神入化,修為臻至巔峰之時便可上天入地,翻雲覆雨,與神仙無異。


    那麽對麵這個人,他所用的到底是內功還是法術?


    可無論他是哪種方式,都足以震撼世人。


    不由地,雪冽的心神被那人震撼得一陣恍惚。


    這時在心底又響起那仙師道人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風輕雲淡,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可是聽到雪冽的心上卻震得他無以複加:


    “你無須猜測,我乃修道之人,因你身上有五行仙靈之氣,咱們也就生了一段因緣。你可願隨我入道?”


    雪冽忽然有種眩暈的感覺,這還是人嗎?


    驀然間,他感覺自己在人眼前就是赤裸的,所有的思想和意識都被人剝個幹淨,毫無隱私可言。


    這種感覺直令人心生遭人褻瀆的惱怒和恥辱。


    雪冽在心底冷然地迴道:“我不管你是何人,更不關心什麽五行仙靈之氣。總之,請你不要隨意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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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更!


    你是我的


    仙師聞聽他此言,沉默片刻,忽而將他定定的目光從雪冽身上移開,飄向了夜璃。


    夜璃見道士突然看向自己,心沒來由地一顫,可還沒等她做出反應,道士的目光就又轉向了雪冽。


    而此時的雪冽臉色異常難看,冰眸幽深沉寂,一股如實質般的凜然寒氣從他那雙眸子裏張揚地溢出,好不凜人。


    夜璃心詫:“他在……生氣?為什麽?”


    夜璃抓住雪冽的手臂,輕聲喚道:“雪冽!”


    聽到夜璃的唿喚,雪冽醒神,清亮的眼底倒映出夜璃擔憂的神色,他心一熱,剛剛那點不快的陰霾也一掃而空,眸光漸漸轉為柔和,對她柔聲安慰道:“沒事,別擔心。”


    見他神色恢複如常,夜璃總算鬆了口氣,可這心裏還是沒來由地緊。


    忽聽對麵的仙師道人一聲清笑,隨即他站起身,略有無奈地說道:“也罷,天心難測,一切自有定數,強求不得。何況五百年都等得,更不急於這一時,若你迴心轉意就到方壺尋我吧!”


    說完也不再理會任何人,施施然離去。


    “仙師……仙師……”後麵排隊的人見仙師突然走了,在他身後急切地唿喚,追隨。


    然而,那仙師道人的腳步看似不疾不徐,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追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那淡泊縹緲的身影走出人們的視線。


    人們驚訝,口誦仙人,頂禮膜拜之。


    雪冽對道士的玄虛之詞根本不上心,他轉過目光對夜璃說道:“我們走吧!”


    然而,此時的夜璃凝望著道人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仿佛失了魂,連明亮的雙眼也變得空洞虛渺。


    她這無魂的眼神可把雪冽駭了一跳,不由語出關心道:“夜璃,你怎麽了?”


    怎料,夜璃眸光一閃,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緊張又慌亂地說道:“雪……雪冽……你……你是我的,你不能……不能去!”


    夜璃的心裏太害怕,連話音都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狂蜂浪蝶1


    雪冽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擔憂,她自幼隨紅藥走遍大江南北自然也知道道士口中的方壺之地,怕是她以為自己要跟隨那道士出家吧。


    他雖然生性不羈,喜歡閑雲野鶴般自在無拘的日子,可還不會淪落到遁入空門與青燈為伴。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笑著安慰道:“想什麽呢,那道士的胡話你也信?虧你還是走過南闖過北的人。”取笑完,也不看夜璃的反應便主動拉起她的手朝玉春樓走去。


    夜璃見他神情裏沒有一絲敷衍她的意思,高高懸起的心才稍稍穩定。


    可她實在無法忽略那道士的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憑那人的氣質言談絕非胡言亂語。


    夜璃不禁抬眸看著一副風輕雲淡的雪冽,心裏暗下決定:“我一定要找師父問個明白!”


    ……


    經過剛剛這一段插曲,兩人都沒了閑逛的心情,徑直來到玉春樓門前。


    玉春樓在這座小鎮中實在太顯眼,與街上斑駁古老的店鋪不同,它兩層樓宇大紅朱漆粉刷一新。


    朱閣,綺戶,憑欄上皆懸掛著五彩緞帶。


    風和日麗下,彩旗招展,奢華艷麗一點不比風華苑差。


    但與風華苑不同,未到玉春樓門前便能遠遠嗅到裏麵飄散出來的濃鬱刺鼻的脂粉味。


    門口更有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煙花女子依靠在門庭撓首弄姿,朝過往的行人賣弄風情。


    瞧著有點貴氣地就圍上去嗲聲嗲氣地拉扯勾引,處處顯露著煙花之地的頹靡和放浪。


    此時,夜璃已經收拾起情緒,麵色沉靜地率先舉步到門前。


    隻是她還未開口,就聽那幫花蝴蝶睨視著她,嗤鼻瞪眼地說道:“我們這裏不招待女客。呀~好俊俏的公子,快進來叫奴家服侍您吧,保證您欲仙欲死,風流快活……”


    當那些風塵女子瞧見夜璃身後的雪冽時,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狂蜂浪蝶般朝雪冽沖了過去。


    狂蜂浪蝶2


    雪冽未動,夜璃先橫在他麵前,不好看的臉色愈發陰沉,對那些女子冷漠說道:“他是你們能碰的嗎?”


    夜璃雖年紀不大,但因剛剛鬱結的心情卻使她說出的話音如冰珠直直墜在玉盤上,冷凝凝的,直叫那些如狼似虎的煙花女子無端端地打了個顫,伸向雪冽的手也都自動縮了迴去。


    雪冽負手於一旁看得清楚,心中稱奇,此時的夜璃與在他麵前的那個調皮,任性又開朗的丫頭簡直判若兩人。


    她在冷臉的時候散發出的氣勢深沉又淩厲,完全不輸於他,一沉小臉竟能叫人打從心底發怵。


    這丫頭還真是深不可測。


    隻見夜璃美眸淡淡掃過那些女子,麵無表情,話音帶著無庸置疑道:“去通知艷娘,京都風華苑寶姐來訪。”


    那些女子本還有幾個膽大的,麵對夜璃嗤鼻撇嘴的,當聽她說是風華苑的寶姐時,都有些難以置信,連連上下打量著她。


    但雖有質疑,可也沒人敢再小瞧她。


    隨即,一個年級稍小的姑娘快步跑進玉春樓去通稟。


    不多時,就見一個塗著厚厚脂粉的中年女子搖著水蛇腰扭扭噠噠地迎了出來,一邊一步三搖,一邊高聲笑道:


    “寶姐呀,盼星星盼月亮地可把您給盼來了。說好盡早過來,可等了幾天也沒見您人,我這心裏還擔心您是不是遇到了急事,正想派人過去問問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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