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最親熱的,當然就是那條鬆獅。這狗剛買迴來的時候他在市內養過幾個月,後來個頭大了才送到狗場來,因此這狗真是視他為主人,比其餘的狗更安全些。


    那天晚上他到了狗場,就帶著這條鬆獅去溜達了,沒溜達幾步,就看見了一個青灰色的影子,就站在幾步開外,都不知道是從哪兒鑽出來的。


    當時許虎嚇了一跳,本能地把手裏的狗鏈往前一扯,讓鬆獅擋著自己。鬆獅這狗智商不算高,但被主人這麽一拽那還是能領會精神的,衝著前麵那條陌生的狗就狂吠起來。


    不過也就隻叫了兩聲,鬆獅就再也叫不出聲了——青灰色的影子一閃,許虎眼睜睜地看著那條狗像鬼影一樣跳上鬆獅的背部,隻一甩頭,鬆獅碩大的腦袋就被它活生生扯了下來,鮮血四濺,有幾滴落在他的腳背上,像火星一般燙人。


    許虎簡直不知道自己當時都幹了些什麽,等到手下聽到他的喊聲跑過來,地上隻剩下一具頭身分離的狗屍,那條青灰色的狗跟來時一樣,悄沒聲息地又消失了。


    “我……後來才想起來……”許虎拚命按著跳痛的太陽穴,“以前狗場裏如果有狗叫起來,其餘的狗也會有反應,但那天……”那天鬆獅狂吠的時候,其餘的四十幾條狗都像啞巴了一樣,趴在自己的窩裏一聲不出,隻有那條傻鬆獅,愣愣地就對著敵人吠叫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智商太低感覺不到恐怖,還是因為主人就在身後,雖然害怕也不能後退……


    也就是鬆獅的死,讓許虎對那條青灰色的“狗”恐懼起來。之前這條狗殺死的兩個人都是跟他有衝突的,但現在殺掉的卻是他養的狗,那麽有沒有一天它會對他撲上來呢?


    雖然心裏害怕,可是李元等人來調查的時候,許虎還是沒敢說實話。怎麽說?說陸銘的腦袋是一條狗叼來的?現在狗呢?不見啦!鬼才會信啊!他能做的,就是叫人悄悄把陸銘的頭顱和鬆獅的屍身一起燒埋了,然後把人都聚在自己身邊壯膽。


    誰知道李元連整個狗場都沒有搜完,就被咬了。許虎當時一過去,就猜到肯定是那條“狗”幹的。可惜他心裏絲毫沒有高興輕鬆的意思,隻覺得恐怖。更讓他恐怖的是,雖然他找不到那條“狗”的蹤影,可是整個狗場那些大型犬全部夾緊了尾巴的模樣,就讓他明白,那條“狗”就在狗場,就在他身邊。


    這種無處講述的恐怖最折磨人。有時候許虎都有點後悔當時沒跟李元說實話了。現在發現管一恆和葉關辰似乎發現了什麽,終於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一樣全說了出來。


    “兩位警官——”憋了一個來月的心事全倒出來,許虎倒覺得輕鬆了一點,“這個,這個東西,你們能抓住嗎?”


    葉關辰從窗口向外觀望,笑了笑:“聽起來這東西對許先生還是挺維護的嘛。”


    許虎擦了一把頭的冷汗:“葉警官別開玩笑了,這,這動不動就弄個腦袋來,誰也受不了啊……”這年頭人是能隨便死的嗎?三天兩頭的警察上門,就算不是他殺的人,這日子也沒法過了。


    葉關辰笑了一聲,沒說什麽。許虎眼巴巴地看著他,發現他沒有再說話的意思,終於忍不住追問:“葉警官,這個東西,這個東西怎麽辦?”


    “先放著吧。”葉關辰輕描淡寫,“看起來它一時也不會攻擊許先生,再說許先生也沒法給我們提供更多的線索,我想還是先去看看死亡現場,或許能找到點線索。”


    許虎頓時有些傻眼:“兩位警官,你們,你們不能就這麽走了啊……”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一口氣硬挺著,那麽現在該說的都說了,這口氣也泄到了底,這倆人居然就打算一走了之,讓他怎麽辦啊?


    葉關辰矜持地瞥了他一眼:“許先生怕什麽?該怕的是我們這些辦案的才對。李隊長現在還躺在醫院呢,警察也是人,也害怕啊。”


    許虎心裏發涼,趕著說了一籮筐的好話,葉關辰才很勉強地摸了一張符給他:“貼身帶著,至少一個月之內能保證你平安無事。看見那東西也不必過於害怕,仔細注意一下它出現的規律,你能多提供一點線索,我們就能早點想出辦法來。”


    離開狗場,管一恆剛上車就轉頭看葉關辰:“怎麽了?你給他的那符不是清心符嗎?”


    沒錯,葉關辰給許虎的所謂“保命符”,其實就是一張簡單的清心符。這東西高級一點的,說是能令心智不迷,葉關辰給的這張簡單版的,其實就相當於一個薄荷糖的作用,給你提提神冷靜一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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