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枚銅錢在數代東方家人手中占卦,原是用其千年所蘊的精氣,然而每次占卜皆通天地,這銅錢也得以沾染一絲天地之氣,久而久之,卦借銅錢之靈,錢亦借卦象之精,倒是相輔相成,多年用下來,已經遠非那些普通古錢可比了。


    此刻三枚古錢滴溜亂撞,撞出的金光如箭矢一般,破空竟有風聲。隻是金翅大鵬雙翼乍開,如同垂天之雲,金光射入層層羽毛之中,就如同錐子紮在船帆上,雖然立刻就能將船帆紮出數十個洞眼來,但於整麵船帆卻無甚大礙。金翅大鵬吃痛,雙翅隻一拍就到了東方瑜麵前,卸貨鐵鉤般的大嘴一伸,對著東方瑜頭頂就啄了下來。


    四麵的符陣猛然炸起亮光,無數火球飛出,向著金翅大鵬連環轟炸,東方瑜趁機向斜裏一撲,閃了開去。


    金翅大鵬畢竟不是凡俗,雖說是妖,卻有幾分佛氣,符陣火球如連珠,炸得身上金羽亂飛,但一時傷不到根本,仍舊振翎探爪,左撲右叨。偏偏符陣畫在礁石上,此刻海水漸漸上漲,已將部分符陣浸濕。雖說繪出的符陣本身並不怕水浸,但畢竟水可克火,海水愈漲,符陣之中發射的火球威力便愈減,金翅大鵬也就愈發張狂起來。雖隻是請來的一隻靈體,但翅扇爪抓,真是無堅不摧。礁石灘上一時間飛砂走石,跟起了風暴一般。


    眼看符陣已要擋不住金翅大鵬,管一恆從旁邊人手裏搶過一柄桃木劍就要衝上去,葉關辰肩頭忽然輕輕一動,一隻小貓似的小獸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一躍跳到他肩頭上,衝著淩空衝下的金翅大鵬便叫了兩聲:“榴榴!”


    幼幼這隻小天狗不過普通貓咪大小,看著圓頭圓腦一派可愛,金翅大鵬卻是兩翅摣開簡直能遮半邊天空,一大一小,簡直是天地之別。但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小天狗這麽一叫,金翅大鵬如同迎頭挨了一悶棍,已經伸下來的兩隻鐵爪竟頓了一頓,不但沒有抓下來,反而向後縮了一縮。


    “天狗?”之前畫符陣那人正是朱岩的堂兄,名叫朱文。他雖長於畫符,但也見多識廣,幼幼一叫,頓時就被他認了出來。


    天狗禦兇,幼幼小歸小,自有一股正氣在。即如鬼車那般的兇物,見了天狗也隻有抱頭鼠竄的份兒,逃得稍慢,就被天狗咬去了半個頭,此後這傷處始終不愈,終日滴著膿血,所滴之處,輒為人家帶來不祥之氣。


    金翅大鵬當然與鬼車那等陰物不同,但終究脫不了有幾分兇氣,便要為天狗所製。幼幼叫了兩聲,居然四腳一蹬,從葉關辰肩頭一縱,就向金翅大鵬撲了過去。這貓兒般大的一隻小獸,跳起來居然如同腳下生雲,在空中連踩幾腳,仿佛虛空之中有幾級看不見的台階似的,三躥兩跳,就撲到了金翅大鵬脖子上。


    金翅大鵬發出一聲受驚的唳叫,脖子上的翎毛炸開,雙翅一拍,在空中硬生生打了個滾,將幼幼甩了下來,調頭化作一道金光,沖迴了石洞之中。


    幼幼雖能禦兇,實在個頭相差太大,一口咬下去才咬住了幾根羽毛就被甩了下來,頗有些委屈地跳迴葉關辰肩頭,呦呦地撒起嬌來。


    金翅大鵬消失,便聽石洞之中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響,這聲音從眾人腳下起,竟在九丈崖另一邊的海水之下響了起來。眾人齊齊抬頭,便見遠處海麵炸開一蓬巨浪,八歧大蛇從中衝出,其中一個蛇頭一張口,吐出個人來,正是寺川健。而海中一陣聲響,像是水流被一張大口吸著一般,水麵上甚至出現四五個漩渦,便知是水下石窟炸裂,海水湧入所致了,幸好九丈崖沒有崩塌,但之後也要好好檢查一番,免得留下隱患。不過寺川綾沒見出來,估摸著是連屍體也被壓在海裏了。


    八歧大蛇將寺川健吐在海邊礁石上,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寺川健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奔到礁石後頭,片刻便響起馬達聲,一艘小艇駛出來,眨眼間便消失在黑暗之中。管一恆等人隔著一片海麵,要趕過去也來不及,隻得由當地警察聯繫人去追。但臨時調船哪裏來得及,也不過是盡人事罷了。


    眾人剛看著寺川健驅船遠去,就聽背後喀地一聲,東方瑜急迴頭,隻見葉關辰雙臂泛起金鱗,兩手一掙,手銬從中斷為兩截,縱身就往海中一躍。朱文伸手去抓,慢了一步,葉關辰已經一躍入水。


    海浪嘩啦一聲,冒出騰蛇銀白的背脊,這本是雲霧中騰挪的妖獸,在水中算不得十分靈便,然而畢竟體大,尾巴一擺就出去十幾米,比人是遊得快多了。


    東方瑜臉色鐵青,一揚手,三枚銅錢又連環飛了出去,半空中金光四射。葉關辰在騰蛇背上迴過頭來,金光照著他的臉,卻是異樣的蒼白虛弱。管一恆心裏一疼,下意識地甩手把七枚五銖錢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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