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可能當初的傳說有誤。”葉關辰打開另外幾個保鮮盒,把熬好的山藥蓮子粥推到管一恆麵前,才繼續說,“禹鑄九鼎,或許不僅僅是為了示警世人,而是將那些妖獸禁錮於鼎中,所以騰蛇原本就存身在那隻鼎耳裏,隻是因為鼎耳脫離了鼎身,又被人帶了出來,才使得騰蛇能夠出現吧?”


    “有道理,有道理!”朱岩聽得直點頭,“但這鼎耳怎麽會脫離鼎身呢?是鼎碎了嗎?”


    葉關辰在管一恆身邊坐了下來,倚著牆壁想了想:“禹有九鼎,周亦有九鼎。秦昭王滅周,遷九鼎入秦,據說其中一鼎飛入泗水,求之不得。《史記》中載,秦始皇‘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而《水經注》則說,當時鼎已撈出,‘係而行之,未出,龍齧斷其係。’按《水經注》的意思,其實是說失道者寡助,秦始皇不得神靈保佑,於是泗水的神龍才出水咬斷繩索,讓他不能得到完整的九鼎。不過,這隻是一家之言。”


    朱岩還在眼巴巴地聽著,管一恆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周之九鼎,就是禹之九鼎?飛入泗水的那隻鼎,可能當時就已經殘破了,咬斷繩索的龍,可能不是龍,而是鼎中所禁錮的妖物?”


    “對啊……”朱岩喃喃地說,“這麽一來就解釋得通了。可是……這些從來沒有書講過……”


    管一恆卻又問了一個問題:“照這麽說,禹並沒有將治水時遇到的妖獸斬殺殆盡,而是將它們禁錮入了九鼎之中,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斬盡殺絕豈不是就沒了後患,為什麽還要留下它們來流毒後世呢?”


    葉關辰悄悄地看了管一恆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讚賞,卻沒有說話。倒是朱岩被管一恆這麽一問,頓時陷入了沉思:“對啊……為什麽呢?”


    他幾十年來專注於畫符,對這些東西沒怎麽深入了解,現在一思索就想得昏頭昏腦,最後隻能放棄道:“我是想不出來了……”


    管一恆倒也沒指望他。朱岩是天師協會裏有名的專長型人才,叫他畫符有求必應,別的就還是算了吧。他正自己思索,葉關辰已經輕輕敲了敲小桌:“先吃飯。吃飯的時候要專心。這件事隻是我的猜測,與其現在就想個沒完,不如先搜索一下還有沒有別的銅鼎碎片,如果能把碎片收集完整,說不定答案就出來了。”


    這個問題確實不是一時半時能找到答案的。管一恆吃完了飯,本來還打算繼續思索的,結果不知是不是火車輕輕的晃動有催眠效果,眼皮就沉甸甸地往下直墜,沒等琢磨出點什麽,就睡著了。


    這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全黑,朱岩在上鋪也打著小唿嚕,葉關辰倚坐在對麵的下鋪,正拿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麽。車廂裏燈光很暗,葉關辰的手機屏幕發出淡淡的光,照著他的臉,勾勒出一個不太清晰的側麵,看上去猶如玉雕。


    葉關辰看了一會兒,把手機關了,輕輕籲了口氣。這口氣籲得略有些長,好像一聲淡淡的嘆息。車廂裏十分安靜,靜到能聽見火車前進的聲音,所以這聲嘆息也就聽得特別清楚,猶如一根細線,細細地在空氣中盤旋。


    管一恆躺著沒動,隻是靜靜地看著葉關辰,在心裏猜測他為什麽嘆氣,是跟他的阿雲鬧別扭了?


    葉關辰沒發現他醒了,起身打開裝藥的保溫桶,給自己倒了一點喝了下去,隨即皺皺眉,拿了一顆桂花梅含了。


    這就奇怪了。管一恆看了一眼保溫桶,那裏頭裝的就是給他喝的藥,現在葉關辰也喝,難道他也受傷了?但為什麽隻喝那麽一口呢?如果這個藥像葉關辰說的是促進骨頭癒合的,葉關辰也看不出有骨折或者骨裂的樣子啊?總不能這藥包治百病,誰都能喝吧?


    葉關辰喝完藥,把紙杯扔進垃圾桶,似乎不想讓人發現。管一恆半眯著眼睛悄悄地看著他,忽然聽見軟臥車廂外麵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小孩子嘻嘻的笑聲,從門口過去了。


    軟臥車廂比較安靜,所以這笑聲和腳步聲聽起來也挺清晰,上鋪的朱岩立刻醒了,打了個嗬欠坐起身來:“什麽時候了?”


    “十一點半了。”葉關辰從桌子下麵拿出三份碗麵,“我去餐車買來的,湊合著吃一下吧,再有三個小時就到洛陽了。”


    朱岩從上鋪爬下來,一邊泡麵一邊嘆氣:“中午有紅燒魚,晚上隻能吃泡麵,天壤之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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