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的輕功縱然不差,但那兩個白衣來者的速度好生可怕,卻不知輕功妙絕天下的古墓派有無這般輕盈迅速的身法!


    他們落地之時,郭芙已經兩顆石子打去,她如今內功已深,彈指神通“嗤嗤”作響,便聽“噗通”兩聲響,那兩個吹箭的埋伏者已都被她解決,她沉凝看著四周,但見風吹糙低,卻還不知哪裏埋伏著怎樣可怕的殺機。


    岱欽驚訝地看著郭芙,“卻不想嫂子的武功這般好。”


    郭芙勉強一笑,“岱欽,你走!這糙原上你自不會迷失道路!速去找伯顏!他應該就在這後方!”


    岱欽不解道,“大哥為何也會來?”


    郭芙麵色有些蒼白,“雖是想到是一個局,卻遠比想像的要兇險,為何是他?!”


    那兩個白色身影已然漸漸接近,已然看到那兩個陽光下朦朧的身形,那個走在前方幾乎足不點地,縮地成尺的白衣人,白發白須,麵容慈和,他唱著歌,踏著這糙原的秋糙而來,甚至——眼神還是一般的清澈如稚子。


    身後是一身白裙的雅利安,她微笑著,那麽柔和美麗的笑,漂亮的眼睛如一彎明澈的溪水,不染一點世俗的塵埃。她背著手,和著畢勒格的歌聲,悠然地哼著曲調,如一個天真無憂的小女孩——


    隻是,沒有那般可怕的輕功,和她背在背上的鐵弓的話。


    一箭西來破謀局


    “雅利安!”一旁的岱欽欣喜喚道,“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在城中等我的麽?”


    郭芙心中一沉,看著雅利安天真不知世事的表情,“岱欽,你與雅利安約好才要急著迴忽牙思麽?”


    岱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對不住啊,嫂子,原本我是去找大哥說要先迴忽牙思的,結果你剛好也要迴去,所以——”


    郭芙看向麵容慈和的老者,忽然笑起來,“畢勒格老師,我真的沒想到是你。


    畢勒格嘆息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怕是知道今日明明是個圈套,卻還敢於以身犯險。”


    郭芙柔聲道,“若是我不出來,你們又怎會出來,更何況,你們本就算計好了的不是麽,設計留下伯顏,我即便是為了孩子也必須要迴忽牙思一趟,隻要拖住了伯顏,自然可以來對付我,隻是,我不曾想到來的是你,更不曾想到,原來你們的目標不僅是我,還有岱欽。”


    畢勒格微笑道,“岱欽也是個好孩子。”


    郭芙道,“畢勒格老師,我不明白,為何你容不下我。”


    畢勒格道,“我方才才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怎會連這點也想不透。我教導伯顏這麽多年,教他的是權謀軍政之術,他天生聰慧睿智,乃是萬裏挑一的好苗子,我蒙古雖如今打下大好基業,卻需人打理,伯顏是我選定的管家,我絕不容許任何人的出現使他偏離了他原該走的路。”


    “那你容不下岱欽又是何故?”


    岱欽一臉驚愕,忙道,“嫂子,你究竟在說什麽!畢勒格大人怎會容不下你我!雅利安,我原就要跟你說,我家中那些姬妾,都是那些朋友送的,我隻喜歡你!我已給大哥留了信決心要跟你走了!”


    郭芙聽著他天真的孩子般的言語,心中一陣悲哀,“想必那些所謂的‘朋友’,畢勒格老師心中有數了。”


    畢勒格溫言道,“伯顏的出身是他向上走最大的阻力,是以我勸華箏收了他作義子,這十幾年的悉心教導,伯顏總算不曾辜負我的希望,原本岱欽也是無妨的,再給我兩年時間,他必然名聲敗壞到連曉古台都無法再縱容,設計除去時自然簡單,伯顏原可娶了烏雲然,繼承了曉古台的勢力,助忽必烈成就大事,更可管理這天下,此乃大事大節,絕不可出現一絲差錯。”


    “但偏偏出現了一個我。”郭芙輕笑道,“但如今就算你除去了我,伯顏又怎會任你們擺布。”


    畢勒格清澈的眼變得有些幽深,“他自然不會任我們擺布,但是他會相信我想讓他相信的事情。”


    “你們真當伯顏是傻瓜麽,他會相信?我若出事,他心中自然有數。”郭芙漆黑的眼中透出一絲森寒來。


    畢勒格道:“若是——他看到他的弟弟,死於這樣一支鐵箭呢?”


    郭芙看去,隻見雅利安取下背上弓箭,她心頭一緊,看著她纖細雪白的指間那支黝黑的鐵箭,那支箭太熟悉,她禁不住麵色一變,失聲叫道,“怎麽會?!”


    畢勒格嘆道,“世事當真多變不可預測,我十幾年前,曾去過一趟中原,去見一位老朋友,拜她所託,教予一位小朋友一門尚還不成熟的箭技,我曾囑咐於他,切不可練至最高一層,此箭技太過霸道,會傷了眼睛——卻想不到,那位小朋友還是練成了,當真是我的意料之外。”


    郭芙越聽心越是往下沉去,“既知會毀了眼睛,為何還教予他人?!”


    “我原沒有想到那位小朋友的天分如此之高。”畢勒格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要知道,若要練那箭技,必然要心無旁騖,除了這一支黝黑的鐵箭,心中再裝不下其他的東西,除了那位小朋友,這樣的人我如今也隻遇到一個雅利安而已。”


    郭芙冷笑道,“就算是一樣的箭又如何,伯顏絕不是那種會被表象迷惑的人。”


    畢勒格搖頭道,“你錯了,不僅是一樣的箭,尚是一樣的箭技。”


    郭芙的臉色有些難看,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伯顏見過十一的箭,是那般霸道淩厲不可複製,幾乎無人能做到一般的強悍肅殺,若事前告訴她雅利安這般天真美麗的少女也能she出這般的箭來,她也是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如今雅利安正帶著微笑拿著弓箭,岱欽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中更是有種不可置信的絕望,他抿著唇,黯然道,“原來如此。”他手一動,雅利安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笑容依舊如此清澈純美。


    原岱欽隻是把懷中的阿穆爾扔給了郭芙,他笑得有些慘然,低聲道,“自小我就知道我比不上大哥,所以媽總是讓我更加努力一點,更加努力一點,但我知道沒用的,我從沒想過能超過大哥去,但有時候又想,很好啊,我有一個很厲害的大哥。雖然旁人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哥必然是要做大事的。雖然自小我與大哥都不怎麽能見得到麵,但是我還是知道,大哥他——是個很聰明很厲害的人。”


    “我從沒想過和大哥爭什麽。我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大哥為了我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所以那些人不好,我知道,但是我仍跟他們交朋友,他們送給我一個又一個女人,我笑嗬嗬地接下來,直到——連原本訂下的那門親事都被退掉。”


    “沒什麽不好的。父親已經漸漸對我失望了,他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才華,隻是因為我而不能讓大哥迴家,其實,我是希望大哥迴家的。從小就希望。”


    他熊一般壯碩的身軀微微顫抖起來,眼中亦露出悲哀的神色,“雅利安,我是真的喜歡你,原本我還做夢想著,你陪我一起到糙原上去放牧,像個普通人那樣,再不迴來了也沒關係。”


    “我原本就不聰明,隻會想到最笨的辦法,但是從沒想過最簡單的辦法原來是——我死了。”岱欽的聲音暗啞,似哭似笑地道,“從沒想過,原來最簡單的辦法原來是——我死了!”


    畢勒格憐惜地看著岱欽,搖頭嘆道,“岱欽,你原是個好孩子,雖然比不上你哥哥,但確實是個好孩子,原你也不必死的,若是沒有這個女子的話,我或許會真的將雅利安嫁給你,讓她跟你遠走高飛。”


    岱欽冷笑道,“何必裝出這種姿態來!既然她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我又要她作甚!嫂子又做錯了什麽!她雖是個漢人,但是大哥喜歡她!她是我侄子的母親!畢勒格,你雖是賢者,但這個賢字當真可笑!他人的生命,你們又有什麽權利去踐踏!但我從來不怕死!”他站直了身子,厲聲道,“雅利安,你動手啊!”


    “岱欽!”郭芙叫道,“你若死了!我如何向你哥哥交代,更何況,他們是要讓你哥哥誤以為,是我要殺你!”


    岱欽一愣,“嫂子怎會——”


    “我自然不會。”郭芙沉聲道,“我巴不得伯顏這輩子都不要掌權,是啊,我父是駐守襄陽的郭靖,我自然不想讓我的夫君成為蒙古的高官,就因為這樣,他們最想讓我死!”


    畢勒格嘆息道,“是啊,若你真是一個出嫁從夫,一切為夫君著想的女子,我原也不必除去你,伯顏就算不娶烏雲然,也是能大展所才的,這個我早就知道,但偏生雖隻與你相處幾個月,我便知你實是一個極有主見的女子,絕不會因嫁給了伯顏而改變你的堅持。”


    “是。”郭芙道,“所以我不懂,你們如何說服伯顏是我要殺岱欽。”


    畢勒格柔聲道,“不,你又錯了,不是你要殺岱欽,而是岱欽這個好弟弟要為了哥哥殺你。”


    郭芙麵色一變,失笑道,“他不會信的。”


    “他會。”畢勒格道,“現場不會留下任何其他人的痕跡,馬在,人死,而你也不知所蹤,自然是為殺了他的弟弟而心懷愧疚,放心吧,伯顏永遠不會知道你已經死了,但以他對岱欽的感情,自然也不會原諒你,他派迴中原調查的人會迴報他道你同你的父母一起,帶著兩個孩子生活地很平靜。”


    郭芙搖頭道,“他不會信岱欽會殺我的。”


    “他會的。”畢勒格溫言道,“昨夜裏岱欽對伯顏道,要哥哥迴蒙古家中去,今日他主動要求陪你迴忽牙思,尚有一封如今已到伯顏手中的岱欽親筆所寫的信,他原不信也會信了。”


    岱欽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那封信,我隻是說我再也不會迴去了,我原打算——是同雅利安一道——”


    “牧馬放羊,再也不迴家去了,是不是?”畢勒格微笑著,“但伯顏隻會當你是因若殺了他的妻子,自然不會再迴家見他。”


    郭芙笑道,“這個局一點也不完美,尚有許多漏洞,絕騙不過伯顏去。”


    畢勒格也笑道,“不錯,但最好的局,便是不設局。隻在這裏殺了你與岱欽,留下手中持刀的岱欽的屍體,而他偏偏被那樣的一支箭殺死。一句話、一封信、一個巧合的舉動,就足夠讓他勾勒出完整的脈絡,而其他人隻需置身事外就足夠了。忽必烈如今在公主的墓處,甚至他手下的金輪法王一眾人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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