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綺一聽就知道許全智是怕把自己露出來，才說是她的一個外地朋友要找人的，感激的沖他一笑，轉頭對這憨厚的中年人說：“大春姨夫，我都跟我朋友說了，我朋友說隻要你能幹的了，就不在乎你的手，那個酒我是見過的，一件就6瓶，我都能拿動，你隻要幫業務員出貨然後記帳就行了，我覺得你能幹的了。”
鄒華健點點頭又是憨厚的笑笑，雲綺基本上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孩子聰明又漂亮，心又好，這次也是給自己一個工作機會，要不家裏全靠大孩養活哪能行啊。
“謝謝你啊，雲綺，你說說幹這個活我都需要幹點什麽吧。”
“大春姨夫，其實你的工作很簡單，你手裏要有一本帳。上麵清楚的記錄著庫裏的貨物的品種和數量，某年某月某日入庫多少什麽貨出庫多少什麽貨，你都要記得，比如說，今天業務員從你手裏拿走五件鑫酒，你就在出庫的位置上寫上今天的日期在寫出庫五件，這個表格我一會畫給你。我的手裏也有一本入庫的帳，這樣等到月底結算的時候我們可以核對數目。你看，每種酒每件的價錢是一定的，出庫入庫的數目是一定的，到時候結算不就很好辦了嗎~這個帳你記明白了。其他的就是歸攏一下庫裏，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搬動的，因為咱們酒入庫的時候就有力工碼放好了，你掃掃地就行了，還有的就是鑰匙放在你手裏，你千萬要保管好，下班以後要鎖好門，給業務員出貨的時候別忘了記帳，也要注意點清楚數目，其他也就沒有什麽了。”雲綺拿起桌上的杯子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她的嘴巴都說幹了。
鄒華健了解的點點頭，這個活確實是好幹，六瓶酒能有多沉啊，隨便一隻手也能拿的了。
“大春姨夫，以後你上班時間是早上8點，下班時間是晚上8點，工作時間是長了點，但是也是咱們業務需要，因為咱們是要給飯店供應酒，萬一飯店缺貨了，打電話找業務員要貨，業務員就要去給送，他車上沒有了就要迴庫裏拿，所以你們的工作時間沒辦法，隻能是12小時。但是工資還算好，你每個月底薪450元，再給你50元的吃飯錢。這樣你早上在家吃完飯，中午和晚上就要在庫裏對付了。”每月500元的工資，在95年的m市可以說是最高的了。
“那我什麽時候上班？”鄒華健現在已經迫不及待了，這麽好的工作，上哪找去啊。
“嗬嗬，大春姨夫，你別著急，這個活既然你決定了那咱們就定下來了，但是你要耐心的等一兩個月，具體時間我讓大孩哥通知你，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嘿嘿。到時候上班你就要挨累了。”
鄒華健點點頭，雖然疑惑為什麽不是馬上就上班，但是這都是人家老闆的事，他也不方便過問那麽多。
雲綺找來一張紙，將出貨和入貨的表格畫了下來：“大春姨夫，這個就是大概的表格，等以後上班了我在去印刷廠定做這樣的帳本，你先看著，熟悉熟悉。”
鄒華健結果紙仔細的看了看，然後疊起來放進褲子兜裏：“那行，雲綺，我就迴去等通知了，到時候你讓大孩告訴我，你大春姨都說想你了，你啥時候上我家玩去啊？”
“嗬嗬~”雲綺甜笑道：“我現在剛開學，平時又要補課，馬上就要考初中了，學習也忙所以平時也沒有時間過去，等放假我去我姥姥家，就可以去看我大春姨了。”
“哈哈。那行，我就先迴去了”鄒華健慡朗大笑，迴頭對許全智說：“大孩兒，晚上早點迴家啊，今天你姑姑包餃子呢，早點迴去吃熱乎的，我就先走了啊。”
“姑父你慢點啊，別走路迴去，去坐公共汽車啊。”許全智送鄒華健出門關切的說。
鄒華健擺擺手：“行了，快迴去吧。”
看著鄒華健走遠，雲綺才和許全智迴到屋裏。
“雲綺，為什麽要等兩個月以後啊？那些酒明天就能到貨了啊。”
“嘿嘿，大孩兒哥，你就放心吧，我有計劃，壓它兩個月準沒有錯。對了，那個業務員什麽時候來？如果他來的晚，咱們就先去看看庫什麽樣？”
許全智知道雲綺這酒品生意有她自己的安排，也就不多問了，看了看表，都快下午兩點了：“別著急，剛才我的朋友才打給我，說他已經從那出發了，估計一會就能到了。”
雲綺找了個椅子坐下點點頭：“那咱們就等一會，嗬嗬，反正也沒有什麽急事。”
“嗯……”許全智坐在雲綺對麵，想了想說：“雲綺，這個業務員吧，是我一個在橋北開遊戲廳的朋友給介紹的，據說他今年17歲，家裏條件也不好，又沒有什麽學曆，跟我差不多，我雖然不了解這個人，但是我一聽他的身世背景我就介紹讓他來了，你一會看看，如果合適的話就用，不合適我在幫你打聽啊。”
“沒事的。”雲綺看著許全智那緊張的樣子好笑的搖搖頭：“你介紹的人錯不了。嗬嗬，我看看就知道了~我還沒謝謝你幫我的忙的，你咋還跟我外道上了。”
“哈哈~”許全智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沒有，我就是怕給你介紹的人不合適。”
哎，像許全智這樣的實在人真是不好找了。雲綺笑笑，剛要開口說話，店門就被打開了。
“……”
“……”
看到來人，雲綺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來人也同樣怔在那裏……
part 3 命運輪轉 57 浪子迴頭
57 浪子迴頭
看到來人，雲綺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來人也是同樣怔在那裏，許全智一看來人的長相和打扮跟朋友介紹的一樣，也沒看出雲綺和來人表情的異常，上前熱情的招唿：“你就是‘張子’說的餘杭吧，快進來坐吧。”然後指著身邊呆立的雲綺說：“這就是要招業務員的人。”
“餘杭……你怎麽……”雲綺注視著餘杭，鼻子發酸，眼淚就在眼圈裏打轉。那句“你怎麽變成這樣”猶如一根硬刺哽在了喉嚨，怎麽吞咽都咽不下去。
現在的餘杭，依舊是高高的，但是比以前瘦了好多，那件熟悉的灰色t恤穿在他身上仿佛掛在衣服架上，蕩來蕩去的，以前瀟灑的發型沒有了，變成了現在短短的類似於“卡尺”的寸頭，露出整個青色的頭皮，所以頭頂上那個扭曲的長約15厘米的新傷疤顯得格外醒目。他的皮膚不再是以前那麽白白淨淨的，而是像剛從非洲迴來一樣，兩頰塌陷進去，一雙眼睛因為消瘦顯得更加大了。
然而這些身體上的消瘦都不算什麽，好歹他還是四肢健全的，雲綺之所以難過。是因為這少年身上從前的那種意氣風發的自信已經完全沒有了，原來他的眼睛是明亮的，眼神是自信的，神態是神采飛揚的。可是現在他的眼神已經變的憂傷、滄桑、怯懦……總之變的很複雜，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清澈和屬於少年的那種傲氣和朝氣。尤其是剛才他一進門看到自己的時候，那一瞬間，她分明從他的眼睛裏看到受傷，從前的餘杭，即使是劫道劫了自己的錢，在後來還錢的時候他依然是坦坦蕩蕩的，沒有一絲的怯懦，雖然有抱歉在裏麵，但是他依然很從容，然而現在……這孩子……真讓人心疼……
“雲綺，嗬嗬，好巧啊。”餘杭幹笑了一聲，吸了口氣，舔了舔突然變的幹燥的嘴唇。他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雲綺。
他因為在裏麵表現好，再加上一些兄弟幫忙，才提前從少管所出來了，這將進10個月的管教生活，可以說讓他一瞬間就長大了。哪裏不隻讓他更深刻的了解到了人世的艱難和人性的本色，更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隻有家，才是最溫暖的完全屬於他的地方，即使是陋室。
出來以後他歸心似箭的迴家，這麽長時間，他一直在擔心媽媽。每次會麵的時候總是那麽短短的十幾分鍾，有話都沒有辦法說完，可是迴到家裏卻發現，他的媽媽頭發已經花白了，而且生了重病——糖尿病合併症。
他父親早逝，媽媽一直靠修鞋維持生活，早上不到4點就要起來去掃大街，白天在路口擺了一個修鞋的攤子以微薄的收入撫養他長大。這次他出了這麽大的事，媽媽簡直是求爺爺告奶奶了也沒有借到足夠的錢能幫他疏通關係，看到媽媽那個樣子，其實在他進去之前，他就已經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了。然而現在，媽媽卻得了這種病，如果不是過度勞累過度憂心，才三十八歲的媽媽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當他迴到家裏看見媽媽瘦的皮包骨頭的樣子還在張羅給他做好吃的補身體的時候，他第一次哭了，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從來都沒有哭過，被人拿著刀砍的一身傷他也都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然而那時候，他卻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跪在媽**麵前懺悔，抱著她瘦成麻杆一樣的雙腿求她原諒自己，雖然他知道，即使他犯了天大的錯，媽媽都不會怪他。
他算是什麽狗屁兒子？媽媽含辛茹苦的撫養他成人，供他吃穿供他上學，雖然媽媽沒有給他多好的生活條件，但是那些已經是她所能給他的所有了。然而自己卻不學好，出去惹是生非，去混社會，對家裏一點幫助都沒有也沒有報答媽**養育之恩不說，現在還害得媽媽白了頭發，看起來有六十歲那麽老，而且還得了這種治不好的病。
他的心裏是滿滿的愧疚和疼痛，他不知道除了賺錢還能怎麽做才能彌補媽媽，於是他開始找工作，他想養活媽媽，不讓她再那麽辛苦，想掙錢給媽媽治病。可是他沒有文憑，沒有技術，而且現在他的形象一看就是剛從裏麵“喝完茶”出來的，誰能放心的用他？
他四處找工作處處碰壁，然而就在他求職無門走投無路的時候，那個幫他出來的兄弟又幫他介紹了工作，然後經過朋友的朋友的介紹，他今天才會站在這裏。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招工的人會是她——在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雲綺眨了眨眼，將眼淚硬是憋了迴去，她怕她露出任何同情一類的表情會傷害到現在極其敏感脆弱的餘杭。這個傷口，是需要時間來慢慢治癒的，長出一口濁氣，露出一個與往常一樣的笑容，雲綺俏皮的眨眨眼說：“嘿嘿~餘杭，原來是你啊，來，我們談談工作的事吧。”
餘杭怎麽會沒看見雲綺的反應，在心裏暗嘆雲綺善良之餘，他還有一些感動和一些複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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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華健點點頭又是憨厚的笑笑，雲綺基本上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孩子聰明又漂亮，心又好，這次也是給自己一個工作機會，要不家裏全靠大孩養活哪能行啊。
“謝謝你啊，雲綺，你說說幹這個活我都需要幹點什麽吧。”
“大春姨夫，其實你的工作很簡單，你手裏要有一本帳。上麵清楚的記錄著庫裏的貨物的品種和數量，某年某月某日入庫多少什麽貨出庫多少什麽貨，你都要記得，比如說，今天業務員從你手裏拿走五件鑫酒，你就在出庫的位置上寫上今天的日期在寫出庫五件，這個表格我一會畫給你。我的手裏也有一本入庫的帳，這樣等到月底結算的時候我們可以核對數目。你看，每種酒每件的價錢是一定的，出庫入庫的數目是一定的，到時候結算不就很好辦了嗎~這個帳你記明白了。其他的就是歸攏一下庫裏，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搬動的，因為咱們酒入庫的時候就有力工碼放好了，你掃掃地就行了，還有的就是鑰匙放在你手裏，你千萬要保管好，下班以後要鎖好門，給業務員出貨的時候別忘了記帳，也要注意點清楚數目，其他也就沒有什麽了。”雲綺拿起桌上的杯子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她的嘴巴都說幹了。
鄒華健了解的點點頭，這個活確實是好幹，六瓶酒能有多沉啊，隨便一隻手也能拿的了。
“大春姨夫，以後你上班時間是早上8點，下班時間是晚上8點，工作時間是長了點，但是也是咱們業務需要，因為咱們是要給飯店供應酒，萬一飯店缺貨了，打電話找業務員要貨，業務員就要去給送，他車上沒有了就要迴庫裏拿，所以你們的工作時間沒辦法，隻能是12小時。但是工資還算好，你每個月底薪450元，再給你50元的吃飯錢。這樣你早上在家吃完飯，中午和晚上就要在庫裏對付了。”每月500元的工資，在95年的m市可以說是最高的了。
“那我什麽時候上班？”鄒華健現在已經迫不及待了，這麽好的工作，上哪找去啊。
“嗬嗬，大春姨夫，你別著急，這個活既然你決定了那咱們就定下來了，但是你要耐心的等一兩個月，具體時間我讓大孩哥通知你，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嘿嘿。到時候上班你就要挨累了。”
鄒華健點點頭，雖然疑惑為什麽不是馬上就上班，但是這都是人家老闆的事，他也不方便過問那麽多。
雲綺找來一張紙，將出貨和入貨的表格畫了下來：“大春姨夫，這個就是大概的表格，等以後上班了我在去印刷廠定做這樣的帳本，你先看著，熟悉熟悉。”
鄒華健結果紙仔細的看了看，然後疊起來放進褲子兜裏：“那行，雲綺，我就迴去等通知了，到時候你讓大孩告訴我，你大春姨都說想你了，你啥時候上我家玩去啊？”
“嗬嗬~”雲綺甜笑道：“我現在剛開學，平時又要補課，馬上就要考初中了，學習也忙所以平時也沒有時間過去，等放假我去我姥姥家，就可以去看我大春姨了。”
“哈哈。那行，我就先迴去了”鄒華健慡朗大笑，迴頭對許全智說：“大孩兒，晚上早點迴家啊，今天你姑姑包餃子呢，早點迴去吃熱乎的，我就先走了啊。”
“姑父你慢點啊，別走路迴去，去坐公共汽車啊。”許全智送鄒華健出門關切的說。
鄒華健擺擺手：“行了，快迴去吧。”
看著鄒華健走遠，雲綺才和許全智迴到屋裏。
“雲綺，為什麽要等兩個月以後啊？那些酒明天就能到貨了啊。”
“嘿嘿，大孩兒哥，你就放心吧，我有計劃，壓它兩個月準沒有錯。對了，那個業務員什麽時候來？如果他來的晚，咱們就先去看看庫什麽樣？”
許全智知道雲綺這酒品生意有她自己的安排，也就不多問了，看了看表，都快下午兩點了：“別著急，剛才我的朋友才打給我，說他已經從那出發了，估計一會就能到了。”
雲綺找了個椅子坐下點點頭：“那咱們就等一會，嗬嗬，反正也沒有什麽急事。”
“嗯……”許全智坐在雲綺對麵，想了想說：“雲綺，這個業務員吧，是我一個在橋北開遊戲廳的朋友給介紹的，據說他今年17歲，家裏條件也不好，又沒有什麽學曆，跟我差不多，我雖然不了解這個人，但是我一聽他的身世背景我就介紹讓他來了，你一會看看，如果合適的話就用，不合適我在幫你打聽啊。”
“沒事的。”雲綺看著許全智那緊張的樣子好笑的搖搖頭：“你介紹的人錯不了。嗬嗬，我看看就知道了~我還沒謝謝你幫我的忙的，你咋還跟我外道上了。”
“哈哈~”許全智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沒有，我就是怕給你介紹的人不合適。”
哎，像許全智這樣的實在人真是不好找了。雲綺笑笑，剛要開口說話，店門就被打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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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來人，雲綺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來人也同樣怔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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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來人，雲綺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來人也是同樣怔在那裏，許全智一看來人的長相和打扮跟朋友介紹的一樣，也沒看出雲綺和來人表情的異常，上前熱情的招唿：“你就是‘張子’說的餘杭吧，快進來坐吧。”然後指著身邊呆立的雲綺說：“這就是要招業務員的人。”
“餘杭……你怎麽……”雲綺注視著餘杭，鼻子發酸，眼淚就在眼圈裏打轉。那句“你怎麽變成這樣”猶如一根硬刺哽在了喉嚨，怎麽吞咽都咽不下去。
現在的餘杭，依舊是高高的，但是比以前瘦了好多，那件熟悉的灰色t恤穿在他身上仿佛掛在衣服架上，蕩來蕩去的，以前瀟灑的發型沒有了，變成了現在短短的類似於“卡尺”的寸頭，露出整個青色的頭皮，所以頭頂上那個扭曲的長約15厘米的新傷疤顯得格外醒目。他的皮膚不再是以前那麽白白淨淨的，而是像剛從非洲迴來一樣，兩頰塌陷進去，一雙眼睛因為消瘦顯得更加大了。
然而這些身體上的消瘦都不算什麽，好歹他還是四肢健全的，雲綺之所以難過。是因為這少年身上從前的那種意氣風發的自信已經完全沒有了，原來他的眼睛是明亮的，眼神是自信的，神態是神采飛揚的。可是現在他的眼神已經變的憂傷、滄桑、怯懦……總之變的很複雜，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清澈和屬於少年的那種傲氣和朝氣。尤其是剛才他一進門看到自己的時候，那一瞬間，她分明從他的眼睛裏看到受傷，從前的餘杭，即使是劫道劫了自己的錢，在後來還錢的時候他依然是坦坦蕩蕩的，沒有一絲的怯懦，雖然有抱歉在裏麵，但是他依然很從容，然而現在……這孩子……真讓人心疼……
“雲綺，嗬嗬，好巧啊。”餘杭幹笑了一聲，吸了口氣，舔了舔突然變的幹燥的嘴唇。他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雲綺。
他因為在裏麵表現好，再加上一些兄弟幫忙，才提前從少管所出來了，這將進10個月的管教生活，可以說讓他一瞬間就長大了。哪裏不隻讓他更深刻的了解到了人世的艱難和人性的本色，更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隻有家，才是最溫暖的完全屬於他的地方，即使是陋室。
出來以後他歸心似箭的迴家，這麽長時間，他一直在擔心媽媽。每次會麵的時候總是那麽短短的十幾分鍾，有話都沒有辦法說完，可是迴到家裏卻發現，他的媽媽頭發已經花白了，而且生了重病——糖尿病合併症。
他父親早逝，媽媽一直靠修鞋維持生活，早上不到4點就要起來去掃大街，白天在路口擺了一個修鞋的攤子以微薄的收入撫養他長大。這次他出了這麽大的事，媽媽簡直是求爺爺告奶奶了也沒有借到足夠的錢能幫他疏通關係，看到媽媽那個樣子，其實在他進去之前，他就已經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了。然而現在，媽媽卻得了這種病，如果不是過度勞累過度憂心，才三十八歲的媽媽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當他迴到家裏看見媽媽瘦的皮包骨頭的樣子還在張羅給他做好吃的補身體的時候，他第一次哭了，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從來都沒有哭過，被人拿著刀砍的一身傷他也都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然而那時候，他卻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跪在媽**麵前懺悔，抱著她瘦成麻杆一樣的雙腿求她原諒自己，雖然他知道，即使他犯了天大的錯，媽媽都不會怪他。
他算是什麽狗屁兒子？媽媽含辛茹苦的撫養他成人，供他吃穿供他上學，雖然媽媽沒有給他多好的生活條件，但是那些已經是她所能給他的所有了。然而自己卻不學好，出去惹是生非，去混社會，對家裏一點幫助都沒有也沒有報答媽**養育之恩不說，現在還害得媽媽白了頭發，看起來有六十歲那麽老，而且還得了這種治不好的病。
他的心裏是滿滿的愧疚和疼痛，他不知道除了賺錢還能怎麽做才能彌補媽媽，於是他開始找工作，他想養活媽媽，不讓她再那麽辛苦，想掙錢給媽媽治病。可是他沒有文憑，沒有技術，而且現在他的形象一看就是剛從裏麵“喝完茶”出來的，誰能放心的用他？
他四處找工作處處碰壁，然而就在他求職無門走投無路的時候，那個幫他出來的兄弟又幫他介紹了工作，然後經過朋友的朋友的介紹，他今天才會站在這裏。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招工的人會是她——在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雲綺眨了眨眼，將眼淚硬是憋了迴去，她怕她露出任何同情一類的表情會傷害到現在極其敏感脆弱的餘杭。這個傷口，是需要時間來慢慢治癒的，長出一口濁氣，露出一個與往常一樣的笑容，雲綺俏皮的眨眨眼說：“嘿嘿~餘杭，原來是你啊，來，我們談談工作的事吧。”
餘杭怎麽會沒看見雲綺的反應，在心裏暗嘆雲綺善良之餘，他還有一些感動和一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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