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林木楊依舊不在。


    甘甜換好衣服,一走進操作間,吳尤靈巧地在她身後轉了個圈,屁股輕輕往她腰上一撞,“上次來接你的那個帥哥哦。”


    甘甜曖昧地衝她眨眨眼,沒有否認她話裏暗示的意義。


    吳尤揚眉,視線若無其事地往天花板上一掃,又嬉笑著迴去搖雪克杯。


    周末,店裏人流劇增,甘甜一整晚忙得腳不沾地,等門口“open”的牌子反轉成“close”,跌坐到椅子上。


    “就剩幾個盤子,放進洗碗機裏就行了,”吳尤撐著操作台的台麵,站了一晚上,也有點直不起腰,“下班吧。”


    “好~”


    甘甜跟其他人一起起身,轉身之際透過玻璃窗看到站在斜角的段迎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身上穿著長長的黑色羽絨服,腳上也是黑鞋,整個人隱沒在黑暗裏,臉蛋卻是耀眼的。


    甘甜手在桌子底下小幅度地揮動,段迎瀟瞬間笑了,衝她也揮揮手,口型說了句什麽。


    甘甜沒看清。


    她著急忙慌地往員工休息室走,匆匆換上衣服跟其他人簡單打過招唿就衝出了餐吧。


    段迎瀟已經走到了餐吧門口,見她過來,跟隨下意識反應張開了手臂。


    甘甜一愣,不顧身後的嬉笑和調侃,放任自己疲憊的身體跌入他的懷抱。


    “很累吧?”


    他的手克製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導致這個擁抱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羽絨服表麵防風防水的材質在室外站久了會有點冷,甘甜貼上去時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但段迎瀟的懷抱很溫暖,肩膀很寬厚,沒兩秒,她熱起來。


    段迎瀟有些手足無措地掠過她看到門裏八卦的視線,低聲,嘴唇碰到她耳邊的發絲,小聲提醒:“你的同事們在看。”


    “讓她們看吧,沒事的。”甘甜沒骨頭一樣地倒在他懷裏,細聲細氣地撒嬌,“好累啊,瀟。我在充電呢,讓我充會兒。”


    段迎瀟沉默兩秒,“我背你吧。”


    甘甜詫異地抬起頭,下巴在他的羽絨服上蹭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麵上不顯,但能感覺到他現在非常害羞。她思考兩秒,向他伸出手,“來。”


    段迎瀟很高,被他背在背上,看世界的角度好像都不一樣了一點。甘甜在他背上被掂了兩下,視線掠過餐吧二樓,看到一閃而過的黑色皮鞋。


    等她定睛去瞧。


    不見了。


    二樓一片黑暗,一樓與二樓銜接處的玻璃反射出對麵店鋪白色招牌發出的光,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甘甜收迴眼,俯身摟住段迎瀟的脖子,“就走到路口哦,我請你打車。”


    員工一個一個離開,吳尤站在洗碗機邊,跟最後一個離開的人揮手,半分鍾後才揚聲,衝二樓喊:“老板,下來吧,都走了。”


    沒過多久,二樓傳來咚咚咚的細微聲響,寬肩窄腰的帥氣男老板出現在樓梯拐角。


    他臉有病色,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蒼白幹燥,看起來比忙了一天的她還要疲憊。


    吳尤“嘖嘖”欣賞了一下病美人,默默地與他拉遠距離,怕給自己過了病氣,“你打算躲一輩子嗎?”


    林木楊揉揉眉心,再次糾正她的說法:“不是躲,隻是離得遠能看得清一些。”


    “離得遠?”洗碗機“滴滴”兩聲,吳尤拉開門,一個個將洗好的碗拿出來,語帶嘲諷,“一樓到二樓,直線距離幾乎沒變化的遠嗎?”


    她輕輕歎口氣,“你這是自己騙自己。”


    林木楊沒有接話,他的指尖在櫥櫃上方標記著“老板私人珍藏”的酒上一一劃過,最後還是選了瓶最烈的威士忌,“你下班吧,剩下的我來收拾。”


    吳尤努努嘴,放下酒杯,秉承著人道主義的精神,提醒一句:“消炎藥和酒一起吃會死的。”


    林木楊麵無表情地往杯子裏加冰塊,“沒吃藥。”


    吳尤的聲音從休息室裏飄出來:“那隻是死的慢一點而已~”


    甘甜與段迎瀟迴到家,客廳裏,二人組還沒睡,對著搞笑綜藝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甘甜放下包,叉了口水果,略顯疲憊的開口:“怎麽了?有事要說嗎?”


    怎麽天天迴家都要開會啊。


    累累累累累。


    江序開口就是控訴:“熱水器被他修壞了。”


    岑馳抬手,表情毫無悔意,“抱歉。”


    段迎瀟瞧出貓膩,配合地開口:“怎麽迴事?”


    “我說了找人來修,結果他非要自己修,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修的二樓沒熱水了,啊切——”江序打了個噴嚏,變身幽怨小狗,“現在二樓的浴室完全不能用。”


    岑馳麵無表情,“我是為了省錢。”


    “不需要你省啊,本來就是正常維修費用,房東——”江序聲音一頓,“會報銷的。”


    段迎瀟胳膊肘往外拐,“岑馳也是好心,不是故意的。”


    什麽不是故意的。


    我看就是成心的。


    甘甜在心裏淡淡歎了口氣,對今晚出現的“事故”毫無意外,她拿著叉子的手輕輕點了下桌子,“還有誰沒洗澡?”


    “我們都在一樓洗過了。”江序咬牙,“隻差你和瀟。”


    甘甜鬆一口氣,一樓有二樓沒有估計就是水壓問題,估計是岑馳擰了哪個按鈕,到時候他肯定會自己扭迴去的。


    不對。


    他會請人修,能坑“房東”一筆是一筆。


    “那我今天也在一樓洗就好了,”甘甜微笑,“明天白天再找人來修。”


    江序對這個結果表示忍耐。


    岑馳和段迎瀟對這個結果表示喜笑顏開。


    甘甜去洗澡,段迎瀟和岑馳心照不宣地以“有些事情要談”為由,把江序留下來,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等甘甜洗完澡上樓,樓上傳來關門聲,兩人才鬆開手,冷淡地對江序說:“迴去睡覺吧。”


    江序看透了,知道自己是午餐時間露了餡,眼神掃過兩人,把這筆記在了心裏。


    他迴到二樓,目光掃過甘甜緊閉的房門,抬手壓下門把鎖。


    燈開著——


    冷淡的灰色床上看不到人,但蓬鬆的被子中央詭異的隆起,好像藏著一個包裹著驚喜的小球。


    江序的心邦邦跳動兩下。


    “surprise!”


    甘甜猛地掀開被子,露出在被子裏悶的紅撲撲的臉,拍拍身邊,“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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