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好意思啊弟弟,沒房了。”


    前台姐姐一臉歉意。


    “啊——”於嘉寅蹙眉,拖長音調,“不是啊姐姐,咋迴事啊,我昨晚上在微信上問你們還說有房啊。”


    他把手機掏出來,山水頭像的“要留小魚在人間”在他淩晨詢問“我們臨時多了幾個人,打算再新開兩個標間,有房嗎?”時,秒迴了個“有”。


    後續於嘉寅問房費多少,“要留小魚在人間”還說節假日會貴個五六十,讓他明天到店了再給。


    姐姐湊過來瞥了眼手機屏幕,娟秀的臉沉了幾分。拿出手機劈裏啪啦打字,手速飛快,還抽出功夫抬頭跟於嘉寅解釋:


    “這是我老公,他釣魚去了,昨天淩晨他出門之前確實還有幾間房。但這不是十一了嗎?在網上下單的不少,訂滿了,剛都入住了。姐真不知道你們要加人,不然我肯定把網上的房源下掉了。”


    於嘉寅苦著臉:“那我們這多出來的人怎麽辦,不會要睡大街了吧姐姐——”


    “怎麽迴事,寅子?”


    於嘉寅領房卡領了太久,周煥注意到動靜,不放心地走過來。


    “煥兒啊,”於嘉寅癟癟嘴,快一米九的大漢像小蝌蚪見到了媽媽一樣委屈,“沒房了,咱倆找個橋洞湊活吧。”


    民宿姐姐尷尬地要笑不笑的,把事情又解釋了一遍。


    “那先把能入住的安排入住吧,住不下的再找地方。”周煥果斷決定,拿出手機,“我找找。”


    “哪有那麽容易,”於嘉寅手支在前台,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民宿不怕人的小白貓,“昨晚我已經找過一圈了,鎮上基本都訂滿了,要麽就離這兒特別遠。”


    “這樣行不行兩個弟弟?”


    民宿姐姐把手機遞給他們看,頁麵上赫然是老鎮上所有民宿的內部管理群。


    她兩分鍾之前發了句消息,問還有沒有誰家有空房,底下就一個賬號迴複了,說有間家庭房臨時空出來。


    底下還發了幾張內部環境的照片。


    他們看消息的時候,屏幕最上頭的通知欄跳動幾下,都是“要留小魚在人間”發過來的哭號和道歉。


    “這是我大哥家的民宿,就在街角,肯定住的下。那邊環境比我這兒好,多的房費我給你們補,算是補償了。”


    於嘉寅本就是很好說話的性格,知道人家不是要坐地起價怒氣就消了。


    又被通知欄那幾句求饒的話逗樂,一笑,“行,姐,房費不房費的無所謂,不睡橋洞就成。”


    “那你們住這兒的拿上房卡開始往上搬行李吧,非家庭成員一個房間最多睡兩個人哈,”姐姐囑咐一聲,打開前台的小柵欄走出來,“那裏頭都是石板路不好走,我把三輪車開出來載你們過去,等等啊。”


    “怎麽迴事呀,出什麽問題了嗎?”


    周煥身後冒出個腦袋,巴掌大的臉上還帶著紅紅的睡痕,頭發蓬亂,捏住周煥腰部兩側的衣服做支撐,聲音甜糯中帶點沙啞。


    於嘉寅下意識瞥了眼,臉轟一下地紅了,往旁邊邁出一小步。


    周煥擼貓一樣地擼了把甘甜的頭發,弄得更亂,“終於舍得醒了?”


    說起這個,甘甜兇巴巴地瞪了周煥一眼,“怪誰?”


    “我也沒騙你,車上能補覺啊,你這不是補了一路嗎?”周煥單手把沒骨頭的人夾住,拎住她的領口,語氣嚴厲了點,“站好。”


    秒懂是每個成年人的必備技能,於嘉寅又往旁邊邁了一步,快熟了。


    “寅子,你跟我們一塊去那邊住?”


    其他人不知道少房的情況,已經開始往上搬行李,四個多小時的山路,車坐下來人都挺累的,一進門就都癱在民宿的沙發上,這會兒看起來也不像願意動的樣子。


    於嘉寅頂著一張熱氣上湧的臉,磕磕巴巴地說:“行、行啊。”


    周煥懶懶散散地笑了,“別不好意思,我女朋友那就是你的親——”


    於嘉寅一肘子拐他肋骨上,“你大爺的。”他迴頭找沈慮,“讓小沈哥哥跟我一塊吧。”


    他不想當一個孤獨的燈泡。


    揮起的手腕被周煥攔了一下,他神色如常,“小沈哥哥自己加錢住的單間。”


    “哦。”於嘉寅吐出一口氣,“差點忘了。”


    十一假期,上次一塊打籃球賽的幾人組局出門旅行。昨晚,有幾個統計時說不去的臨時改變主意,才出了今天訂房的事。


    老鎮還沒被過度開發,古色古香的。


    旁邊有條在徒步圈還挺出名的線路,遊客多數是路過的驢友或者住的不遠的城市居民,像他們這種大老遠跑來玩的不算多。


    民宿姐姐開了大概五六分鍾,在一座古樸的小院外停下,“你們進去說是蒼生來的就行,店裏沒人,我得趕迴去看著。”


    於嘉寅跳下車,看著頹圮的籬牆,順手把幾個行李箱拎下來,“靠譜嗎姐。”


    迴答他的是吱吱呀呀的三輪碾過石子路的聲音。


    甘甜:“……”


    好在推開木門,院子裏別有洞天,布局比蒼生通透,正中一棵楓樹,紅、黃、綠三種葉片堆疊,色彩奇異。樹下積了一層厚厚的落葉,看著好像挺隨意的,但這種景致一看就是有心整理過的,邊緣的落葉都被清理幹淨了。


    還沒等他們喊人,裏頭就有一個小姑娘跑出來迎客,笑眯眯的,很熱情,就是看著年紀不大,登記入住的時候也不太熟練,對著電腦直撓頭。


    “童工呀,妹啊?”


    於嘉寅捏著身份證,在掃人臉的機器前站了快三分鍾。


    小姑娘樂嗬嗬一笑,挺為難的,“我上學呢,放假來幫忙的,要不你們先上去吧,等會兒我哥迴來了再讓他給你們登記。”


    “行,”於嘉寅把身份證往桌上一拍,掃了房費,“我們放個行李就下來。”


    小姑娘從抽屜裏拿出兩張房卡:“家庭房比正常房間多一張房卡,注意保管,掉了要賠。二百押金,退房的時候退你。”


    於嘉寅捏著房卡,一臉無語地看著周煥:“怎麽就兩個房間,我不想跟你睡。”


    周煥看弱智一樣地看了他一眼。


    於嘉寅看了眼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甘甜,腦袋清醒了,臉色窘迫,塞了張房卡在他手裏,噔噔蹬往上跑,行李箱都沒拿。


    甘甜:“……”


    她看向周煥,“傻兒子?”


    周煥點頭,“傻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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