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襄州習慣,周寒知道踏焰肯定還會和寧遠恆安排在一個院子裏。


    兩州的刺史府格局也差不多,隻是江州的麵積大些而已。


    果然,有一間廂房被寧遠恆改造成了馬廄,踏焰眯著眼好像正在睡覺。


    周寒撤去隱身,走進去。


    踏焰迅速睜開雙眼,警惕地看著周寒,不時發出一聲恐嚇似的鼻音。


    周寒頗有怨氣地“哼”了一聲,道:“你現在就隻認得寧遠恆,連我也不認得了,真是見色忘義。”


    說到這,周寒想起在二堂上還有一個見色忘義的家夥。


    周寒拍拍額頭,歎道:“原來紅顏禍水不是隻有女人,男人長得漂亮也一樣可以。”


    周寒從馬廄出來,想起她在襄州府衙的住處,就想看看如今的刺史府是什麽樣的。


    她按在襄州府時的位置,進入一個房間,發現這裏應該是寧遠恆的住處。


    窗前的衣架上掛著男子的長衫,寧遠恆不喜熏香,屋裏飄散的味道,和寧遠恆身上的一樣。


    這屋裏的擺設和在襄州時,都一樣,沒有什麽變化。唯一多出的,便是屋子的一個角落裏,有一口紅木箱子。箱子上還放著兩封信,一把鑰匙。


    周寒走過去,掃了一眼,看到一封信上寫著杜明道親啟。這是寧遠恆寫給杜明慎的信。另一個信封上寫著周寒親啟。


    “這是給我的信?”周寒拿起了那封寫給她的信。


    周寒仔細一看,原來是杜明慎寫給她的。信封上麵的還封著蠟,沒人動過。


    周寒想起了第一次在江州見到寧遠恆,他說杜明慎在京城給她帶了東西,難道就是這封信和這箱東西。


    “寧遠恆那封信一定是寫給杜明慎,告訴他,是我將這些東西退迴去的,隻是為何遲遲沒有送走呢?”


    周寒取了鑰匙,打開箱子。


    一看之下,周寒愣住了,裏麵是一套套姑娘穿的華麗衣裙,她雖然沒有展開看,但從用料上和繡工上便可看出來那衣裙必定是極漂亮的。


    箱子最下麵還有一個小匣子。周寒打開匣子,裏麵放著釵、簪、步搖、手鐲等女人用的首飾。


    周寒匆匆看完,趕忙把箱子關上,鎖了起來。


    她摸著怦怦亂跳的心,感歎道:“女人對美麗的東西,抵擋不住誘惑,但我必須抵住。”


    周寒手中拿著杜明慎寫給她的信,心裏很是矛盾,她想看,但又不敢看,怕看過後,又會舍不得他;想著不去看,可一雙眼,偏偏落在信封上,很難移開。


    猶豫半天,周寒一咬牙,揭開了蠟封,取出裏麵的信,展開了信箋。


    信上的詞句很直白,並不難懂。


    “書呈周寒姑娘芳鑒:見字如晤,別後縈思,愁腸日轉。所為魂銷者,唯伊人爾。初歸桑梓,為目所累,終日消沉。幸而識得伊人,以大義解吾憂困,令心神得明。時而相對,情之所起,心有所向。惟願三千弱水,獨取一飲。相聚時短,離日倉促,路途雖安,心內牽念。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唯望君來京日早,莫教久盼。令遣家仆,送箱一口,內中之物,乃是隨縣之時,所應許之物,望君不棄。伏惟珍重,不勝禱祈。海天在望,不盡依依。”


    周寒看完信,將信放迴信封中,又以法力將蠟封恢複原樣。


    做完這一切,周寒呆呆地看著手上的信。這封信,杜明慎寫得情真意切。信上的一字一句,她都印在腦中,卻亂在心裏。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他改變了心意。他隻取一瓢飲,他願得一人心。可這一飲,一人,為什麽改變了?”


    想到這,周寒突然有種想去京城的衝動,然後把杜明慎找出來,當麵問問他。


    周寒心裏沉甸甸的正在發呆,突然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


    周寒驚迴神,“糟了,我還沒隱身。”她也顧不得隱身了,趕忙閃身離開了寧遠恆的房間。


    如果周寒不急著離開,會聽到寧遠恆後邊低聲說出的兩個字,她一定會將寧遠恆剛才記憶抹去。


    寧遠恆打開門,看到黑暗的房間中有一道散發幽光的倩影,一閃即沒。


    愣了一下,待那影子消失過好一會兒,寧遠恆才低聲說出兩個字,“江神。”


    周寒在刺史府二堂沒有看到花笑。迴到糕點鋪,見花笑也沒有迴自己房間去休息,而是在店中點了一根蠟燭,坐在桌旁發呆。


    周寒走過去,坐在旁邊,問:“你這是怎麽了?”


    花笑看到周寒,激動地抓著周寒胳膊,問:“掌櫃的,你能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嗎?”


    周寒點點頭,“可以啊,重去輪迴,把你送進人道就可以了。”


    “這不行,”花笑果斷迴絕,“我輪迴重生了,也許就把寧大人給忘記了,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你到底想幹嘛?”周寒不解地看著花笑。


    “我如果是一個人,不是妖,我就要告訴寧大人我心悅他,我要嫁給他。”花笑說出這話一點不羞澀,不猶豫。


    周寒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她張嘴笑出來的氣息,噴得桌子上蠟燭火苗東搖西晃,好像要隨時熄滅。


    花笑愣愣地看著周寒,不知道自己說的話中,有哪一點好笑。


    等周寒笑聲漸止,花笑才鬱悶地問:“掌櫃的,你笑什麽?”


    周寒拍拍花笑的肩頭,臉上仍有沒褪去的笑,“你呀,太不了解人世。”


    又是這句話,上次也是因為她說要讓寧遠恆喜歡上她,掌櫃說她不了解人心,現在又說不了解人世。


    “掌櫃的,這是為什麽?”花笑嘟著嘴,一副不服不忿的樣子。


    周寒決定給這個在深山窩了五百年,不懂人間之事的小妖精普及一下人世的知識,便說道:“在人間,男女的婚姻大事,是自己決定不了的,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可。沒有父母的,要聽從家族中長輩,沒有長輩的聽從兄長安排,反正不是自己喜歡誰,就能嫁給誰的。”


    “而且女子要遵從三從四德,還有《女誡》,沒有女子能去給自己說親的。你自己去對寧大人說要嫁給他,不把他嚇跑才怪。”


    周寒剛才大笑,就是想象了一下花笑對寧遠恆表白完,寧遠恆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


    “啊!”花笑有些懊喪。


    “等著我給你找一本《女誡》,來人間了,要多了解人間事。”周寒口氣一轉,又道,“就是寧大人娶妻,也要有父母之命,需得他那個做將軍的爹同意才行。你覺得寧將軍會答應這門婚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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