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的腳溫順地放下,荀八逃似的跑出小樓,身後是同樣爭先恐後的老七和老十。


    那可是“yin樂無邊夜夜春”啊,留下幹嗎?是吃“夜宵”,還是給“夜宵”吃,開玩笑,這幾年好容易逃過……幾人心存僥幸卻又帶不甘。


    “可惡,就這麽隨了他?”容七問向身前的傅鹹。


    以老六犧牲自己也要毒死上官意的作風,怎會輕易認輸?


    聞聲瘦弱的身影微微停頓,仰麵看向翻滾的黑雲,“放心,今夜老麽安全得很。”


    “有肉不吃,你當上官是傻子啊!”


    傅鹹迴身看向滿臉不屑的幾位師弟,清湛的雙眸帶抹篤定,“若上官還想抱得美人歸,那今夜就當定傻子了。”


    哎?


    “這同老麽若認不出這個上官是‘一夜春’所扮,兩人便無今後可言是一樣的道理。”


    第十章 月暈知風(下)


    窗外夜雲似墨,勾出杏花如雨。窗下兩剪身影,頗有相敬如賓的意境。


    上官看著她故意挺直的脊背,柔道:“人都走了,不用忍了。”


    這聲戳破了她的皮球,秭歸軟軟趴下,“誰知道這藥勁這麽大。”她埋怨著,毫不掩飾嬌嗔難抑的尾音。


    上官輕笑,為她這不掩飾而心情極好,“我聽說‘一夜春’扮人極像,難不成是傳言有誤,還是秭歸滿心滿眼都是我,一眼就看穿了?”


    不知是藥性剛猛還是怎麽,秭歸臉頰微熱,慢吞吞地看向他。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人的心是黑的。


    “是哪一種呢,秭歸?”目波逡巡,黑心的某人可不打算放過她。


    真是,她有些不慡地瞪他。


    江湖人都道這人是神佛一般的慈悲心腸,若無蕭匡這個侄子護著怕是在五濁惡世屍骨難剩,誰知真正妖孽的是他啊。


    思及此,她輕輕一嘆,“要假裝你實在太難了,方才那‘一夜春’剛開口我就知道不對了。”


    “哦,他說了什麽?”


    白日裏有你幾位師兄守著,我就算想見你有也無法啊。


    “就算子愚知道我師兄有意阻止,你也隻覺有趣,偏偏要正大光明地當著幾位師兄的麵前來見我,不是麽?”


    “秭歸真是了解我,足見你對我有多上心了。”上官俊眸抹采看著她,眉宇間綻出惑人之色。


    秭歸隻覺體內藥性騰雲而起,熱烘烘地衝上她的臉皮,她默念道德經以守靈台清明。再看去,那人隻是麵帶春風,端坐的身影卻紋絲未動。


    果然……妖孽啊,這樣玩她很有意思是不?


    咬牙咽下這口氣,秭歸眼波又複澄澈,“雖說那‘一夜春’裝不出子愚的神采,卻有一點切中我的疑惑啊。”


    “哦?”像等著她的反擊,上官意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原本麽,子愚背著我籌謀婚宴,雖說後來讓阿鸞頂包,可總是北信於我不是麽?別說這是誤會。”月牙眼瞟他一眼,擺明不信,“這幾日我可一直等著子愚登門說明,卻不想等來了‘一夜春’。”


    像是藥性發作,含怨的美目有些對不清焦距,更添幾分欲說還休的嫵媚之情。


    美人計誰不會,她可是餘家人,學什麽都很快的!


    可學得再快,也不及某人臉皮之厚。上官兀自笑著,目波不移隻看著她,那眼神露骨得坦蕩,絲毫不收斂其中的深意,到頭來還是她臨陣脫逃了。


    見她撇開眼,上官低低沉沉地笑開,“是,那場婚宴原本是姓上官的。”


    哈,她就知道。


    “可絕談不上背信啊。”


    說瞎話也說得這麽坦蕩!


    上官毫不愧疚地對視她的怒目,“我是想將你長長久久地留在身側,可絕不會用那種不入流的手段,畢竟洞房花燭對著一個醉醺醺的新娘,有什麽趣味可言。”


    聽出他語中深意,秭歸滿臉通紅。


    “就如同今夜,我寧要一個舉案齊眉的夜談,也不要一個摻了媚藥的春宵。”


    上官目波流轉,澄澈得猶如一地清淺月光,看得她新湖蕩漾,不可抑製地柔軟起來。


    “江湖人都道餘瞻遠和柳緹是因‘yin樂無邊夜夜春’而結合的第一對夫婦,你信麽?”她問。


    上官不答反問,“若兩位真是因此結緣,還會有餘氏女嗎?”


    美目輕顫,再抬眼是無盡的春色蔓延,“子愚,我快撐不住了。”


    上官大驚,瞬移接住她軟軟倒下的身子。


    “殺了北狄大王的果然是你啊。”


    上官憐惜地看著懷中神智漸失的姑娘,“嗯,是我,阿匡的功夫也是我教的。”


    “這倭奴好可恨,子愚在我變身老虎前,請務必將我打暈。”


    “好。”


    看著她無意識探進他衣襟的小手,上官極力隱忍,神色複雜地探向她的暈穴。


    “子愚。”


    “嗯?”


    他俯下身聽她猶如呻吟的氣音。


    “那時你也是中了這個藥吧。”


    他一愣。


    “我還記得那夜也是這般悶熱的天,轉眼就下起大雨來,我趕了一天的路路過一間破廟……”聲音越來越低,像是隨時要喪失意識,突地她掙紮問道,“不知這毒子愚是如何解的?”


    “你真想知道?”他在她耳邊低問。


    迷濛的雙眼似找到了一絲焦距,也不知能不能看清他,她就這麽直勾勾地望著。


    “原來你吃醋是這般模樣啊。”


    見她微微皺眉,睜著眼想要瞪他,上官意低低沉沉地笑開。


    “睡吧,我守著你。”用手覆上她的雙眼,上官輕輕點上她的暈穴。


    ……


    適才低垂的黑雲轉瞬泄起傾盆大雨來。


    一身濕衣貼在身上,襯得肌膚更加灼熱,他微一運氣就覺血液燃燒。


    ……可惡,竟敢用這麽不入流的手短,上官意暗生惱恨,就聽破廟外一聲嘆。


    “唉,真倒黴。”


    這聲很是年輕,她站在暗影裏眯眼打量著。長發被一支木簪粗粗定在頭頂,粗布道袍舊得泛白,是個道姑?


    他一愣。


    夜半三更如同桂魚的破廟裏出現了第二人,還是個道姑,是偶然嗎?


    哼,世上哪有偶然之事。尼姑和道姑都是出家人啊,改頭換麵也不算難事不是麽?


    想他不過是多看了柳無雙兩眼,三清師太就盯上他了。若讓那老尼姑知道,引起他懷疑的正是她自己,那張老臉會有多精彩呢。他惡趣味地想,隨後斂神看向越走越近的來人。


    思及此他放開了吐納,絲毫不掩藏自己的蹤跡。


    果然這道姑能夜視。她停住腳步,竟有些吃驚地望來。上官假作不知,放空眼眸看向一側。


    “阿匡?”他道。


    那道姑掩住口鼻做什麽,他想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藥味有多重,輸不起的傅長虞,見騙他不得竟撒了他一身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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