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晚飯您是下來吃還是送到房裏?”掌櫃抬望問道。


    “不用。”


    又不用?這下廚子老劉又要悲憤垂淚,然後拉著他喝上一整夜了。哎,這年頭掌櫃難為啊。


    正想著,門板上傳來幾聲輕叩。


    定是堤上哪個饞酒的役工,昨日還吵到了主家。掌櫃皺緊眉,向夥計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人麽?”出人意料地,竟是女聲。


    夥計一怔,剛要應答,就聽樓上搶先道:“小店已經打烊。”


    於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上官意飄然而下,俊容不見先前的鬱色,目中的歡喜如壩上之水快要溢出。


    門外人顯然也有些吃驚,停了片刻方笑道。“可否通融一二。”


    “那就要看你是誰了。”俊眸難掩快意,上官意一把拉開木門。


    那人站在風裏,褪色的道袍狂放舞著。她像是長高了些,身型較之兩年前愈發玲瓏,周身散發出成熟女子的動人美態。不變的是那雙月眸,依舊是清輝流盼,唇邊的梨渦似能溢出水來。


    他目光貪婪,如饑似渴地望著,像要將兩年的缺失一朝補上似的。看得她微微臉紅,終是忍不住先出聲。


    “一別經年,子愚可好。”


    聞言,俊眸有些不悅地眯起,上官意朝她伸出手來。這情景似曾相識,隻不過這一次她沒有猶豫,很是大方地將手交給他。


    被攥得有些緊,這人愈發霸道了呢。她腹誹著,抬眼偷覷,卻被細密視線滿滿包圍。


    “你來晚了。”


    黑眸中隻有她,看得她微愣,半晌才笑道。“我才進漢中,就碰上黃河封船。幸好遇見來號糙的鄉民,才得以繞過下遊淺灘。”她微微偏頭,“倒是你,如何知道我來的是平縣?畢竟提到晉陽,常人都以為是太原。”


    “我是常人麽?”他不以為意地揚眉,而後俯下身來,一瞬不瞬地凝著她,在她耳邊輕道,“秭歸你有意試我,我不介意,隻是別讓我等太久。”


    她眨眨眼。“對不住,你來了幾天?”


    “我等了兩年。”


    答非所問,偏又情真意切,聽得她麵色一赧,手指用勁想要掙脫,下一瞬卻被他捉到胸前。


    “我隻許你逃一次,而你已經在瘦西湖上用掉了。”目光順著她微紅的玉麵一路“撫摸”下去,最終停在隔住兩人的一個酒罈上。


    “在長輩麵前不可逾矩。”輕輕扯開一個距離,她眼眸彎彎地托起這個小罈子,“這是我爹娘。”


    “總有一天也是我的。”


    不理她的暗示,他收攏五指,牽著她走進店裏。


    “主…主家。”掌櫃瞠目結舌地看著兩人。


    平縣民風保守,男女並行已是敗俗,更遑論是十指相扣。而且這姑娘分明是個道姑,是個出家人啊。


    他擠眉弄眼拚命暗示著,誰知主家非但沒有接收到,反而拉著道姑走向二樓。


    不是他思想齷齪,隻是主家的眼神實在是太……容他想一個不那麽禽獸的詞,啊,沒時間了,再慢就要“辦事”了!


    “主家!”在二人上完台階的剎那,掌櫃突然道,“這位客官晚上是吃粥還是吃麵,是吃魚還是吃肉,是在自己房裏吃還是到堂裏吃。”


    語調清晰,說話順溜,全沒有開始時的呆滯樣。他小心暗示著,就怕幹柴遇到烈火,啪嚓一下燒了他的房子。


    好像真被他一棒喝醒似的,對吃食一向不大上心的上官意竟停下腳步,看著餘秭歸道:“這裏的麵食倒些特色。”


    劉廚子你熬出頭了,掌櫃有些欣慰地想。


    “那就吃麵吧,魚肉都可以,我不挑的,至於在哪兒吃。”餘秭歸微微一笑,向掌櫃客氣道,“這幾日趕路有些累,煩請掌櫃送點水來,我想先洗塵,然後在房裏吃就好。”


    心想這位倒是好伺候,他應了聲,就聽主家道。“待會把我的那份一併送到她那裏。”


    您,您不是不用了麽。


    掌櫃先是驚訝,不過轉瞬便弄明白。


    溫飽思□,古人誠不欺他啊。


    叩叩。


    “請稍等。”房裏傳來引人遐思的出水聲。


    薄唇微揚,上官意心情頗好地站在門口。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鑽進耳道,聽得他心猿意馬起來。隻可惜有人不解風情,開門之快有些掃興。


    浴後的紅暈為她平添幾分艷色,連帶著那雙月眸,怎麽藏都難掩媚眼如絲。憑誰看見她這番美色,都不會錯認餘氏女了。


    不行,誰也不行。


    他又惱又恨,不待她開口便走進屋內,將門掩上。


    “子愚?”


    “以後不準這般見其他人。”


    他語調有些狠,聽得她有些莫名。


    “這般?”她不解地看了看自己。


    “沐浴後。”他神色有些奇怪,像在壓抑著什麽。


    “為什麽?”


    她衣衫整齊,並無不妥啊。


    “因為。”上官意低啞著,如蛇一般竄至身前,雙目貫注盯著她紅潤的雙唇,“因為讓人很想吃掉。”


    捂住嘴,她瞪大雙眸。


    俊眸緩緩上移,他眼波不明地看向她。“所以不要這樣見其他人。”


    竟然嚇她!但她氣唿唿地向後撤步。“要是其他人,我早就一掌劈過去了。”


    “哦?”上官意麵露喜色,“那為何不劈我呢。”


    他趁機握住她的小手,然後貼上自己的胸膛。“為何?”


    見她愣怔不答,他又誘聲道:“隻要加三分力,往這輕輕一拍,我就不能輕薄了你了。秭歸,你要試麽?”他慢慢俯下身,一點一點接近那兩瓣紅唇,“還是說你忍不下心,捨不得看我吐血的樣子呢,嗯?”


    輕輕地貼上溫軟的唇瓣,他不由發出輕嘆。“傻丫頭,其實你已經愛上我了,隻是沒有察覺罷了。”


    唇上的囈語,朦朧而煽情,他剛要更進一步,卻真的被人一掌劈開。


    這力道掌握得極好,他胸口發麻卻沒有痛感。


    “明明說好了不左右我的心思,你還來。”


    月眸灼灼,滿是怒氣,這耀如春華的模樣真是讓他好心動,心動到幾乎難以抑製。


    “子愚,我對你是有些好感,可沒到你說的那般地步。”


    “哪般?”


    她漲紅了臉,狠狠瞪他。


    他有意逗她,全因愛極了這副俏模樣。


    這姑娘事事精明,隱忍的功夫更是一等一,偏就在男女之事上純如白紙,讓他忍不住想要描畫。


    兩年前她要求公平,好,他給;她步調慢,沒關係,他等;她不會談情,正中下懷,他教。他什麽都可以隨她,卻唯獨不能讓她忘了自己。


    每月一封信,他要的不多,比起他想得到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秭歸,你的性子真慢。”黑瞳帶怨,他不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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