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淩霜，仇焰的神色顯得極為平靜，那是已經不會再被動搖時才會擁有的表情：“但是，淩霜，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這份心情，也同情無關。”
“愛我？你愛我？”
淩霜像聽到天地間最可笑的笑話般哈哈大笑起來，他突然摸向床頭，一把抓起床頭的花瓶，狠狠地砸到地上！狂吼著說道：“那證明給我看！！跪到碎片上！向我證明你的誠意！證明你不是在說謊！證明你不是在欺騙我！！跪下！！”
仇焰悲傷地看著瘋子一般的淩霜，那個雲淡風清的淩霜被我殺死了…那個有點任性霸道的淩霜被我殺死了…那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善意的淩霜被我殺死了…隻留下了一個偏激、不信任、仇恨、無助的淩霜，不敢再信，不敢再愛…
仇焰緩緩地下了床，望著一地的碎片，尖銳的碎片在地上反she著冰冷的寒光。仇焰笑了笑，如果隻是被這些碎片刺入體內便能得到淩霜的信任，那將是何等廉價…
他緩緩跪倒，碎片發出細碎的被壓聲，還有刺入肌膚時的沉悶聲響，仇焰的眉頭無意識皺緊，汗水已經迸出。
痛，當然會痛，被銳利的尖物刺入毫無抵抗的肉體時，當然很痛。
可是，比得過淩霜劃花自己的臉、弄瞎自己雙眼時的痛嗎？那種痛，早超越了肉體，傷害到淩霜的靈魂，所以，也無法像皮肉傷一樣輕易癒合吧…
淩霜看不到仇焰，他隻能判斷出仇焰下了床，然後地麵上的碎片發出陣陣聲響，然後是被壓的聲音，接著仇焰便再無動靜。
“你在做什麽？你跪下了嗎？你真的跪了嗎？不要騙我看不到！！”淩霜瞪圓了眼睛，大聲喝道。
仇焰看著淩霜，不知該怎樣令淩霜相信，更不知怎樣才能讓原來的淩霜迴來。
仇焰的沉默令淩霜更加不安起來，他摸索著下了床，但腳未著地仇焰已經一把抱住他的腿，動作太過急猛，令他的腿在碎片中劃出一道鮮明的血痕。
“淩霜…”仇焰忍著痛楚，盡量以平常的口吻說道：“地上有碎片，我給你穿上鞋，你再下地。”
淩霜的眉頭沒有舒展，反而皺得更緊。仇焰見他沒有反對，便自顧自的為他小心翼翼地穿上鞋。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一片片細小卻鋒利的殘渣，仇焰便不動聲色的用手將淩霜腳下的碎片掃向兩邊。
被碎片劃傷的細小傷口中混入了泥土，仇焰的雙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地麵上，想到淩霜可能腳一著地便走上前來，便拚命的將碎片向四處掃去。
“你在做什麽？”
淩霜聽到碎片發出聲響，立刻下了地，下意識地走向前來，仇焰急忙又將淩霜所在地周圍的碎片再四處掃開。淩霜的眼睛雖看不見，但感覺非常敏銳，他能感覺到仇焰在地上做著某種動作，能聽到碎片的聲響，但無法判斷出他到底在做什麽。
淩霜對仇焰的不信任，令淩霜變得焦躁起來。
“你在做什麽？！你想做什麽？！設計害我嗎？！”
淩霜急躁的大步上前，卻一下子撞到了跪著的仇焰，跪立的仇焰重心很低，淩霜的雙手無法觸碰到實物，眼見就要跌倒，而地麵上還有幾片明晃晃的碎片！
“淩霜！”
仇焰情急之下一下子站起來，卻來不及阻止淩霜的跌倒，他隻能用力的抱著淩霜一轉！一下子墊到了淩霜身下！驀然倒地的重量令地麵上本就鋒利的碎片一下子深入體內，仇焰悶哼一聲，連唇都變得煞白起來。
淩霜慌張的四處摸索，仇焰生恐他摸向地麵，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淩霜驚得縮了下手，但很快感覺到不對，因為仇焰掌中的血水蹭到了淩霜的手上，粘稠稠的，而紮入仇焰掌內的細小碎片的梭角也刺痛了淩霜的皮膚…
淩霜急忙摸去，仇焰感覺到淩霜的手指觸碰到已經麻木的手掌時，掌中一陣隱痛，頓時明白是肉中的碎片被淩霜觸到，當下收迴手，急急地問道：“淩霜，有沒有劃傷你的手？”
淩霜呆呆地趴在仇焰胸前，微微低頭，隱隱中可以聞到一絲微乎其微的血腥氣…
“你流血了？”淩霜呆呆地說。
“沒有啊。”仇焰故作輕鬆地迴答道。
“是碎片…？”
“不是…淩霜，你沒有事吧？摔疼了嗎？”仇焰一顆心全繫到了淩霜身上。
淩霜呆滯的表情忽然崩潰，他哆嗦著撫向仇焰的臉，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淚水已經不聽話的流了下來，最終崩潰般趴到仇焰胸前哭泣起來。
“我不想這樣…你為什麽不走…為什麽一定要讓我的心越來越醜陋…漸漸被仇恨侵噬了理智…我不需要你…為什麽不走…”
淩霜像個孩子般無助的哭泣著，仇焰忙擁住淩霜，急急地解釋道：“淩霜，我沒有事，隻是劃了一道小口子，一點也不疼。”
淩霜俯在仇焰的胸前不斷的顫抖著，哭泣著，雙手緊緊揪住仇焰的前襟，淚水浸濕了仇焰的衣衫，卻也浸進了仇焰的心底。
那是淩霜的淚，為言悔所流的淚…
言悔，你要怎樣償還淩霜的淚？
第三十四章
淩霜哭了多久，仇焰便揪心了多久，最後還是仇焰不忍淩霜再這樣哭下去而故意笑著說：“淩霜，你餓了吧？湯都涼了，我去給你熱熱。”
說著，仇焰忍著碎片切入肌膚的痛楚，勉強起身，小心翼翼地摟著淩霜，刻意不讓他的手腳碰到碎片，將淩霜抱迴了床上。
“淩霜，你先不要下地，我把碎片掃掉你再下床好嗎？我去把早飯熱一下，你等我一會兒。”
淩霜卻隻是低著頭抽噎著，倒令仇焰有些手足無措的苦笑起來：“淩霜，我寧可你對我發脾氣，也不願你對我哭…”
淩霜微微抬頭，濃密的睫毛上掛滿水珠，失去光彩的眸子籠罩在水霧之中，反she的晶瑩光芒卻好似令他的眸子恢複了神采，又如昔日那般熠熠生輝，傾倒眾生。
仇焰呆呆地看著淩霜，雖然他知道即使兩眸對視淩霜也看不到他，卻依然因水光之中泛出他的模糊身影而激動不已。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如中蠱惑般輕輕的，將一個吻覆到了淩霜的眼瞼上…
淩霜微微一顫，等他意識到那是一個親吻時，他當即躲開，臉上頃刻間湧起濃濃的怒意，惡狠狠的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仇焰沒有躲開，而是靜靜地承受了這一巴掌，然後輕笑著說：“不哭就好…”
淩霜怒氣沖沖的大喝道：“滾出去！”
仇焰連連應著快步走了出去，但一出房門，仇焰的臉色便轉過千百神色。有偷香成功的喜悅，也有激動過後的惆悵，再有便是身體四處叫囂的痛楚扭曲了麵孔。
仇焰走到廚房後才咬著牙褪去衣衫，先是細細的將手掌中的碎刺挑出，然後便艱難的摸索著探向後背，試圖將刺入脊背的碎片挑出，但是難免力不從心。
正在仇焰被焦急跟痛苦雙重折騰時，啞哥扛著一擔柴給淩霜的廚房送來，一眼看到仇焰傷痕累累，當即一愣。
仇焰心中暗暗叫苦，勉強一笑：“一小心摔到碎片上了…”
啞哥目光複雜的看了仇焰一會兒，走上前來扶著仇焰的肩，幫他將一片片的碎渣挑出。仇焰也不再多做解釋，隻是咬著下唇以防自己痛苦的呻吟出聲。一陣痛苦的煎熬過後，仇焰才長舒一口氣，全身上下大汗淋漓，啞哥也一頭是汗。
“謝謝啞哥，”仇焰遲疑了一下，小聲說道：“別告訴淩霜…”
啞哥好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抓起仇焰的手，在上麵慢慢的寫了幾個字：辛、苦、你、了仇焰的心中泛起幾分無法言喻的酸楚，啞哥與啞嫂都是真心憐惜淩霜，他們都為仇焰的隱忍而感動，卻不知仇焰才是害淩霜至此的兇手。而仇焰，麵對這些感激，總會有種愧疚的罪惡感。
啞哥離開後，仇焰便糙糙地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將早飯熱了一下，便端去給淩霜。淩霜已經安靜了下來，似乎也平撫了心情，很平靜地吃了起來。令仇焰一臉幸福的傻笑，看著淩霜一口、一口吃完。
以前，淩霜吃飽後便會摸索著擦擦桌子或打掃房間，因眼睛不便所以進度很慢，往往做完後時間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倒不會感覺無所事事。但現在，全被仇焰手腳麻利的搶著做，淩霜還沒想做點什麽，便被仇焰按迴原地幫他做完，倒令淩霜倍感無趣起來。
仇焰又怎會看不出淩霜的眉頭越皺越深，很難耐的想做點什麽？於是尋思了一下，用鐵絲粗粗的做了一個九連環，為防擦傷淩霜的手，又用布條將它纏了一圈，這才放到了淩霜手中。
“淩霜，你試著把它解開。”
若深諦九連環的原理，想解開它並不難，但仇焰知道淩霜不可能玩過這種小玩具。果然，淩霜的手摸了摸纏在一起的圓環，便不由自主的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
仇焰不由笑了起來，即使再變，淩霜骨子深處的那份孩子氣都沒有褪去…
仇焰知道淩霜的眼睛看不到，便手把手的教著淩霜卸下了其中一個環，淩霜果然露出幾分驚異的神色，神情可愛了許多，很快便沉浸在摸索當中。
仇焰笑了笑，便開始忙進忙出。他向啞嫂他們要了一些菜種，在院中開墾了一片小田種了下來。仇焰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從山上植來各色鮮花，滿滿的植遍庭院。
因為仇焰知道淩霜喜歡花，即使他一直表示出不屑，但是仇焰卻早從他的眼中看出他喜歡花。
雖然淩霜再也看不到花朵的燦爛嬌艷，但是仇焰還是希望淩霜可以嗅到花朵的馨香芬芳。
中午的時候，啞嫂送來了一盤金燦燦的蘇油餅和一碟自家醃的鹹菜，令本想進城買東西卻怕被九殿下的眼線發現的仇焰大鬆了一口氣，很不好意思的拜託啞嫂幫他購買一些油鹽醬醋。
誰知銀子還沒給，啞嫂已經風風火火的從家裏搬來了仇焰所需的東西，還跟啞哥兩人笑得甚為開懷，一副‘你要好好跟淩霜過日子’的神情，窘得仇焰麵紅耳赤。
淩霜對於仇焰仿佛採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不會排斥仇焰的照顧，卻也絕不主動開口使喚仇焰。一頓午飯吃得異常沉寂，死氣沉沉。
仇焰雖然同樣沒開口說話，卻樂在其中地幫淩霜撕下一塊餅，等他快吃完再撕下一塊，還時不時的夾塊鹹菜餵到淩霜嘴邊。淩霜雖然拒絕了幾次，但眼睛不便的他總是無法順利夾起細小的鹹菜，最後終於放棄，乖乖地張嘴接受了仇焰的餵食，把仇焰美得快不知天高地厚。
吃過午飯，淩霜便一聲不響的又沉浸在九連環的遊戲之中，仇焰收拾完後又到庭院去擺弄他的花花糙糙和菜園。
幾天後，被細心照料的花朵盛開的更賦活力，濃濃的花香飄進了屋中，淩霜這才驚覺仇焰這些天都在做些什麽。但當仇焰興致勃勃地扶著淩霜去摸這些花朵時，淩霜卻忽然憤怒的將花圃毀去，瘋了一般用力的踩著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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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我？你愛我？”
淩霜像聽到天地間最可笑的笑話般哈哈大笑起來，他突然摸向床頭，一把抓起床頭的花瓶，狠狠地砸到地上！狂吼著說道：“那證明給我看！！跪到碎片上！向我證明你的誠意！證明你不是在說謊！證明你不是在欺騙我！！跪下！！”
仇焰悲傷地看著瘋子一般的淩霜，那個雲淡風清的淩霜被我殺死了…那個有點任性霸道的淩霜被我殺死了…那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善意的淩霜被我殺死了…隻留下了一個偏激、不信任、仇恨、無助的淩霜，不敢再信，不敢再愛…
仇焰緩緩地下了床，望著一地的碎片，尖銳的碎片在地上反she著冰冷的寒光。仇焰笑了笑，如果隻是被這些碎片刺入體內便能得到淩霜的信任，那將是何等廉價…
他緩緩跪倒，碎片發出細碎的被壓聲，還有刺入肌膚時的沉悶聲響，仇焰的眉頭無意識皺緊，汗水已經迸出。
痛，當然會痛，被銳利的尖物刺入毫無抵抗的肉體時，當然很痛。
可是，比得過淩霜劃花自己的臉、弄瞎自己雙眼時的痛嗎？那種痛，早超越了肉體，傷害到淩霜的靈魂，所以，也無法像皮肉傷一樣輕易癒合吧…
淩霜看不到仇焰，他隻能判斷出仇焰下了床，然後地麵上的碎片發出陣陣聲響，然後是被壓的聲音，接著仇焰便再無動靜。
“你在做什麽？你跪下了嗎？你真的跪了嗎？不要騙我看不到！！”淩霜瞪圓了眼睛，大聲喝道。
仇焰看著淩霜，不知該怎樣令淩霜相信，更不知怎樣才能讓原來的淩霜迴來。
仇焰的沉默令淩霜更加不安起來，他摸索著下了床，但腳未著地仇焰已經一把抱住他的腿，動作太過急猛，令他的腿在碎片中劃出一道鮮明的血痕。
“淩霜…”仇焰忍著痛楚，盡量以平常的口吻說道：“地上有碎片，我給你穿上鞋，你再下地。”
淩霜的眉頭沒有舒展，反而皺得更緊。仇焰見他沒有反對，便自顧自的為他小心翼翼地穿上鞋。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一片片細小卻鋒利的殘渣，仇焰便不動聲色的用手將淩霜腳下的碎片掃向兩邊。
被碎片劃傷的細小傷口中混入了泥土，仇焰的雙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地麵上，想到淩霜可能腳一著地便走上前來，便拚命的將碎片向四處掃去。
“你在做什麽？”
淩霜聽到碎片發出聲響，立刻下了地，下意識地走向前來，仇焰急忙又將淩霜所在地周圍的碎片再四處掃開。淩霜的眼睛雖看不見，但感覺非常敏銳，他能感覺到仇焰在地上做著某種動作，能聽到碎片的聲響，但無法判斷出他到底在做什麽。
淩霜對仇焰的不信任，令淩霜變得焦躁起來。
“你在做什麽？！你想做什麽？！設計害我嗎？！”
淩霜急躁的大步上前，卻一下子撞到了跪著的仇焰，跪立的仇焰重心很低，淩霜的雙手無法觸碰到實物，眼見就要跌倒，而地麵上還有幾片明晃晃的碎片！
“淩霜！”
仇焰情急之下一下子站起來，卻來不及阻止淩霜的跌倒，他隻能用力的抱著淩霜一轉！一下子墊到了淩霜身下！驀然倒地的重量令地麵上本就鋒利的碎片一下子深入體內，仇焰悶哼一聲，連唇都變得煞白起來。
淩霜慌張的四處摸索，仇焰生恐他摸向地麵，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淩霜驚得縮了下手，但很快感覺到不對，因為仇焰掌中的血水蹭到了淩霜的手上，粘稠稠的，而紮入仇焰掌內的細小碎片的梭角也刺痛了淩霜的皮膚…
淩霜急忙摸去，仇焰感覺到淩霜的手指觸碰到已經麻木的手掌時，掌中一陣隱痛，頓時明白是肉中的碎片被淩霜觸到，當下收迴手，急急地問道：“淩霜，有沒有劃傷你的手？”
淩霜呆呆地趴在仇焰胸前，微微低頭，隱隱中可以聞到一絲微乎其微的血腥氣…
“你流血了？”淩霜呆呆地說。
“沒有啊。”仇焰故作輕鬆地迴答道。
“是碎片…？”
“不是…淩霜，你沒有事吧？摔疼了嗎？”仇焰一顆心全繫到了淩霜身上。
淩霜呆滯的表情忽然崩潰，他哆嗦著撫向仇焰的臉，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淚水已經不聽話的流了下來，最終崩潰般趴到仇焰胸前哭泣起來。
“我不想這樣…你為什麽不走…為什麽一定要讓我的心越來越醜陋…漸漸被仇恨侵噬了理智…我不需要你…為什麽不走…”
淩霜像個孩子般無助的哭泣著，仇焰忙擁住淩霜，急急地解釋道：“淩霜，我沒有事，隻是劃了一道小口子，一點也不疼。”
淩霜俯在仇焰的胸前不斷的顫抖著，哭泣著，雙手緊緊揪住仇焰的前襟，淚水浸濕了仇焰的衣衫，卻也浸進了仇焰的心底。
那是淩霜的淚，為言悔所流的淚…
言悔，你要怎樣償還淩霜的淚？
第三十四章
淩霜哭了多久，仇焰便揪心了多久，最後還是仇焰不忍淩霜再這樣哭下去而故意笑著說：“淩霜，你餓了吧？湯都涼了，我去給你熱熱。”
說著，仇焰忍著碎片切入肌膚的痛楚，勉強起身，小心翼翼地摟著淩霜，刻意不讓他的手腳碰到碎片，將淩霜抱迴了床上。
“淩霜，你先不要下地，我把碎片掃掉你再下床好嗎？我去把早飯熱一下，你等我一會兒。”
淩霜卻隻是低著頭抽噎著，倒令仇焰有些手足無措的苦笑起來：“淩霜，我寧可你對我發脾氣，也不願你對我哭…”
淩霜微微抬頭，濃密的睫毛上掛滿水珠，失去光彩的眸子籠罩在水霧之中，反she的晶瑩光芒卻好似令他的眸子恢複了神采，又如昔日那般熠熠生輝，傾倒眾生。
仇焰呆呆地看著淩霜，雖然他知道即使兩眸對視淩霜也看不到他，卻依然因水光之中泛出他的模糊身影而激動不已。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如中蠱惑般輕輕的，將一個吻覆到了淩霜的眼瞼上…
淩霜微微一顫，等他意識到那是一個親吻時，他當即躲開，臉上頃刻間湧起濃濃的怒意，惡狠狠的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仇焰沒有躲開，而是靜靜地承受了這一巴掌，然後輕笑著說：“不哭就好…”
淩霜怒氣沖沖的大喝道：“滾出去！”
仇焰連連應著快步走了出去，但一出房門，仇焰的臉色便轉過千百神色。有偷香成功的喜悅，也有激動過後的惆悵，再有便是身體四處叫囂的痛楚扭曲了麵孔。
仇焰走到廚房後才咬著牙褪去衣衫，先是細細的將手掌中的碎刺挑出，然後便艱難的摸索著探向後背，試圖將刺入脊背的碎片挑出，但是難免力不從心。
正在仇焰被焦急跟痛苦雙重折騰時，啞哥扛著一擔柴給淩霜的廚房送來，一眼看到仇焰傷痕累累，當即一愣。
仇焰心中暗暗叫苦，勉強一笑：“一小心摔到碎片上了…”
啞哥目光複雜的看了仇焰一會兒，走上前來扶著仇焰的肩，幫他將一片片的碎渣挑出。仇焰也不再多做解釋，隻是咬著下唇以防自己痛苦的呻吟出聲。一陣痛苦的煎熬過後，仇焰才長舒一口氣，全身上下大汗淋漓，啞哥也一頭是汗。
“謝謝啞哥，”仇焰遲疑了一下，小聲說道：“別告訴淩霜…”
啞哥好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抓起仇焰的手，在上麵慢慢的寫了幾個字：辛、苦、你、了仇焰的心中泛起幾分無法言喻的酸楚，啞哥與啞嫂都是真心憐惜淩霜，他們都為仇焰的隱忍而感動，卻不知仇焰才是害淩霜至此的兇手。而仇焰，麵對這些感激，總會有種愧疚的罪惡感。
啞哥離開後，仇焰便糙糙地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將早飯熱了一下，便端去給淩霜。淩霜已經安靜了下來，似乎也平撫了心情，很平靜地吃了起來。令仇焰一臉幸福的傻笑，看著淩霜一口、一口吃完。
以前，淩霜吃飽後便會摸索著擦擦桌子或打掃房間，因眼睛不便所以進度很慢，往往做完後時間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倒不會感覺無所事事。但現在，全被仇焰手腳麻利的搶著做，淩霜還沒想做點什麽，便被仇焰按迴原地幫他做完，倒令淩霜倍感無趣起來。
仇焰又怎會看不出淩霜的眉頭越皺越深，很難耐的想做點什麽？於是尋思了一下，用鐵絲粗粗的做了一個九連環，為防擦傷淩霜的手，又用布條將它纏了一圈，這才放到了淩霜手中。
“淩霜，你試著把它解開。”
若深諦九連環的原理，想解開它並不難，但仇焰知道淩霜不可能玩過這種小玩具。果然，淩霜的手摸了摸纏在一起的圓環，便不由自主的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
仇焰不由笑了起來，即使再變，淩霜骨子深處的那份孩子氣都沒有褪去…
仇焰知道淩霜的眼睛看不到，便手把手的教著淩霜卸下了其中一個環，淩霜果然露出幾分驚異的神色，神情可愛了許多，很快便沉浸在摸索當中。
仇焰笑了笑，便開始忙進忙出。他向啞嫂他們要了一些菜種，在院中開墾了一片小田種了下來。仇焰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從山上植來各色鮮花，滿滿的植遍庭院。
因為仇焰知道淩霜喜歡花，即使他一直表示出不屑，但是仇焰卻早從他的眼中看出他喜歡花。
雖然淩霜再也看不到花朵的燦爛嬌艷，但是仇焰還是希望淩霜可以嗅到花朵的馨香芬芳。
中午的時候，啞嫂送來了一盤金燦燦的蘇油餅和一碟自家醃的鹹菜，令本想進城買東西卻怕被九殿下的眼線發現的仇焰大鬆了一口氣，很不好意思的拜託啞嫂幫他購買一些油鹽醬醋。
誰知銀子還沒給，啞嫂已經風風火火的從家裏搬來了仇焰所需的東西，還跟啞哥兩人笑得甚為開懷，一副‘你要好好跟淩霜過日子’的神情，窘得仇焰麵紅耳赤。
淩霜對於仇焰仿佛採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不會排斥仇焰的照顧，卻也絕不主動開口使喚仇焰。一頓午飯吃得異常沉寂，死氣沉沉。
仇焰雖然同樣沒開口說話，卻樂在其中地幫淩霜撕下一塊餅，等他快吃完再撕下一塊，還時不時的夾塊鹹菜餵到淩霜嘴邊。淩霜雖然拒絕了幾次，但眼睛不便的他總是無法順利夾起細小的鹹菜，最後終於放棄，乖乖地張嘴接受了仇焰的餵食，把仇焰美得快不知天高地厚。
吃過午飯，淩霜便一聲不響的又沉浸在九連環的遊戲之中，仇焰收拾完後又到庭院去擺弄他的花花糙糙和菜園。
幾天後，被細心照料的花朵盛開的更賦活力，濃濃的花香飄進了屋中，淩霜這才驚覺仇焰這些天都在做些什麽。但當仇焰興致勃勃地扶著淩霜去摸這些花朵時，淩霜卻忽然憤怒的將花圃毀去，瘋了一般用力的踩著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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