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想再等待。


    他隻想去保護他,保護自己所愛的人,至少,不在他背後等待。


    袁朗曾經說過,在絕望中有一個人可以去思念是幸福的,那麽,他應該是更加幸福的那個,他在絕望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去保護。


    吳哲咬著牙,安靜的坐在黑暗裏,黑夜又要降臨,一個新的夜晚!他的嘴裏有淡淡的血腥氣,隻是他並不知道,他已經把牙齦咬出了血。


    這一次,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去麵對,所以當袁朗很快又被扔迴來的時候他甚至有點輕鬆,舊痕上添了新傷,袁朗的作戰服已經快被鮮血染透,不過奇怪的是,眼前這個氣息奄奄的袁朗看起來更像是被暴打了一頓,而不是被……“還好!”吳哲小聲咕噥了一句,然後馬上被自己的這句話所驚到,他苦笑,其實還是介意的,當然不是針對袁朗,隻是單純的對這種侵犯的介意,再怎樣的鎮定和坦然,也沒有辦法完全無視這種事的影響,隻是他們還能保持克製。


    成才常常會說的那句話叫什麽來著:沒有天生能喝的人,隻有能扛的人。


    他們是能扛的人!


    吳哲小心的扶著袁朗,檢查他身上的傷口,手指碰到他胸口的某一處,袁朗忽然慘叫了一聲,身體繃得弓起來,伴著一聲聲壓抑不住的咳嗽,口鼻裏嗆出粘膩的血沫來。


    吳哲大驚:“你的肋骨斷了?”


    袁朗根本說不出話來,隻是捏著自己的脖子,疼得著臉色發青,吳哲知道這時候每咳一聲,斷裂的碎骨就會在肺上摩擦一下,這是真正抓心撓肝的折磨,痛徹心肺。


    “別咳了,你不能再咳了。”吳哲萬般無奈的去堵袁朗的嘴,袁朗死死咬著他手掌,抵抗肌肉的抽搐。


    過了好一會兒,袁朗終於鬆開口,啞著嗓子說道:“肩章,把我的肩章拆下來。”


    “怎麽了?對了,你怎麽會搞成這樣?”


    “毀了它。”


    “為什麽?”吳哲詫異。


    “快點!”袁朗聲音一提,差點又要咳起來,吳哲不敢怠慢,馬上用自己磨的兇器把那東西劃成了碎片。


    袁朗臉上一鬆,忍不住又咳了兩聲,疼得全身都在發抖。


    吳哲一邊幫袁朗擦嘴角的血沫子,一邊怒罵:“為什麽要反抗?不是說好了要忍耐的嘛?訊號都送出去了,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他媽的我沒有辦法不反抗!”袁朗幾乎是失控的吼了迴去。


    吳哲一時愣住,他第一次看到袁朗流露這樣的眼神,震驚,憤怒,甚至還有……驚恐??


    “那幫瘋子,他們架了攝像機,他要錄像!”


    “他想幹嘛?”吳哲脫口而出,然而腦中卻飛快的閃過當年那些轉遍全球斬首錄像,於是剎時間,他連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得一幹二淨。


    “這就是他們留下我的目的……”袁朗說得太急,忍不住又要咳,血沫不停的從嘴裏嗆出來:“吳哲,吳哲,你知道,我不可能接受這種事……穿著我的軍裝……”


    “隊長,隊長,你慢慢說……”吳哲七手八腳的按住他。


    “吳哲,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我剛才掙得太厲害,上不了手,但是,他們會找到藥,我不能活著落在他們手裏……這不可能,吳哲,吳哲……” 袁朗緊緊捏住吳哲的手腕,連指甲都嵌到了肉裏,那雙黑眼睛裏閃著異彩,筆直的看進吳哲的眼底去……“殺了我。”


    “為什麽……”吳哲手上一鬆:“是我?”


    “因為我隻想死在你手裏!”袁朗靜靜的看著他。


    “你要我怎麽弄死你?”吳哲隻覺得那些字都是銳的,從喉嚨口飛出來的時候割得嘴裏全是血。


    “這裏……”袁朗指著自己耳下的大動脈:“你把它咬斷,把我的血喝光。”


    “為什麽?”


    “然後我就是你的了。”


    吳哲用力揪著袁朗的衣服,而吼出來的聲音卻喑啞之極:“你早就是我的了,你現在說什麽廢話?”


    “可我想更徹底一點。”


    袁朗低聲喃喃,他頓了幾秒鍾,又強打起精神來繼續說道:“殺了我之後你就馬上裝瘋,你連我都能殺,沒有人會不相信你瘋了,到時候防範就會鬆一點……你一定要逃出去,迴來給我報仇!”


    “所以我不能死!”


    “我不許你死,”袁朗捏著吳哲的下巴,狠狠的盯著他:“我不許你隨便去死,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隊長……”吳哲把眼睛閉上:“欺負我,你很開心吧?”


    袁朗頓時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喃喃低語:“對不起。”


    第7章


    “隊長,說對不起沒意義,讓我們想想,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吳哲靠在袁朗身邊坐下。


    “別的辦法?”


    “你連讓我殺了你這種話都說得出口,我真的不相信還會有比這更爛的計劃。”吳哲摸到袁朗的右手,十指交叉著握緊。


    袁朗愣了很久,忽然嘆了一口氣:“的確很爛……我神經錯亂了。”


    “你撐得太辛苦了,休息一下,讓我想想,我們現在已經有一個最爛的方案在墊底,不會有什麽比這個更慘。”吳哲轉過頭去看袁朗的眼睛:“給我個機會保護你,相信我,偶爾,也能保護你,可以嗎?”


    袁朗笑得很疲憊,卻有一絲釋然,輕輕點了點頭。


    吳哲把各種各樣的情況在腦子裏過來過去,終於,慢悠悠的開了口:“隊長,不如我劫待你吧。”


    袁朗愣了一下,眼前一亮。


    “他們要的是你,你的命在我手上,如果這樣都沖不出去,那麽用你的法子,我也逃不過去。”


    “你可以提前裝瘋,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精神錯亂,這樣很說得通。”


    “可惜,我剛才太淡定了,破功。”吳哲惋惜了一下,抬起手,食指貼到袁朗的頸動脈上:“你放心,我會在我死之前把你殺掉。”


    袁朗偏過頭,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背:“我的命就交給你了。”


    吳哲慢慢湊近,在極近的距離盯著袁朗的眼睛:“我是絕對,不會把你活著交到他們手上的。”


    袁朗的嘴角翹起來,純粹的黑眸又恢複了他煥然的光彩:“索性拚了。”


    “其實是我忍不下去了,隊長,我忍功沒你好。”吳哲捧著頭呻吟。


    “我早就不行了,”袁朗憤然:“說實話,現在沒辦法拚了也好,我是真的不想再忍一次了……”他伸手捏住吳哲的脖子:“我好像隻能讓你上。”


    吳哲非常徹底的懵了一下,苦笑:“隊長,我們可能馬上都要死了,你可否嚴肅一點。”


    “我們可能都馬上要死了,還要嚴肅做什麽?”


    吳哲慢慢仰起頭,笑,是啊,管他媽的!


    計劃,隻是一個很簡單很冒險的計劃,更多的還是隨機應變,由於袁朗每次被帶出去了之後都被蒙上眼睛,所以他隻能大概的判斷出,這個地下室外麵有一個不大的看守呆的小屋子,屋子的外麵似乎是花園,而附近,應該會有一個至少有兩層的樓,因為他被人架著上過樓。


    吳哲努力在頭腦中模擬外麵的環境:“隊長,我們現在是困獸猶鬥。”


    “走一步算一步,不死不休。”袁朗迴答的很幹脆。


    吳哲忽然覺得有點不對:“隊長,為什麽我好像又被你領導了?”


    “你不應該被我領導嗎?”


    “但是,”吳哲一骨碌爬起來蹲到袁朗麵前:“為什麽你可以恢複得這麽快,讓我再享受一會保護你的快感不行嗎?”


    袁朗失笑:“我現在連隻螞蟻都捏不死,你不夠享受保護我的快感嗎?”


    “那不一樣,不一樣的……”吳哲惋惜的搖頭:“你已經恢複了,不過……如果你一直不恢複,你也就不是袁朗了。”


    “行了,閉嘴,以後不準再提這事,我最近五年來唯一次精神錯亂就讓你碰上了,我沒殺了你滅口就已經很厚道了,你還想怎麽樣?”袁朗鬱悶,說了太多話,又牽動到傷口,但還是強忍住了咳嗽。


    “袁朗,雖然你已經恢複了,但是,之前我們說好了的,讓我保護你,至少這一次。”


    袁朗把視線錯來,小聲咕噥了一句:“娘娘腔腔。”


    吳哲嘿嘿一笑,裝做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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