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方從哲就看到了活力四射的孫子,他站起笑著問道:“雲哥兒,你怎麽迴來了?”


    “祖父,是父親帶我迴來的!”


    “你父親怎麽好端端地迴來了,可是犯了什麽事兒?”方從哲不解地問道。


    “沒呢,聽父親說是萬歲爺讓他迴來的,就把我也一起帶迴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你父親人呢?”


    “我們馬車剛到家門口,我就跳下來找爺爺了,父親應該馬上就來!”


    “好,那咱們現在迴正廳。”


    “好嘞,祖父,我扶您!”


    方從哲笑道:“好,由我乖孫子扶我過去!”


    已經等在正廳的方世鴻,在自己父親落座後,他一板一眼地跪下行禮道:“不孝孩兒,拜見父親!”


    “沒有什麽孝不孝的,起來說話吧!”


    “是,父親!”


    等方世鴻落座後,方從哲開口問道:“剛才聽雲哥兒說,你是陛下讓你迴來的,陛下好端端的怎麽會讓你返迴德清?”


    “父親,陛下讓孩兒迴來,可是要孩兒親自告訴您兩件大喜兒!”


    “哦?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陛下心裏還能有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能有什麽大喜事兒?”


    “父親,春節剛過,陛下終於願意給自己修萬年吉壤了!”


    方從哲點頭道:“這的確是一件喜事,但跟你爹又有什麽大關係?”


    “怎麽能沒有關係?爹,你可知陛下要將萬年吉壤選在哪?”


    “還能選哪,自然是天壽山的皇陵,這可是成祖爺當年定下的風水寶地!”


    “不是,陛下說天壽山已經沒有像樣的位置了,他要選在東麵的蟒山南麓!”


    “朝堂百官能同意?”


    “自然不同意,對此李首輔他們還專門求見了陛下,但不知為何,百官們突然都同意了,而且還讓孩兒來通知父親,說陛下準備讓您百年之後,陪葬在皇陵的左右,這不讓孩兒迴來問您是否願意嘛!”


    方從哲先是一愣,接著嗬斥道:“這麽大的喜事兒,我怎麽會反對,這可是多少人求不來的恩典,可知還有哪些人會陪葬左右?”


    “孩兒離京前,還專門問了一下高公公,他說陛下當場問了李首輔和徐閣老是否願意陪葬左右,之後又說其他人也都有機會!”


    “怪不得呢,陛下還是一如既往的心思靈巧,有了陪葬左右這一條,就不會再有官員出來反對將皇陵不選在萬壽山的決定!”


    “可不是嘛,事後百官們立馬都安靜了,不再有人繼續上題本反對此事,孩兒離京的時候,大宗伯正親自帶著欽天監的人去了蟒山查看風水!”


    “這就是咱們陛下的厲害之處,不用催促,百官們都能積極主動地去做事情,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選定新的風水寶地了!”


    “怪不得陛下能倚重父親,還是父親了解陛下,不過陛下不準備修建跟太祖爺一樣的皇陵了,而是打算效仿前唐以山為陵的規製!”


    皺了下眉頭後,方從哲輕歎道:“咱們的陛下還真是喜歡出其不意,你剛才說有兩件大喜事,已經說了一件,另一件是什麽?”


    “陛下說準備讓您配享太廟!”


    “什麽?”方從哲立馬激動地站起來問道,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


    “是的,這是李首輔親口對孩兒說的,做不了假!”


    “哈哈......”大笑幾聲後,方從哲的眼淚又不知怎的流了下來。


    看著淚流滿麵的父親,方世鴻不解地問道:“父親,您這是?”


    方從哲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道:“父親這是高興呢,馬上讓人擺香案,咱們要好好謝恩!”


    “這...父親,我們沒有接到聖旨嘞!”


    方從哲朝方世鴻瞪道:“你懂什麽,快讓人去準備!”


    “是,父親!”


    方從哲叫住正要轉身的方世鴻道:“再讓人去祠堂準備,我們也要去祭告曆代先祖!”


    “是,父親,孩兒馬上去!”


    “嗯!”


    很快,方從哲將要配享太廟的消息轟動了整個德清縣,甚至湖州府和浙江布政司也驚動了。


    得知消息的他們,紛紛前來方府拜見,順便去他們的祠堂祭拜一番。


    除了與有榮焉,更多的是方從哲能配享太廟,說明他在當今天子心中的分量依然非常重。


    要是他能給同窗和親友學生寫一封信,能比他們跑很多趟吏部強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萬一深得方從哲的心,他給皇帝書信一封,那可就是直達聖心了,從此平步青雲。


    好在方世鴻迴來了,不然絡繹不絕的拜訪,年邁多病的方從哲肯定難以招架。


    要是一味地閉門謝客,肯定會容易得罪人。


    他方從哲倒是無所謂,但他還有後人以及親族,他們今後也是要在官場為官的,需要他們的提攜與幫襯。


    在送完當天最後一個前來拜訪的客人後,方從哲疲累地坐在椅子上,方世鴻見此,心痛地輕聲問詢道:“父親,要不從明天開始,我們閉門謝客吧!”


    方從哲擺擺手道:“一些重要的訪客,為父還是要見一見的,以後那些不太重要的,就由你接待!”


    “好,父親!”


    “既然陛下讓你迴來侍奉為父,以後就在家好好多讀一些書吧,雖然陛下說了以後會繼續重用你,但你自己也不可因此而停止學習!”


    “是,父親,孩兒明白的,也明白陛下對我們方家的恩典不可能長盛不衰的!”


    “明白就好,扶我去書房吧,乏了!”


    “好!”說完,方世鴻走過去扶起了自己的父親。


    而在方世鴻南下的路上,二月二,瓊華宮的東配殿再次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年度會議。


    流程還是跟去年一樣,不過今年加了一個稅部。


    當稅部匯報完去年一年的稅收成果時,幾乎驚住了所有人。


    自大明建國以來,從來沒有哪一年的稅收超過了隆武四年。


    不管是以糧食和布匹為主的實物稅,還是以白銀為主的錢稅,都取得了曆史的新突破。


    年度會議結束後不久,邸報、大明時報與禮報,紛紛以頭版頭條報道了此次曆史性的功績。


    但朱由校深刻知道,這還隻是開始,大明依然還有數之不盡的財富都堆積在極少數的士紳權貴和宗藩上層手上。


    稅收變革,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這也是他今後皇帝生涯的最重要事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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