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龐大的官僚家族,這還隻是舉例了王象春同輩拿得出手的中高級官員,而其他祖輩與低級官吏數量,恐怕會是一個龐大的數字,難怪會逼反曆史上脾氣尚好、足夠隱忍的孔有德等前往遼東支援被圍大淩河城的祖大壽軍。


    這已經不是一個隻盤踞一府一縣的地方豪族了,而是將勢力已經滲透到整個山東與大明官場的龐大勢力,王象春一個參與科考舞弊有黑曆史的官員,僅僅隻是降職歸家,而且三年後就被起複,之後更是一路平步青雲地升到了吏部郎中,官場人脈與能量,可想而知。


    朱由校並沒有急於答複如何處置袁世振介紹的王象春,而是開始迴想曆史上有關孔有德叛亂也就是吳橋兵變的來龍去脈。


    崇禎二年,在己巳之變袁崇煥被下獄後,崇禎起複了致仕歸家的孫承宗,在率領從大明各地趕來的勤王軍收複永平四城後不久,孫承宗再次出鎮遼東,都遼東、薊州、天津、登萊與山東等地軍務。


    重新迴到遼東的孫承宗,繼續堅持他主張的遼人守遼土、修城築堡策略,從而重修位於錦州東麵大淩河西岸的大淩河城,並派遣少傅、左都督兼征遼前鋒總兵官祖大壽率錦州大軍前往保護役夫築城,並事後駐守大淩河城。


    崇禎四年八月,黃台吉率後金五萬大軍攻打剛修築完的大淩河城與駐守在大淩河城內的祖大壽、何可剛部,因後金在己巳之變中從永平、順天兩府擄掠了幾十萬青壯,從而解決了建奴在努爾哈赤幾次大屠殺後的遼東勞動力危機,能讓黃台吉能夠率領八旗主力打持久戰,將祖大壽與何可剛等部關寧主力圍困於大淩河城內。


    麵對明知圍點打援的黃台吉建奴大軍,孫承宗與遼東巡撫丘禾嘉從錦州寧遠等地派過幾次解圍的援軍,但畏建奴如虎的關寧軍吳襄等部,慢騰騰地接近圍城的建奴大軍後,尚未正式交鋒,便狼奔豕突地逃迴錦州堅城,後麵關寧將領們幹脆都稱病或沒病也弄出點病出來,就是不願出兵救援大淩河的祖大壽等部軍隊。


    誌在堯舜的崇禎,在聽說了剛被自己多次嘉獎的祖大壽及其大軍被建奴困於大淩河城,在催促了幾次孫承宗與丘禾嘉無果後,隻能再次讓兵部向全大明征集精銳前往大淩河城救援被困的祖大壽等部,而在毛文龍被袁崇煥砍殺後,逃往登萊等地處處受排擠的東江兵就成了時任登萊巡撫孫元化的首選。


    身處登州的登萊巡撫孫元化在接到兵部調令後,便派遣處處被排擠的孔有德從陸路支援大淩河城,但與遼西軍閥因糧草分配及毛文龍被殺而矛盾重重的東江兵豈能甘願千裏救援大淩河城,在磨蹭了一個多月後,孔有德向孫元化建議由海路抄襲建奴後路耀州,孫元化無法隻能同意。


    但一心不願救援大淩河城的孔有德等東江兵,豈能真去遼東解圍,在又拖了近一個月後,這才不情不願地登上了前往遼東的登萊水師艦船。


    很快,孔有德便以風浪太大,外加遼河口海麵結冰的借口,重新返迴了登州。


    對孔有德等東江兵徹底失去耐心的孫元化,強令孔有德繼續率著大軍由陸路前往大淩河城。


    麵對登萊巡撫的暴怒與嚴厲軍令,孔有德無法,隻能在崇禎四年的閏十一月初,帶著大軍從登州出發,一路向西繞道天津出山海關前往大淩河城。


    但是,身為老兵油子的孔有德豈能甘心增援,他在路上一路各種磨蹭,希望大淩河城早日被建奴攻破,從而不用前往大淩河城送死。


    沒錯,就是送死,孫元化或許不懂黃台吉的圍點打援之策,但與建奴有血海深仇且經曆過多次交戰的孔有德等東江將領,內心自然是十分清楚建奴的目的,去大淩河城救援就是一次送死的行為。


    在經過半個多月的緩慢行軍後,孔有德大軍終於走出了山東境內,來到了位於德州東北部的直隸與山東交界處的吳橋縣。


    因登萊補給不足,外加雨雪天氣,饑寒交迫下的孔有德大軍,不得不沿途幹些偷雞摸狗的行當,從而填補肚子,在來到吳橋縣後,商人對他們閉市,百姓也對他們避之不及,他們成了無處可去的喪家之犬。


    在此種情形下,有一凍餓家丁潛入一戶人家偷了一隻雞,而這戶人家正好是王象春在吳橋莊園的家仆家,在被這家仆發現後,家仆隻身闖入軍營,頤指氣使地喝令孔有德將該士兵進行“穿箭遊營”,之前的賠錢與下跪道歉皆不被家仆接受。


    孔有德畏懼王家勢力,不得不下令將該家丁執行“穿箭遊營”的懲罰。


    家丁受辱羞憤不已,偷偷潛入王家殺死家仆。


    事後,王象春之子不肯罷休,堅決要求吳橋知縣查明真相,並嚴懲兇手,孔有德無法,隻能將該家丁正法,但王象春之子仍不肯罷休,要求嚴懲孔有德等東江兵。


    此時,恰逢花盡孫元化給的買馬銀後返迴軍隊的遊擊李九成,在聽說了此事後,恐自己私花買馬銀之事無法交代,便趁機煽動眾人嘩變搶劫。


    孔有德在李九成與李應元父子的脅迫下,不得不加入叛亂的隊伍,在山東境內連陷數城,史稱“吳橋兵變”。


    在劫掠吳橋縣城後,李九成與孔有德帶著軍隊原路返迴,殺向曾經給過他們白眼的沿途城池,短短時間內,連陷陵縣、臨邑、商河、青城諸城,之後率兵直撲登州城。


    在孔有德率軍返迴登州之前,山東巡撫餘大成托疾數日不能出,希望孔有德等人劫掠一番後就返迴登州,誰知孔有德仍在濟南與青州兩府北部作亂,餘大成無奈,不得不派遣山東總兵沈廷諭與參將陶廷鑨率麾下數千人前往阮城店攻打作亂的叛軍,奈何山東兵一觸即潰,四散而逃,嚇得餘大成積極支持孫元化的招撫之策,極力避免與叛軍交戰。


    與此同時,與孔有德交好的東江鎮旅順副將陳有時、廣鹿島副將毛承祿起兵響應,讓叛軍人數短時間內增加了八千人,一度割據半個東江鎮,企圖與山東叛軍南北唿應,建立一個遼東武人自己的國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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