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水戰失利,早有心理準備。


    但眼睜睜地看著紙麵實力更強的自己,被江東水軍輕易地擊敗,曹操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礙於麵子和對曹仁等將的安撫,曹操自然沒有在眾人麵前發作。


    畢竟這次南征,還是需要荊州軍團,尤其是訓練水軍多年的曹仁,於禁,以及他們麾下的水軍部隊出大力氣。


    等迴到了議事大帳,曹操這才發問:“子孝,你駐守荊州已經七年。”


    “這七年來,我不求你能剿滅劉備,南破士頌,甚至對劉備屢戰屢敗,我都可以接受。但唯有一條,那便是將水軍操練起來。讓我今日南下之時,有可用之水軍。但今日之戰,你當如何解釋?”


    曹操雖然沒有直接問罪,但這諮詢一般的話語,更是讓曹仁難受,這分明是和他曹仁生分了啊。


    曹仁也好,還有灰頭土臉的於禁也好,連忙跪下請罪。


    曹仁說道:“迴稟魏王,我自駐守荊州以來,不敢怠慢。當時士頌南渡,帶走數萬百姓。劉備東退,也有數萬百姓相隨。”


    “後又有士頌不停鼓動和誘我百姓南下西進,花費了諸多心思,才安撫和安定住荊州民心。”


    曹仁這話看似推脫,但曹操知道,曹仁這話還真是事實。


    士頌在荊州得民心之深,絕不是蒯家領頭叛投自己,幾個所謂的世家,就能影響整體局麵的。


    若不是後來自己從中原,乃至北方遷移了一部分百姓過來荊州,和荊州本地百姓互相牽製,隻怕曹仁想要在士頌劉備的夾擊下安定統治,得花費更久的時間。


    “當時我們拿下江陵城時,大多數的戰船都已隨士頌南下,最後就連船塢,都被那蔡瑁一把火給燒掉了。”


    “頭兩年,我是一邊安撫百姓,一邊命令工匠打造新的戰船。等到戰船初具規模後,才開始組織人手進行訓練。”


    “今日水戰,我中軍水軍和江東水軍對戰,雖然處於下風,但也算是有來有往。江東水軍若是想要取勝,隻怕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畢竟江東以水軍立國,若是他們連我們這種訓練不到幾年的水軍都拿不下,他們江東孫家,這三代人的水軍積累,這幾十年也就算是白活了。”


    曹仁是懂得為自己開脫的,而且也算是在陳述事實。


    江東水軍自孫堅時代起,就有開始訓練水軍,這個傳統的確是有。


    曹魏這邊的水軍,不過剛剛成立沒有幾年,不如對方,也是情理之中的。


    這一點,即便是曹操也不能過於苛責。


    “今日我軍敗得如此幹脆,乃是我軍兩翼率先被破。青州兵和徐州兵,未經過係統訓練,倉促上船作戰,不熟悉大江風浪,被江東水軍突破後,影響了我軍陣勢軍心,故而,故而。”


    說到這裏,曹仁低下了頭,拱手道:“我總督荊州軍事,這水軍之敗,我自當令罰,還請魏王給我將功折罪的機會。”


    曹操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問道:“子孝,你是有誌向之人。家中子弟之中,我也頗為看好你,才將這南麵大事托付你手。”


    “我軍水軍,自然是比不過江東水軍,就連士頌小兒的荊南水軍,隻怕有著蔡瑁,甘寧這樣的水戰宿將,我們也很難討得便宜。”


    曹操似乎想了想,還是起身把曹仁和於禁扶了起來,問道:“然,我軍也有我軍的優勢。一來人眾,二來船大,三來我軍軍械物資齊全。”


    “如何在水戰之上,發揮我軍優勢長處,如何避免我軍北方軍士較多,不習慣水戰之短處,二位還需拿出辦法啊。”


    曹仁先是低頭,而後又看向於禁。


    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於禁站出來迴答曹操的提問。


    於禁的水戰造詣,明顯在他曹仁之上,荊州方麵的主將,名義上自然是他曹仁,但是實際上,很多工作都是於禁親自在做。


    另外,就是曹仁深知,曹操對於禁的喜愛和信任之深。


    目前荊州水軍大敗之際,拿出來的方案,還是要有個曹操的心腹愛將來擔責比較好。


    最後一點,便是曹仁也是有心想要給於禁機會。


    他曹仁不是嫉賢妒能之輩,於禁這人和自己一起困守荊州,麵對士頌,劉備,並未建立多大的功勳。


    而同樣為五子良將的張遼,張合,甚至是樂進,李典,都在北方戰場上大放光芒,這讓曹仁頗有些為於禁憋屈。


    於禁剛剛水戰戰敗而歸,此刻倒是沒有想這麽多。


    見曹操提問,曹仁看向自己,很自然地就站了出來,說道:“迴稟魏王,北方軍士不習水戰,乃是常理,大多數北方將士,都是步兵以及騎兵,但南方這邊,江澤湖泊眾多,步兵也就罷了,騎兵很受局限。水戰,船戰反而更為常見。”


    “而水戰不同於陸戰,戰船之上,多有顛簸。不但容易讓兵士頭暈,若是掌握不好搖晃力度,不論是遠程射擊,還是近戰搏殺,都會十分麻煩,力不從心。”


    “如今之際,我軍當建立水寨,讓北方軍士熟悉水戰,以荊州水軍在外,北方諸軍在內,操練月餘。不求速成為水戰行家,但能保證在大江之上,可行動自如,不受戰船顛簸影響。”


    “如此一來,再和東吳南楚的水軍交戰,依舊以荊州水軍為主力,北方諸軍為輔,加上我軍人數眾多,船隻高大結實。定然能占據優勢。”


    曹操聽完,埋怨道:“既有如此良策,之前為何不言明,此乃持穩之策爾!”


    “如今看似我軍百萬大軍南征,但兩軍陣前,輕敵大意者必敗!今日之敗,諸軍當引以為戒!”


    說道這裏,曹操掃過眾將,說道:“此番南征,優勢在我。我軍當以穩字當先,發揮我軍所有優勢,碾壓敵軍,而不是仗著人多這一條,用人命去堆,屍山血海換來的慘勝,對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要麽不動,動則必成,必須是雷霆一擊!”曹操大手一揮,將營帳內求戰心切的諸將敲打了一番。


    站在他的角度來說,這才是最為穩當的選擇。


    有優勢,那就滾雪球一樣,逐步擴大優勢,擴大到對方無法承受的地位,最終以勢得勝,不戰而屈人之兵。


    所以,此戰失利之後,曹軍上下,終於意識到了北方軍士,在長江之上作戰的劣勢。


    於是曹軍並沒有急著南下,而是在長江北岸烏林一帶,設立了水寨,讓北方軍士,跟著曹仁的荊州軍團,操練水戰之法。


    曹軍的動向,也讓士頌和周瑜看明白了。


    這一次,曹操就是要穩紮穩打,確保占盡優勢的情況下,讓南方聯軍根本沒有翻盤的可能。


    對此,周瑜默默歎了口氣,順勢就把戰船停靠長江南岸的赤壁一側,隔著大江,與曹軍對峙。


    一切,仿佛早已經注定。


    但是一切,似乎又有很多的不同。


    畢竟,有太多的變數,已經在這個時空之中出現。


    兩個月後。


    曹軍之中,大漢王朝的新任尚書令,兼職大魏國的禦史大夫華歆。這位曆史上以漢臣身份,強逼漢獻帝禪位曹丕的“大儒”,被曹操傳喚到了大江邊上,一起眺望大江南麵。


    “子魚先生,你曾為豫章太守,且將豫章治理的井井有條。”


    “可惜如今的豫章,在士頌和孫策孫權的爭鬥之中,來來迴迴,多次易手。戰亂之下,也不知當年受子魚先生恩惠的百姓們,還剩下幾何?”


    曹操說罷,撫摸自己的長須,喟然長歎。


    這一刻,他流露出的情感,或許是真的在感歎戰亂,對百姓生活造成的傷害吧。


    隻要不是曹操自己造成的傷害,那他也是願意和百姓共情的。


    恩,這一點來說,確實很奸雄。


    “唉。”華歆也是跟著歎了口氣,恭維道:“魏王仁慈,如今依舊感念著江南百姓士族。”


    “可惜啊,江南之地,自黃巾亂後,先是群雄割據,後來又先後殺出士頌,孫策。”


    “他們一個號稱荊南儒龍,一個號稱江東猛虎。在大江之南,攪動風雲。”


    “而豫章郡,雖然有山河相隔,但畢竟在荊南和揚州交接之處,雙方你來我往,爭奪多年。那些豫章郡內的士族門閥,早就死的死,逃得逃了。”


    曹操微微點頭,忽然話鋒一轉,說道:“那士頌小兒的新法,有劉巴相助,其實頗有一番當年秦孝公和商鞅的味道。荊南,交州,益州的百姓,似乎也得到了不少好處,感念他士頌的恩德。”


    “如同司馬仲達所言,此次南下,看似容易,其實頗為麻煩。”


    “劉備,孫權,看似芥蒂之患,但抵抗之心極強,且如今對於他們而言,已經是背水一戰的地步了,想要拿下,絕非容易之事。”


    “而士頌小兒,如今也逐漸有了英雄之資。他以交州為基礎,占據荊州,益州,滲透揚州,豫州乃至司隸關中。這麽些年來,根基深厚。”


    “更別說這小子幾次南征,在南麵開疆拓土,收攏外邦物資為己用,真正的實力如何,我到現在,都沒有摸清楚。”


    “而最讓我頭疼的,也是司馬仲達所言。若是這次沒有能擊殺士頌,或者把士頌麾下主力剿滅,想要滅了南楚,隻怕很難。”


    “後麵很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則是這次拿下荊南,而後再戰一場,拿下漢中。而後,再一步步拿下益州北部,再進南中,再取交州西北諸郡,再攻日南郡為中心的交州南部地區,再攻士頌後來建立的南疆都護府,然後再去攻士頌最新建立的南洋都護府。”


    說到這裏,曹操無奈地搖了搖頭。


    “和劉備孫權相比,這士頌的退路,太多了。而且就算是這些地盤,我都不辭勞苦,一個個都去攻滅了。早就聽聞士頌這小子,建立了南洋海軍,他士頌的船隊,甚至可揚帆出海。”


    “若是過兩年,聽說士頌在海外又新開辟了什麽地盤,我是一點都不會奇怪的,這士頌隻要不死,我心難安啊。”


    聽到曹操如此歎息,華歆有些懵了。


    他心說,你要是覺得士頌這小子難以對付,你找荀攸,你找程昱,你找司馬懿商議戰略就好啊。你找我華歆做什麽?


    不是在你曹操眼裏,我就是個隻會拍馬屁,做樣子做擺設,幫你在大漢朝廷上,欺壓漢獻帝的存在嗎?


    現在你給我說這些,做什麽?


    見華歆有些不解,曹操也沒有繼續打啞謎,說道:“我想要請先生南渡一次,去見見士頌。這次南征,劉備自是不必多說,那孫權,我看也難得投降。”


    “但唯一可以爭取一二,離間一二的人,反而是實力最強的士頌了。”


    “離間士頌,勸士頌投降?”華歆覺得不可思議,你曹操的腦迴路,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現在這局麵,還要讓自己去勸士頌投降?


    “隻要士頌願意臣服,我也願意和他結秦晉之好。兩國相安無事,具體安排,我已經寫好了書信,路上你可先行查看。”


    曹操既然已經連信都寫好了,這差事華歆隻怕是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了。


    “最差的情況,不過是士頌不願和解,非要和我拚死一戰。若是如此,你去荊南之後,可散布謠言,就說孫權在暗中和我談條件,而且孫權手下文武之中,和我談條件的人,也大有人在。”


    “還可以說,士頌的楚國這邊,尤其是武陵書院內,更是魚龍混雜,暗中聯係我們,向我們透露情報的人比孫權更多。”


    “目的,就是讓士頌,孫權之間產生隔閡,讓他們互相不信任。至少,不信任對方的手下。隻要有了一絲裂縫分歧,那裂縫裂痕,就會逐步逐步擴大,對我們平定南麵,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和曆史上抹書間韓遂類似,曹操即便占據優勢,隻要有機會,還是想要去分化敵人,讓敵人更加的弱小和不堪一擊的。


    這就是妥妥的實用主義精神呀。


    華歆知道自己不得不去,但還是很小心地問了句:“魏王,如今在荊南,聽說那本《建安小人集》頗為流行。我在那書上的名聲,似乎不太好,若是為使者前去,會不會徒令對方反感而被驅逐?”


    華歆也算是有點眼力勁,知道自己當年為了大漢中央的官職名爵,從荊州叛走,早就惹士頌不快了。


    現在,自己已經被士頌定義為“小人之儒”,是欺世盜名之輩。


    說他不在乎自己以這樣的名聲流傳後世,那肯定是假的,不過,他也確實並沒太在意。


    隻不過現在去荊南,還是士頌控製中的荊南,華歆的心理,多少還是有些為自己擔心的。


    那士頌若是翻臉了,他隻怕都迴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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