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功名?在哪裏?京城中有這樣的地方?”皇帝強壓住怒氣。


    “臣已暗地裏查清楚,那是一座很大的宅子,就在麗景門附近。”


    “來人!”皇帝雷厲風行,“著大理寺立刻去搜!抓到人都給朕押下,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


    安排好之後,皇帝掃了一眼董龜年,他的臉微微發白,眼中有一絲慌張,可到底是曆經宦海沉浮的老人了,沒有過多的失態,看上去還算鎮定。


    皇帝又望向此刻滿朝文武中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


    一身朱紅蟒紋圓領衣袍加身,眉眼尚年輕,麵上卻布滿世故的那個人。


    那是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此刻正神情淡然地立於群臣之前,仿若這一切與他毫無幹係。


    皇帝心頭泛起一絲疲累,還帶有一點對未來的不安,他忽然希望,自己不隻有太子一個兒子。


    他默默苦笑,這是多麽奇怪的念頭。


    大理寺的人趕到麗景門附近那所宅院時,院中正一片紛亂驚惶,他們沖向正堂,兩名主事——一個鬍子花白的精瘦老頭和一個中年大鬍子已倒在血泊中,其餘人卻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待到考場周圍被大理寺人員包圍時,正在考生搜身進場的時段,他們的到來引起了搜身人員的慌亂。考試還沒開始,一名辦案人員眼尖,見一名考生被搜身時較其餘人被搜得快一些,便在其被放行後上前要求親自再搜查一遍,結果竟從他口袋裏搜出一大張紙來。


    那是一篇策論,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一整篇,他皺著眉看著那人不說話,另一名辦案人員也走了過來,大聲問:“這麽明顯的地方藏了這麽大一頁紙,你們是怎麽搜的?”


    那考生一副富家子打扮,見那些人要將自己拖出去,脫口便嚷道:“你們不能這樣!錢都收了為什麽不讓我進去?”


    大理寺的人道:“慢!”


    將考生往外拖的人停了下來,那考生驚恐地看著對方走近。


    “他們是怎麽收你錢的?”


    那考生被這架勢嚇得夠嗆,想到自己的當官夢就要破碎了,但好歹也不能被抓走啊,萬一要坐牢呢?想到此他連忙跪下招認,錢是在何處給的,給了多少,是什麽人接的,承諾了他什麽。


    “我方才見他們搜你搜得格外潦草,你認識這兩位兵爺?”


    那兩個搜身之人早已被嚇得啞口無言,這考生忙道:“倒不認識,就是我的手背上印了這個標記,他們認得的。”


    大理寺的人湊過去一看,是一塊深青色的標記,像是一種蟲子,這樣的形狀和顏色,旁人是偽造不來的。


    彼時大半考生已入場,離開考又還有一段時間,大理寺的人進了考場一個一個搜,果然,手上有此標記的人身上都搜出了小抄,其餘人都沒有。


    幹明宮內,聽到迴稟的皇帝憤怒地一揮手,將案上的筆墨奏摺全都掃落到地上。


    跪在滿地狼藉中的項頌良抬起頭來,望向案前怒目圓睜的帝王,又低了頭不敢再看,他身後跪著一群與他一樣仍存忠義之心的大臣,卻沒有一人選擇在此時開口說話。


    “好啊……好啊……”皇帝喃喃自語半晌,慢慢平靜下來。


    看他麵上的赤紅已散,項頌良才敢開口:“陛下,現在怎麽辦?”


    “哼,”皇帝嘴唇掀起一角,眼中卻無笑意,“麗景門那頭知情人都被滅口了,隻留下一堆什麽也不知道的……他們的速度也是快,可當朕是傻子嗎?這不是顯而易見?考場中有那麽多人拿著策論進來,考題早就泄露了!還考什麽?他們考的是朕!是朕啊!!”


    項頌良看著眼前人又變得歇斯底裏,良久才道:“可考題的經手人不隻一兩個,也不知道問題出自哪裏,要如何找出泄題人?”


    “哼,人再多,也就是朕,還有禮部的幾個……將他們都拘起來,一個個審問!”


    可待到大理寺的人趕到禮部時,發現王汝德和羅玉州不在。


    儀製司的其他人都被羈押起來,很快便查明,司內所有人都之情,他們都是聽王汝德之命行事。


    第二日清晨洛陽府尹來報,京中較偏僻之地發現兩具屍體。


    “屍體是不會說話的,殿下可以放心了。”東宮內,負手立於窗前的人聽著屬下迴稟。


    他嘆一口氣:“王汝德,貪圖功名之人,死了也沒什麽,倒是羅玉州,這幾年還算得力,可惜了……”


    “他們辦事不力,險些陷殿下於危難中,是他們該死。”


    “其餘的事呢?有沒有什麽遺漏?”太子尤有些不放心,“宅子那邊都搜過了嗎?”


    “將他們殺了以後就都搜過一遍了,什麽證據也沒留下。”


    “唔……你們辦事,我總是放心的。”


    當日大殿之上。


    “陛下,今日我們再次搜查麗景門那邊的宅子,發現一份名單。”大理寺卿聲如洪鍾。


    皇帝臉色一暗:“呈上來。”


    吉榮惴惴不安地接過名單,遞給皇帝。


    皇帝翻開,裏麵全是人名與錢額,其中多半是他認識的人,禮部尚書董龜年之名赫然在列。


    皇帝的拳頭漸漸握緊,手中的名單被他攥成一團,董龜年在下麵早已冷汗連連,他緊緊盯著那份名單,仿佛被攥住的是他自己。


    斜眼看向太子,太子正迴過頭來看著他,那樣毫不避諱的複雜眼神,讓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也曾用那樣狠厲而暗含警告的眼神看過很多人,他知道,他今日是不可能安然離開大殿了,他的家人也會落在太子手中。


    橫豎,這一關是過不了了,不能再連累妻兒老小。


    每冒出一個念頭,都令他覺得格外艱難,一切已經走到了盡頭,他聽到端坐於上方的帝王聲音沉沉:“董龜年,你拿的是大頭啊……”


    天命之年的朝廷重臣晃了兩晃,暈倒在地。


    “所以最後董龜年怎樣了?”輕璿問奚雲。


    “梟首示眾。”奚雲滿臉憤恨,“其他人論輕重處置,除了董龜年還有幾個也砍了頭。要我說,這些人死不足惜,拿人命運開玩笑,和拿人命開玩笑有什麽區別?”


    “他們圖的是升官發財,怎麽會是玩笑?”左辛抱怨地看著他。


    “太子也沒什麽事,真是氣人。”奚雲不高興地在輕璿身邊坐下。


    輕璿嘆氣:“情理之中,皇帝隻有一個兒子,這國本動搖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扳倒太子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還要經過很多事情,一件件來……


    嗯,說好的二更……


    晚安前說一句,喜歡的請收藏……


    好啦,晚安~


    ☆、第40章


    “他怎麽隻有一個兒子了?蜀王殿下不是他兒子麽?”奚雲猶在憤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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