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會搶他這來之不易的吃食,待反應過來,眼眶瞬間紅了,伸手就要去奪迴。


    “你還我!”少年帶著哭腔喊道,聲音因為虛弱而有些顫抖。


    明曦卻把粥碗穩穩地遞遠了,不讓少年碰到,一邊道:“別嚷嚷,跟我來!”


    說完,也不管少年同不同意,轉身就往人群外快步走去。


    少年滿心委屈與憤怒,但是想到自己那碗的粥,還是咬牙跟了上去。兩人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這裏堆放著一些破舊的雜物,勉強能擋住旁人的視線。


    明曦伸手在溫熱的粥裏攪了攪,少年剛要出聲,隨即又頓住了。因為對方的動作,看起來不像是要搶他的粥喝。


    誰喝粥還拿手攪拌攪拌。


    哪怕少年也覺得嫌棄。


    明曦攪了兩下,刹那間,原本沉在粥底的大半碗觀音土便紛紛揚揚地浮了上來。


    雖說少年心裏早有預感,料到這所謂的“粥”肯定不怎麽幹淨,可親眼瞧見這般景象,仍忍不住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這麽多土?”


    原本以為最多也不過是三分之一的沙土。


    這些年來的施粥一直是這樣的。


    可這已經是大半碗沙土了,而粥隻有表麵上的淺淺一層,這壓根就不是施粥,而是吃土!


    明曦陳述道:“這麽多的觀音土吃到肚子裏,是會死人的。”


    少年一聽,頓時怒火中燒,滿臉漲得通紅,猛地伸手奪過明曦手裏的粥碗,高高揚起手臂,使勁朝著地下狠狠摔去!


    隻聽“嘩啦”一聲脆響,粥碗瞬間碎得四分五裂,殘片飛濺。


    明曦看著地上的碎碗,歪了歪頭,大部分人,也就是隻能摔個碗出出氣了。


    可剛一摔完,看著滿地的碎碗碴,少年的眼神裏便閃過一絲懊悔,一時又心疼起來。一隻完好的碗對他來說是很珍貴的,把粥倒了也就罷了,自己怎麽一衝動,還把碗給砸了。


    少年懊惱地一拍頭。


    隨即抿了抿唇,看著明曦說道:“你還我的碗來。”


    明曦剛舉起拳頭,少年立刻條件反射地弓起身子抱頭道:“……別別,我和你開玩笑呢。”


    明曦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不好笑。”


    還訛上了。


    看起來挺熟練的。


    看他第一時間抱頭的動作,大概也因為訛人沒少挨打。


    明曦轉頭就迴去找老頭了,老頭還擠在排隊的隊伍裏,看見明曦頓時眼睛一亮,連忙招手讓明曦過去,但老爺子還沒說話,明曦就脆生生地大聲道:“爺爺,我們不排了!!”


    她的聲音很大,震得人耳膜嗡嗡的,一個小女娃子,看起來還不到十歲,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聲音啊!!


    大概是受了神明福祉,大病初愈,聲音才這麽洪亮。


    吵鬧的隊伍靜了靜,所有人下意識地朝明曦看了過去。


    明曦繼續對老頭說:“排了也是白排,隻能領一碗觀音土。”


    觀音土是什麽東西,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這玩意。


    觀音土,也叫高嶺土,主要成分是蒙脫石。少量食用觀音土能給人帶來暫時的飽腹感,但它不能被人體消化。久而久之,吃不下一點東西,肚子還會逐漸鼓起來。


    最後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然後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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