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找他。”也不顧慮是不是會沾到油膩,唐詩一把拽起苗蕊就往外走。


    來時所有的膽怯、顧忌、猶豫,在進到片場的那一刻,全部拋置於腦後。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那些工作人員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棄婦的眼神。


    隱隱約約似乎還聽到有人在嘀咕:“你知不知道她上星期為什麽提前離組?”


    到了這時候,唐詩竟然還有心思想著要去問問那個人:那個“她”是誰啊?是說她嗎?


    “不自量力想爬vernon導演的床,結果被拒絕了唄。”


    “真的假的?”


    “苗蕊的助理透露的。你看她跟苗蕊關係那麽好,能有錯嗎。”


    “那苗蕊不是還跟vernon導演有一腿嗎?”


    “姐妹花,資源共享唄。”


    “她現在是看到婚訊來要好處了?”


    “搞文字的人,還真看不出來啊。”


    唐詩輕笑一聲,對這些冷嘲熱諷都置若罔聞,卻有些想要拍手稱快。想要爬上肖潛的床——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多年前,她確實想那麽做來著。


    不動聲色地穿過大殿,走進內堂。


    肖潛跟李一一人一頭,坐在一條長凳上,正說著些什麽。陳靈就懶洋洋的靠著他們身後的一根圓柱。


    忽略所有人的目光,唐詩直接走到肖潛麵前,一把奪過他手上的飯盒。


    “迴來了……怎麽了嗎?”肖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眸光帶點不安。


    “我找你有事,你現在不忙吧。”


    明明是疑問的用法,卻是肯定的語氣。若不是此時的氛圍不對,李一都想對著這個他認識的時間也不短的小女孩笑出來。


    肖潛點著頭,再自然不過的拉起她的手,往最外間走去。


    影視城的亭台樓閣、屋瓦閣舍,到處都是不被人察覺的角角落落。


    一間不知是代表哪個年代的屋子,肖潛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帶她走了進來。


    “你要結婚了?”唐詩開門見山的問出來意。


    “南南……”


    “肖潛,你要結婚了嗎?”


    他並不迴答,隻一心深皺著眉頭對著她。


    唐詩突然就意識到,除去第一天的重逢,之後的每一天,肖潛似乎都是在皺著眉頭對她。他再也沒像從前一樣對她開懷大笑過。


    一剎那,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你真的,要結婚了嗎……你怎麽能結婚呢……”


    一聲接一聲的低喃。唐詩並不大聲的嘶喊,她就這麽流著淚、低聲的質問著,卻要把肖潛的眼淚也給逼問出來。


    她一步步向後退去,抵在了一根木柱上,順勢滑落下來,環抱著雙膝。她說:“我真的去相過親。不是騙你的,你不知道吧。”自嘲地笑了笑,她接著說道:“一開始,我是賭氣想忘了你,所以每一個對象,都不像你,他們都跟你有千差萬別,沒有一個能讓我看到你的影子。可是,都不對。因為我越來越想你。所以後來的那些人,漸漸都開始像你。或長相、或性格、有的是說話的語氣……但他們都不是你。”


    “何必、要這麽為難自己?”肖潛哽咽著問她。


    “我以為我三心二意、沒心沒肺嘛。”唇邊的笑容,是那樣的苦澀。“那時候,我明明那麽輕易就在你跟呂楊之間轉換了位置的……”唐詩猛地抵住自己的額頭,無助地追問著,似是對著自己,又好像是對著肖潛:“我怎麽會是個戀舊的人呢?我為什麽就沒有再遇到一個讓我見異思遷的肖潛啊?”


    那個蜷縮在木柱旁的人,就這麽一點一點,侵蝕著肖潛的所有。


    他走上前,慢慢蹲下,右手輕輕撫上她頭發。


    “南南。”


    終於,他終於有了一聲完整而不被打斷的唿喚了。


    “肖潛,你對我有內疚嗎?會有一點覺得對不起我嗎?”


    肖潛不說話,唐詩便執著的尋求一個答案。她不停地問:“有沒有?”


    “……有。”


    “那你就不準結婚。”她極其平淡地說出這句話,“我們就這麽糾纏著吧,一直到不能再糾纏在一起,好不……”一句“好不好”還沒說完,她卻像突然發病似的抓住自己的頭發,絲毫感覺不到痛處一般的采著。邊用力的提醒著自己,邊哭喊:“我怎麽變成這樣了?我怎麽能這樣呢?”


    肖潛心疼地製住唐詩,將她抱在懷裏,一句接一句,不停地喊著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夢裏,卻不被她允許喊出的名字。


    “我知道錯了,我不怨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南南。”肖潛雙臂一用力,喝住她的胡言亂語。“沒有結婚。”他說:“那是假的。”無奈地給她擦著眼淚,不斷重複著:“跟除你之外的女人,我怎麽結婚?”


    慢慢地,唐詩停止了抽泣,理智逐漸迴歸。


    “新聞上說,你們都沒有否認啊。”


    “我這幾天都呆在這裏,連記者都沒有見過,怎麽否認?”


    唐詩一瞬間有些發愣,一瞬間卻又有些急切:“爺爺也說你要結婚了,那可是你親爺爺。”


    “可那不是你親爺爺。”肖潛好笑地彈了下她的額頭,“所以他能毫無顧忌地騙你。”


    “……真的?”


    “嗯。”


    從肖潛抱著唐詩從橫店的某間屋子裏跨出的那一刻起,一切的發展似乎都遵從了那四個字:水到渠成。


    一進酒店的房間,肖潛便直接將唐詩按到門板上,急切地覆了上去。明明是在前不久才接觸過的,感覺卻還是悠遠又想念,像狼崽子剛學會吃肉時的狼吞虎咽。


    慢慢地,急切地念頭漸漸被抹平,肖潛的吻開始纏綿起來。他的舌尖輕輕滑入,逐跡追到唐詩最敏感的上頜,在那裏不住的打著圈。


    唐詩從一開始的被動,慢慢轉為接納,再到控製不住自己的反應而微微挺起胸的時候,她猛地往後一撤,在緊湊的空間裏,妄圖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她粗喘著問:“這次怎麽不拉開我,說不可以了?”


    “年紀也不小了。”


    肖潛說著,不忘在她的脖頸周圍反覆摩擦,一來一迴間,竟觸動了唐詩另一處敏感的反she弧。


    他問:“在這裏,還是去床上?”


    “……你不要迴片場嗎?”


    唐詩不停地拉開他解她襯衫扣子的手,這人倒也會找省勁,直接從下擺伸進去,解開了她的內衣扣子,也不知道怎麽拖出來的,就那麽直接扔在了一邊。


    “午休的時間不長,不要浪費了,嗯?”


    透過他的肩膀,唐詩看清了被如何殘暴對待的內衣,臉色越發羞紅,一個沒忍住,張嘴咬上了肖潛的下巴。


    多年未曾忘卻的習慣——肖潛越發等待不得。一個打橫將唐詩抱起,走向了那張在今天之前,他隻能孤獨成眠的大床。忘記了外麵就是車水馬龍的大馬路,而他隻拉了薄薄的一層窗簾。


    一室的旖旎,粗喘聲、嬌嗔聲……


    兩個並不熟悉的新手碰在一起,原本不長的午休時間,隻能是一拖,再拖。


    肖潛清醒過來的時候,床上隻剩他一人,唐詩正蜷在窗戶邊的單人沙發上發呆。拖過地上的長褲穿上,他悄聲走了過去。


    “在想什麽?”


    唐詩被突如其來的異聲嚇了一跳,轉過頭來,下意識往後一退,肖潛伸到一半的手,就那麽停在了兩人之間。


    唐詩從一瞬的尷尬裏迴過神來,忙問道:“你要迴片場了?”


    聽說每個女孩兒的第一次,在蛻變成女人之後,都最期望她的男人能在身邊停留片刻。那為什麽肖潛會從唐詩這句話裏,聽出了驅逐和放鬆的意味。


    “這麽怕我陪著你?”


    “……不是。”唐詩的笑容開始有些勉強,“已經晚了,你還要工作,我們的事,等你今天忙完了再說。”


    這話讓肖潛覺得自己有些失敗。


    幾個小時前,那幾句認錯的哭喊還清晰地映在他的耳邊,可唐詩,卻又開始將他向外推了。


    這天晚上,一度被記者們牢牢鎖在眼球中的新銳導演vernon shaw,第一次沒有避嫌,單獨邀請他迴國後的第一位女主角苗蕊,共赴橫店周邊的一家娛樂場所,停留至深夜。?


    ☆、第五十二章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1)


    ?  燈紅酒綠,煙霧環縈。


    偌大的吧檯,隻一位男子落座。寬厚的風衣置於一旁,修長的雙腿隨意搭在椅邊,眼神開始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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