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聖上,微臣連夜分批審訊董家人。他們都說崔智賢在貞觀一年初便不知去向,董氏舉族遷徙後隻是把他的東西放進小院鎖起來,那鑰匙一直都是族長收著,他們並不知道密道之事。董氏族長說,董逸林喜潔淨,他把院子鎖起來是怕別人隨意進去弄髒東西。


    除了董逸林,還有庶出董十娘也不在其中,另外董逸群一脈從開始就沒跟去鬆州。根據董家下人的描述,我們畫出董十娘的畫像,其麵貌竟與王寶柱失蹤的媳婦重夏相同。又讓人拿重八的畫像給他們指認,據說此人經常出入董家,不知是何身份。”


    還能是何身份,名字按編號排行,一猜就是死士之流的人物。崔智賢的話引起一陣討論聲,這特麽是利用崔家設的連環計,如果不是因為祥瑞,根本沒人會把那案子跟董家聯繫起來。好在王縣伯聰慧,擱旁人身上恐怕真陷害成了。陰險,忒陰險。


    “得,我算聽明白了。此事應該是這樣的:董十娘隱姓埋名算計嫁與王寶柱,又同博陵崔氏聯合用王思維陷害王縣伯,而這背後施計之人就是隱藏在暗處,密謀謀反之事的董逸林。”程咬金這幾日的鬱悶不下於李世民,他這迴算是丟大臉了,提起董家人他就恨得牙癢癢。如今還不知董逸林究竟在何處,他就把自己臆想的造反之說拿了出來。


    然而,雖然大多數人不願妄作評論,還是有人十分贊同他的說辭。此人非李世民莫屬,他是被頻繁發生的造反事件弄怕了,現在有點糙木皆兵的意思。


    這不,程咬金剛發完言,他就迫不及待地點讚了,“愛卿說的很有道理,我看那王寶柱的死跟董十娘也脫不了關係。朕不是已經下旨通緝他們了嗎?條縣那就沒人舉報董家?查,給朕查條縣的官員,看都有誰暗地裏跟董家有往來!”


    巫蠱之罪本就是十大重罪之一,唐律再比其它朝代的律法寬鬆,判巫蠱罪也是處以極刑。那武帝時期的巫蠱大案,可是殺得隻剩下一個嬰孩。按理說,被懷疑的首惡之人未捕獲,那董十娘和董八也不見人影,這種重罪不好輕易出定論。


    然而,無論是王寶柱死案,王縣伯被冤枉事件,還有在董家地下通道發現的巫蠱和木雕,都與董氏有著或多或少的關聯。王縣伯死了大哥正等著申冤,若現在跳出來說些按正常步驟辦案的話,妥妥要跟王家結仇。


    再有滿臉憤恨的李世民、咬牙切齒的程咬金在眼前杵著,滿朝文武,包括刑部、大理寺、言官,都沒人出言糾正這件事情。誒,魏徵不是最愛上諫言嗎,瞅瞅他幹啥呢。


    魏徵此時正直勾勾地盯著程咬金,麵上皆是遺憾與懊惱。眾人腦子那麽一轉,就想明白怎麽迴事兒了。王縣伯被冤枉那次,魏徵可是第一個站出來挺她的,結果事後王縣伯就主動送出一個州的皂品經營權。感情這位是嚐過甜頭還想故技重施,沒想到被程咬金這個大嘴巴搶了先。


    哼,平時擺張死人臉到處訓人,誰不知道他當初在李建成手下是個什麽角色。先太子死後,他又搖身一變,披上了直臣的外殼招搖撞騙。看著他成天包層‘殼’四處裝‘蛋’,俺們就覺得蛋疼,咱絕對不是因為嫉妒他得了好處才這麽想。


    對於沒人出來反駁自己這點,李老闆內心給出高度讚揚,最近員工們還是比較乖巧的。這事兒得趕緊處理,他心裏還惦記著寶藏呢,“崔智賢,我不信那地下暗道之事董家無人知曉。至少那董氏族長總該知情,再去好好審,朕給你三日時間。若辦得好,重重有賞!”


    “微臣…遵旨……”聖上想錢想瘋了,小悲崔想著那已經人滿為患的牢房,內心全是說不盡的淒涼。辦得好重賞,辦不好是不是要重傷……


    李承幹並未跟去救災,最近也沒去上課,全因京畿地區也現旱情,他成日都忙著代表他爹到處安撫百姓。今日看得這場大戲,就知道他們準備的牌全部安全打出,這不再忙也趕著到南山跟老師匯報去了。


    若李世民知道,除了有些整天想弄死他的造反者,有堆隨時準備挖他牆腳的大臣,還有個吃裏爬外的儲君,不知會不會氣得一病不起。


    “老師,今日朝堂上……孟巨子也在?!孟巨子和王大郎安好?”


    天氣太熱,哪怕李承幹已經過藥物鍛體,到達山頂時仍是滿腦門汗。他最近一年已經穩重很多,難得又一次散發中二氣場,還遇到外人在場,有點尷尬。


    孟襄似沒注意到李承幹的不同,他與王熙然一同起身給李承幹拜禮。幾人寒暄幾句後,進入正題。


    李承幹迫不及待地,把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阿爹特別生氣,也沒大臣出來講歪理,我看董家這次是逃不掉了。”說完又自責道:“都怪我當時沒及時派人出去,也不知董逸林他們得知董氏全族被捉的消息後,會不會現身。”


    孟襄答道:“我覺得董逸林至少會來救他爹和親弟弟,盡量拖延判刑的時間,如果他們在關外,恐怕不會那麽快得到消息。”


    王熙然補充,“牢房守衛可要嚴些,董家經營這麽多年,應該不缺武藝高強的死士。”


    王玨見王熙然如此,好奇地問道:“上次製定計劃時我就頗為好奇,郎君不是除了啟蒙書院教學的事情一概不理嘛,怎麽那麽積極地幫我們出謀劃策?”


    “我長期住在你們家,伯母對我如親母般照顧。自王大哥去世後,伯母提起他便要哭一場,我如何能不恨崔、董兩家?”


    哦,原來是為了王李氏,還以為他自身也有什麽仇怨呢,算你小子有良心。


    王熙然心中也有好奇,隻是此疑問不好開口,他隻是疑惑地看向孟襄。


    都是聰明人,孟襄自然能猜得出王熙然心中在想什麽,“董家害各學派至此,我卻困於門規不好對他們下手。這次就不同了,藏寶圖的主意是房二郎所想,墨雲隻是幫助友人賣圖。設計董家的主意是王縣伯和王大郎所出,我也隻是幫助友人打個地洞到人家院子,再放些東西到地洞裏罷了。想來便是學派先祖知道此事,也不會怪罪我等。”


    唔,真會給自己找理由,說得好似他們商量主意的時候,他沒在旁邊伸著耳朵聽一樣。李承幹亦聞言恍悟,難怪那日商量對策時孟巨子不出聲,感情他那會兒是假裝自己不在此處呢……


    對於墨家挖坑的本事,王玨給予高度讚揚,“也就是你們學派才有此等本事,便是我想不聲不響地在人家地下挖通道,也是做不到。”


    孟襄傲嬌道:“我們墨家傳承這麽久,雖好些年沒在人前行走,但鑽研學術方麵卻絲毫不敢放鬆。若今後再有此類事情,盡管找我。”


    李承幹快哭了,本以為自家老師已經夠膽大包天,沒想到這個孟巨子也是個為所欲為的人物,再有慣愛顯示才學的王大郎跟著出謀劃策,他突然覺得壓力很大。


    那天老師跟王大郎能當著他麵商量巫蠱構陷,李承幹內心感動與糾結並存。感動是因為老師把他當弟子,並未因儲君的身份防備他。糾結則是因為李世民,他爹也挺不容易,能不能別拿個沒影兒的寶藏讓爹爹整日牽腸掛肚。


    見李承幹又擺出這副樣子,王玨出言安撫道:“別為你爹擔心,他是我所遇到的人中內心最強大的一個。你看,他把親兄弟弄死了,還能毫無壓力地納兄弟媳婦做妾,這樣的人有啥可擔心。”


    王縣伯果真如傳言般不會安慰人,孟襄對麵容僵硬的李承幹說道:“放心吧,聖上是個很執著的人。如果他沒尋到寶藏,定會以為董逸林已將寶藏取走,到時必會全力搜捕董逸林。人隻要內心還存有希望,便不會萎靡不振。”


    孟巨子也是個奇葩,王熙然覺得自己作為心理年齡最大的人,必須得好好安慰一下小太子,“實在不行,等風頭過一過,咱們在芒山到金庸城一帶挑個地方埋點東西下去。”


    王玨跟孟襄同時贊好。


    孟襄:“咱們可以弄個龜殼刻字讚揚聖上。”


    王玨:“我再出點錢,埋些金磚一起放著。”


    李承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覺得,就這麽著吧,還是什麽都別做了……”


    三人聞言,一同詢問似地看向李承幹。你怕聖上難過,我們才繼續出主意,怎麽又不用了?要知道,做這些事情很冒風險,若不是為了讓你開心,我們本就打算到此為止。三人各自感嘆,孩子的思維太難懂,自己果然是老了。


    前有巫蠱後有鑽蓍,還說要收拾房遺愛和墨雲,明明他們三個更會惹禍……


    “老師,我還要去查看災情,過幾日再來看您。”李承幹磕磕巴巴說完話,趕緊起身作揖離去,他怕自己待下去再聽到什麽不得了的內容。


    看著李承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王玨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覺得自己安慰人的功力見長,都能把中二小少年嚇跑了。孟襄和王熙然則是相視而笑,百家派師徒太過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7章


    李承幹也是沒記性,忘記三顧南山事件的教訓了。李世民這人,從來不需要別人同情,人家本身就是愈挫愈勇型人物。


    大家都以為他會暴跳如雷,結果人家收斂住脾氣,早朝後就跟小團體再次分析起蘭陵王來。幾個大叔圍坐成一圈,對著圈內的藏寶圖大眼瞪小眼。


    李世民沉聲道:“其餘五張藏寶圖應該在董逸林手上,他從何時開始注意地圖,他是否已經得到寶藏,咱們還不得而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手上的四張圖分析寶藏大概位置,然後秘密派人去尋找。”


    “聖上說得對,就算聖上不要那寶藏,也不能讓董逸林得手拿去做壞事。”程咬金對董家怨念頗深,啥時候都不忘暗示董家欲造反。


    杜如晦盯著藏寶圖猛瞧,那目光差點把地圖盯出一個洞來,“隻是…咱們隻有四張地圖,老臣實在不知這地圖所繪是何處,眾位將軍又外出賑災,這可如何是好?”


    房玄齡在旁邊坐定,看似是閉目思索對策,實則在猜測這藏寶圖到底是那孽畜從哪弄來的。早朝時他就覺得事情不對勁,從謠言四起到查獲董家巫蠱,一切發展的太快,似被人牽著走一般。


    很明顯是王縣伯得知董家參與陷害他,又苦於無證據來控告對方,遂拿藏寶圖之事往董家身上引。問題在於,這圖到底是真是假,是特意偽造來構陷董家還是百家派本身就有的收藏。若是前者,那後果實在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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