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洪開門見山道:“朱長老,想必你也清楚我尋你來此的原因。”


    臉上帶著刺青的男人沉默片刻,平靜道:“是有關薛惠長老的事情吧?”


    “沒錯。”薛洪直截了當道:“基於你們之間的恩怨,我決定剝奪你的長老之位,從此,你便不再是薛家的長老。”


    朱法先怔了半天道:“事不至此,我女朱幼可是還與薛惠有著婚約的……”


    薛洪粗暴地打斷道:“具體怎麽迴事,你我都清楚,婚約一事,你認為薛惠長老會當真麽?”


    朱法先微皺眉頭,沒有說話。


    “好了,沒什麽事的話,就可以離開了,給你三天時間收拾東西,三天之後,就離開薛家。”薛洪下達了送客令。


    “是。”朱法先輕輕點頭,旋身離開書房。


    沒有反抗,也沒更多辯解。


    對方不止是薛家族長,權利很大,還是脈輪境道士,實力更大,反抗與辯解的後果隻是讓更顯狼狽罷了。


    迴到住所,打開大門,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己女兒朱幼擔憂的麵孔。


    “爹,怎麽樣了?”少女急聲問道。


    聯想起這幾天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像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什麽因為薛惠沒朝自己看一眼,就想要找人教訓一番?


    得虧還隻是想想,沒有具體實施。


    如若不然,薛惠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麽事情可就不太好說了。


    朱法先輕歎口氣,將之前在書房當中的對話簡單重述了遍。


    “怎會如此!?”


    朱幼晃了晃,差點軟倒在地。


    “這是薛洪有意為難我們。”朱法先鎮定道:“薛洪不同於薛修,最看不慣的,就是族內的外姓長老。


    堅持認為不是同姓,體內沒有流淌相同血液的長老,絕無可能與家族連成一心,時刻想著法子驅逐我們。


    薛惠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引子罷了,就算沒有這個引子,日後薛洪恐怕也會找到機會發難。”


    “那現在怎麽辦?”


    似乎被朱法先的情緒感染,朱幼也逐漸平靜下來。


    “既然薛洪執意認為我們不可信任,那我們便找一個認為我們可以信任的人投靠便是。”朱法先輕聲道。


    “但薛家中有這樣的人存在嗎?”朱幼疑惑道。


    “有,薛惠不是麽?”朱法先淡淡道:“之前也是看走了眼,以為薛修一死,薛惠就失去價值,外加對方似與薛洪關係不佳,所以就讓你離遠些。


    沒成想在不聲不響中就晉升脈輪境,之前麵對其他薛家弟子的欺壓,都是沒有動手反抗,心性可見一斑。


    這樣一個人,卻是執意不肯解除婚約,起初我還以為是想惡心我,但這事一出,就想明白了,他定是對幼兒你念著舊情啊!”


    朱幼愣了愣,小心翼翼道:“爹,你是認真的麽?”


    她迴想當日“薛惠”一言喝退薛凱之的場景,那種姿態,怎麽看也不覺得薛惠會對她念舊情。


    “你還小,這些還不懂。”


    朱法先也不知哪來的迷之自信,麵帶微笑道:“就看你爹我的便是……”


    然後。


    當日下午。


    李邵剛剛從書閣當中走出,迎麵就走來一個麵上帶著刺青的男人,以及旁邊似乎經過精心打扮的少女朱幼。


    “薛惠賢侄,還記得世伯我……”朱法上前一步,真誠道。


    李邵還在思索有關脈術的事情,腦海裏一片亂麻,哪還有心思應對朱法先,雖然覺著對方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必然是不重要的角色,便不耐煩地招了招手:“不記得了!”


    見著對方還想繼續糾纏,右手一揮就有數個守衛在書閣附近的弟子走了出來,將男人以及少女架了出去。


    少女的驚叫聲稍稍驚醒了李邵:“那是朱幼,哦,想起來了,那個刺青男人就是朱法先吧,嗯,果然是不重要的角色……”


    薛洪在接到書閣那邊傳來的消息之後,隻是淡淡諷刺了一句蠢貨,便也再也沒去管他,終於,兩天之後,朱法先與朱幼還是不甘地離去了。


    ……


    一月之後。


    書閣。


    二樓。


    藏書長老看著一手飲茶,一手拿書的李邵,已經沒有初見之時的那般緊張了,甚至於麵上還帶有一片輕鬆。


    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自認為對李邵的性格有些了解。


    雖然一邊飲茶,一邊看書看似有些對藏書不甚重視,但對方拿著茶杯的手掌基本上是離書籍一個手臂遠的。


    翻頁的時候,也不是粗暴地翻閱,而是輕輕的,一頁一頁的翻過。


    從這些細節足以看出,李邵完全是個愛書之人,自然不必像之前那般警惕,隨時都要準備從對方手中搶下染濕的藏書。


    “唿……”


    李邵輕輕唿了口氣。


    放下手中的藏書,轉而從袖中拿起一封寫滿文字的紙張閱讀起來。uu看書ww.o


    看書看累了,打算換個思路。


    紙張是讓甲六,甲八他們收集的資料,上麵寫滿了這一個月來發生的種種大事。


    其中,最大的一件大事,便要歸屬寧龍郡郡守孫胤,帶著府兵強攻興汾郡的事件了。


    最後的結果也很讓人振奮,興汾郡近乎全郡都被攻了下來。


    隻留有一些易守難攻,而且無有多大價值的還在那些白瞳獸手中。


    “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三個羽衣境,兩個封爵級加入此戰……”


    三個羽衣境,一個是郡守孫胤,另一個從孝燈斷橋那邊而來的道士,喚作孫伯符,似乎與孫胤是兄弟關係。


    還有一個道士,名字未知,聽說是來自大名鼎鼎的風絕穀,一開始沒人知曉,不,或者說隻有極少數人知曉這位的存在。


    兩個封爵級邪化者,一個是興汾郡的攀正,另一個的姓名未知,似乎以前是攀正的手下,不久前才突破的。


    聽說一開始他們還想借著情報沒有傳播出去之前,仗著擁有兩個封爵級存在,陰孫胤他們一把。


    但沒想到,孫胤除了孫伯符之外,還帶了一個新幫手。


    三打二。


    所以攀正他們輸了,也死了。


    餘下的將級自然擋不住羽衣境的攻擊,直接潰散開來。


    普通人可能會認為這完全是攀正運氣不好,非戰之過,但李邵卻從中看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果然,那個從孝燈斷橋過來的羽衣境道士的消息,是被特意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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