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


    書閣。


    二樓。


    一道佝僂的身影正臉色陰沉地站在樓梯口,一個老人,臉頰微微塌陷,膚色白如魚腹,看不見一絲血色,壽眉低垂,眼邊的紋路多如皺紙,也不知到底幾歲了。


    他是負責看守薛家藏書閣的長老,具體的姓名未知,眾人隻知叫其藏書長老。


    雖然修為僅在煉意境,但因輩分高,就連薛洪在他麵前都要尊稱一聲書老,外加負責的是放著各種傳承的藏書閣,說是薛家第一重地也不為過,故而也沒誰敢輕視他。


    但現在,藏書長老卻是感受到了久違的被輕視感。


    因為眼前正有一個家夥,大搖大擺地坐在書閣當中的木桌上,一手握著茶杯喝茶,一手拿著書籍翻動。


    藏書長老心驚膽戰地看著對方喝茶的動作,生怕一不小心,茶水倒翻出去,染濕書籍。


    要知道那些書可是在書閣裏放了有些年頭的,如果被茶水潑上,基本上是別想要了。


    “這家夥!”


    藏書長老捏緊了拳頭,想要上去給那個眼睛銳利的少年一拳。


    可再三思索之後,還是無奈放棄了。


    沒辦法。


    對方是薛家新晉的長老,外加還有著脈輪境的修為,一巴掌下去,說不定還沒拍中,自己就得從書閣二樓飛下去了。


    自己這身老骨頭,可經不起對方折騰。


    李邵也注意到了藏書長老在一邊瞪著他,但並未在意,一個煉意境道士,外加年老體衰,還造不成威脅。


    此刻雖然將視線放在書籍上,但意識卻有些放飛起來。


    “昨日的那封密信……”


    ……


    時間稍稍迴溯。


    李邵疑惑道:“那是?”


    薛洪將密信遞了過去,平靜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李邵接過密信,展開來,細細看了一遍,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這封密信是一個叫做薛修的男人寫的,這家夥不是別人,正是薛惠的便宜老爹。


    他在信中寫出了一段往事,時間大概是在一年之前。


    事件的主人公主要有兩個人,一個是薛修,另一個便是唐家的族長,唐子昇,也就是唐瑾的父親。


    在某個晚上,薛修與唐子昇同時收到了一份情報,說是在郡城之外某處地域發現了道士傳承的出現,聽說其中還有著晉升羽衣境的關鍵功法。


    兩人先是心照不宣地封鎖了情況的傳播,然後便是親身前往那處地域,探明情況是否屬實。


    一開始還好,因為兩人同屬於寧龍郡的兩大家族,關係不說好,但也絕對算不上壞,於是便開始相邀合作。


    最後果真發現了道士傳承的蹤跡,在去探明傳承的最後一個夜晚,薛修便在暗中悄悄寫下了這一封密信,藏在了某個隱秘之處。


    那是薛家的商隊外出行走必要經過的某處地域,本想如果遭遇不測,薛家就能通過密信發現自己死因。


    之後的情況就像李邵所了解的,薛修一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而那封密信,也因邪炁爆發的緣故,延遲了整整一年時間,才被送迴薛家。


    至於為什麽要重新開拓道路,李邵也問詢了下,薛洪毫不避諱地說道,說是得到了孫胤想要聯合一位羽衣境道士反攻興汾郡攀正的消息,所以先行派人前去。


    李邵稍稍一思,便是了然。


    就連唐元都能得到羽衣境道士來的消息,其他人比唐元的境界更高,身份更高,勢力更大,沒有理由不知曉反攻的消息。


    “那麽,你現在打算怎麽做呢?”薛洪平靜地問詢李邵。


    李邵思了一思,忽然有些明悟。


    如果自己真是薛惠,如果薛洪真為自己著想,那這封密信他就絕對不會拿出來。


    照密信所言,唐子昇或許已經得了那個什麽羽衣境的晉升功法。


    外加對方前些年早已晉升脈輪境後期,現在即便未曾突破,實力也絕非普通的脈輪境道士可比。


    如果強行找其複仇,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所以,對方的想法大概率是想借著這封密信,誘騙自己去送死。


    當然,自己為何要去複仇?


    隻是占據了薛惠的肉身罷了,畢竟不是真正的薛惠,便利肯定是要繼承的,至於那些恩怨情仇,還是算了吧。


    念及此處,李邵便淡聲道:“我打不過唐子昇,想必在地府當中的老爹也不會想讓我去幫他複仇,所以還是乖乖呆在薛家就好。”


    ……


    稍稍走了一迴神,李邵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書籍上。


    忽然。


    翻動的書頁忽然一停。


    這是一本記載著薛家曆代先祖創造改良的脈術的書籍,停下的這一頁上邊也記載了一項脈術。


    脈術——破脈!


    創造此術的薛家道士認為,uu看書.ukans 既然脈輪是用血池靈力轉換變成,其中也一定蘊含著血池靈力。


    那麽,能否以某種方式,破裂脈輪,將其中的血池靈力重新放出來?


    要知道,凝聚脈輪的時候,使用的血氣可是非常巨量的,就算隻放出一些出來,也是非常有用處的。


    比如就在鬥戰的兩方體內血氣都已消耗殆盡的情況之下,自己這方突然破裂一道脈輪,就能恢複己身部分的力量。


    最後的贏家自然就不必多言。


    “這個脈術不錯,但還是不太完美……”


    李邵閉目思索起來。


    脈輪如果遭受輕微的受損,其實是能夠隨著時間緩慢複原的。


    所以創出破脈的道士為了之後能夠重新恢複脈輪,此脈術的破裂脈輪的程度其實是非常輕微的。


    最後釋放出來的血池靈力,也僅僅夠一擊之力罷了。


    此術不完美的關鍵也是在於此處。


    “都要拚命了,還在擔憂脈輪之後能不能重新複原……”


    在殘酷的戰鬥當中,甭管使用什麽手段,活著就是一切!


    當然,李邵選擇性忘記了,己身是副麵具,就算脈輪盡喪,也能重新奪取身體晉升。


    而其他道士隻要脈輪破碎,那麽就別想晉升之後的境界了。


    為求之後的道途,破脈的創造者會下意識降低脈術效果也是情有可原。


    ……


    與此同時。


    薛洪的書房當中。


    一個臉上刺著海藍色紋身的長老忽然走了進來。


    “族長,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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